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登阶
王牧看着眼前远比刚刚粗壮的黑线，不由得慌了神。
“那个人有毛病吧，自己演得不好还要打人家女演员。”
“就是，把保安都惊动了，这是入戏太深了吧，也没个解释，太讨厌了。”
“哎小哥，这也是节目效果吗？”
一个三十来岁的男人认出了王牧，饶有兴致地凑过来问道。
王牧无言地摇摇头，苦笑一下，什么都没说。
虽然确实救下了那个女人，但好像事情更严重了。
明明他刚刚已经理解了黑线出现的规律，却还能做出这么不谨慎的事。
黑线出现的规律很简单，就像他观察到的，被连接了黑线的人都听到了女人说的内容，其中有相当一部分都在表情上表达了明确的厌恶。不谙世事的小孩子在受到大人关于这个人的教育后也会被黑色丝线连接，这意味着需要在脑海中形成对这个人的印象才会受到污染，至于这种印象是什么，王牧暂不清楚，或许是憎恨，或许是瞧不起，总之，这种情绪的门槛非常低。
终究是关心则乱，他完全没意识到这样会让大家对一个人渣的厌恶转化成对一个暴力狂的厌恶，显然后者要严重得多。
他不知道污染会在什么时候开始，但一旦污染开始，结果势必会比之前更加严重。
这算不算好心办坏事呢？
他在心里自嘲一番，又开始想起了对策。
既然污染还没开始，那就还有补救的机会，刚才的一番变故已经足够确认男人污染别人的手段是让别人厌恶他了，所以最好的办法就是帮他开脱，让大家觉得他不是个坏人。
此外，他开始逃窜时还没有污染到附近的人，王牧估计是大家那时还没有反应过来，这说明这种污染看的是主观情绪，与男人是否在附近等等无关。
此时王牧无比庆幸，如果对方选择在网络之类的地方吸引仇恨，他可一点办法都没有。而且按照资料里的说法，绝大多数心能者都只能确认到对方是否是污染者，无法确认对方到底污染了多少人的。也就是说，如果不是他今天不走运碰上了王牧，这些人会在无声无息间被污染。
故技重施恐怕不会有什么很好的效果，只会让大家觉得他把所有人当傻子耍。
如果这些人转而来厌恶他，会不会减轻些污染？
恐怕不行，如果这样就可以的话，那也太简单了。况且这些人被污染的程度相差不大，但总不见得这些人都不讨厌其他人，可见这种方法大概不行，厌恶肯定不是可以分担的。
事到如今，他或许也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只要总是阻止男人想做的事，大概率就能延缓甚至阻止污染，但那也意味着他需要站出来和男人正面对抗，而不能继续藏在人群里了。
那很危险，尽管男人还没有表现出超越常人的地方，但他毕竟是污染者，王牧可不敢拿自己的命去赌对面没有换掉他的办法。
如果能再强一点，如果我能知道的事情再多一点，如果我能看清这种污染的本质……
王牧无可避免地开始自责。
洞见之眼缓慢地律动着，应和着他内心的想法。
知晓更多，这正是王牧所渴求的，至少是他现在渴求的。
黑暗翻腾，镜面隐去，而洞见之眼逐渐变得有神，就像一只真正的眼睛那样，直直凝视着无穷远处。
王牧的视线发生了某种微妙的变化。
他现在不光能看到污染的连接和传递，还能隐约感受到那种污染的本质。
那种污染的本质是“腐化”，更确切地说，是来自金钱的腐化。这种腐化正式开始污染人的扳机就是，这个人的思想因金钱而发生改变。
这是种相对薄弱的污染，发生连接意味着这种污染开始监控人的心灵状态了，一旦当下的心态由于来自污染源的金钱而发生扭转则会立刻开始污染人的心智。
那个珠光宝气的女人已经被污染了，她会无可避免地越来越拜金，越来越离不开污染源，准确地说，是污染源的金钱。
而这种污染则会吞噬被污染者对金钱的欲望，以此扭曲现实，制造出更多的金钱，从而污染更多人。
王牧不知道这样的污染扩张开会如何，但既然是污染，就必须阻止。
既然已经理解了污染的机理，那后续的事情就好办了。
王牧心中了然，一个拖延时间的计划也悄然成型。
至于洞见之眼的变化，他想，那或许就是阶梯理论中提到的登阶吧，强烈的欲望和情绪会带来“登阶”，获得原本没有的能力。不同于信任带来的能力强化，这种从无到有的变化不总是好事，甚至常常是坏事。
不过就现在而言，这种变化给了王牧一个绝好的机会。
沈洲并没有被保安抓住——之前腐化女人得到的技能点被他加在了体质上，换来了比常人快不少的速度和灵巧。
尽管现在他已经不打算跑了，但被保安抓住显然不是一个好的选择，现在最好的办法是绕开保安去找那个女人，用大量的钱贿赂她，让她帮忙说情，再撒点钱装好人，尽可能地收割掉这一波厌恶。
要知道，他之前在女人身上收割到的厌恶只有那整个进度条的2左右，如果能把这些厌恶全部收集到，怎么想都应该是一波肥才对。
沈洲这样想着，躲进监控死角，拨通了女人的电话。
女人的电话响了，是默认铃声——这个手机也是沈洲前些天贿赂她时买给她的新款手机。
她从身上摸了一遍，才想起来手机在那个颇为昂贵的手提包里。
只是，还没来得及拿出手机，电话就被她误触挂断了。
王牧整理了下思绪，走到女人面前不容置疑地开口道：“这位姐姐，感谢您配合演出，咱们今天的拍摄就先进行到这里。”
“拍摄？”女人疑惑道，“什么拍摄？”
“啊，那位先生没跟你讲吗？”王牧装出一副惊讶的表情，“我们是在拍短剧，为了能让效果好一点，所以没提前跟您说，现在已经拍完了。”
女人将信将疑地看向男人跑走的方向，随即想到了什么，不怀好意地看向了王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