第15章 预言
文海声有些犹豫地看向了房间中央的王牧，他没听到他和长生之间的对话，仍旧老老实实地站在那里。
输入管理员密码，切换测试模式。
王牧突然觉得这个房间有了一丝侵略性，似乎要攻击他。
这就是这种测试方法被替换掉的原因，这是一种压力测试，对认知强度较高的心能者测试的结果不准确，而认知强度较低的心能者可能遇到一定的危险。
房间本身对王牧的敌意越来越重，而王牧的末那则做出了本能性的应激反应——尽管那只是算法模拟的敌意。
而这种应激反应的结果是，站在测试仪器前的文海声一直维持的外表变得扭曲而虚幻，险些破碎。
仪器上显示的数字不断飙升，很快便到了需要用科学计数法的程度。
文海声没有在意自己的外表，相比于自己的能力被影响，他更在乎那个数字会停在几上面。
按照公开数据，领主之下认知强度最高的人就是他——九千九百九十九。
但王牧的认知强度似乎比他高得多的多，根本就不在一个数量级上。
没过多久，数字停住了，文海声的外表也稳定了下来。
但这次的数字更让文海声不敢读出来。
-1。
这次的测试结果是-1。
“长生，这应该是，数据溢出吧？”文海声想到了一个说服自己的理由。
长生也愣住了，盯着那个负号看了很久。
听到文海声的话，长生立刻用星伶的内部网络联系了负责这台设备的星伶——这里的大多数设备都是由星伶维护的，他们对于数据更敏感。
“嘿老兄，你开什么玩笑？这根本都不是用人类那套编程语言写的程序，它甚至都不是二进制的，怎么可能会因为数据溢出变负数呢？”
这是负责这台设备的星伶给出的答复。
那答案只有一个了，王牧的认知强度就是-1，毫无疑问。
-1代表着什么？文海声不知道，长生也不知道，可能只有已经离世的这套参数系统的定义者——也就是上一个王牧——才知道了。很显然，他不是个喜欢写技术文档的人，没留下关于-1的说明。
“要不把这个问题丢给有这个能力的人头疼去？”长生给出了个看起来不错的建议，“比如追寻者那边？”
追寻者是主要负责研究心能者和心能本身的部门，和肃正者平级。
文海声也只能接受这个提议，毕竟他关于这方面一无所知。
长生把0和-1两个数据都输入了王牧的个人档案里，在备注栏写明了特殊情况。
圣徒立刻接收到了最新版本的王牧的个人信息，看清了上面的数据后，他不由得大喊出声：“王牧！你是0！”
王牧一脸迷惑地看着圣徒。
他的生活好像有点水深火热，前有个人感情司空朔，后有星伶认证是个0
“呃，不是，好像不是0？也可能是1？”
“不对不对，这怎么是-1啊。”
-1又是什么型号？
圣徒自觉说不明白，干脆把王牧的档案投影到他面前。
认知强度：0或-1
备注：认知强度0为采用常规测量方法测出的数值，认知强度-1为采用压力测试方法测出的数值。
这个0啊。
王牧松了一口气。
这怎么能是0呢？！
刚放下的心又提了起来。
他对认知强度还是有点认识的，也知道只有认知强度大于0的个体才能称为知性体，而人应当是知性体才对。
很好，这下不光是0了，他连人都不是了。
远处的文海声脸上的表情还没收敛起来，很显然他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
算了，之后去问司空朔吧。
在王牧心里，司空朔俨然是心能者这边的大腿，尽管这条大腿身上疑点还挺多的，不过王牧选择相信。
“文组长，咱们下一项测试怎么进行啊？”
“你都能观察到什么信息？”
“目前的话，我能看到普通知性体身上会根据物种不同散发出不同亮度的黄色光晕，心能者会发出青色光晕，污染者是黑色，还能一定程度上感知到污染的连接方式和触发方式。”
“没了？”
“没了。”
文海声皱起眉头。
“你不能主动改变现实？”
王牧点点头。
10以上的认知强度，能够用自己的主观意志扭曲现实，这两件事相辅相成，也是认定心能者的标杆。
而末那带来的特殊感官按理说只有心能者才有，王牧不符合以上任意一条，却又有着远超绝大多数心能者的感官。
“你确定不是你没有发现吗？”
文海声郑重地确认道。
王牧犹豫了，他拿到的资料里有关于确认自己心能本质的办法，但他的末那太特殊了，无法应用那种方法。
文海声注意到了他的迟疑，松了口气。
“看来你有秘密，没关系，我们有办法饶过你的秘密帮你探索自己的能力。”
“长生，帮我联系追寻者三部，请他们尽快派人过来。”
“你还不知道追寻者是干嘛的吧？他们是心能方面的顶级专家，以前是跟王牧混的，王牧离开后就分了三个部门，你有什么心能方面的问题都可以联系三部。”
王牧表情古怪，最近他听到自己的名字太多次了，总觉得有些莫名的尴尬。前一位王牧在心能者中的地位似乎非常高，高到大家说话时即使面对他也会默认那一位才是王牧。
“文组长，能和我讲讲那位王牧吗？”
文海声打了个哈哈，缓解了一下自己忘了对面的人的名字的尴尬，讲述道：“你之前的那位王牧，离开前是八方议会仅存的两位议长之一，另一个是真理领主齐谷。”
“他还有个称号是濯华领主，不过大家不怎么用这个敬称，他本人不喜欢。”
“濯华领主是八方议会最初的组织者之一，在心能的本质方面有很高的造诣，现在心能者用的理论基本都是基于他的研究。八方议会的八部门结构也是他提出和设立的，最早他亲自领导追寻者，后来又调到了摆渡人，直到大概二十年前吧，大家突然发现他消失了。”
“不是消失。”
一个穿着白大褂的中年男人打断了文海声。
“他回归完整了。”
中间男人目光灼灼地盯着王牧。
“现在他回来了。”
文海声挡在王牧身前，说：“这是我们肃正者的新人，老韩你别想抢人啊。”
“我当然不会抢人。”老韩的表情似乎有些魔怔了，“复归三位一体，而后经七之试炼，目触恒久远处，遍及过往未来，先知将归。”
“停，我不想听你们追寻者的预言。”文海声面露无奈，但也没什么办法阻止对面的人。
老韩闭上双眼，深呼吸了一会，似乎是在平复情绪。
王牧感受到了某种触摸。
精神层面的触摸。
他看见了自己的末那。
那不是洞见之眼，那也不是一只眼睛。
那是一双眼睛。
怪不得。
怪不得他总觉得光效有时不一样，怪不得日记本里要他小心那只不一样的眼睛。
那片无垠黑暗中本就有两只眼睛！
黑暗中再次凝聚出了代表过往的光幕。整片黑暗轻微地颤抖着。
“先知者！”
黑暗中呼喊着。
“先知者！”
那篇黑暗欢呼着。
“先知者！”
那篇黑暗赞颂着。
一把七弦琴缓缓凝聚，落在了王牧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