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6章 一意孤行

    污染研究室内，王牧拘谨地坐在会议桌的一边，两手放在腿上，不自觉地用力将裤子抓出了褶皱。

    文海声单手撑头读着他刚刚写好的报告，身周散发出令王牧心悸的气息。他的情感并没有很剧烈的波动，但一种难以言喻的气场还是震住了王牧。

    他和文海声相处习惯了，都忘了他是肃正者轮值总指挥这件事，作为真正的高层，哪怕是火柴人形象也不会影响他对外散发出的震慑力。

    “王牧，你确定你观察到的‘嗔’相关污染具备杀人的能力，对吗？”

    文海声将“确定”两个字咬得特别重。

    “是的，我非常确定，它险些杀死我。”

    王牧挺起腰杆，双目盯着文海声身后的空气答道。

    文海声叹了口气，将王牧的报告往前一推，自己则半倚在靠背上，周身的气势也随之收敛。

    “如果一个客体具备伤害人类的能力和迹象，肃正就是必须的。”

    他复述了一遍肃正者规章中的一条。

    “我得提醒你，王牧，在你这份报告提交上去之前，事情还有转圜的余地。”

    王牧能感觉到文海声的目光聚焦在他身上。

    “组长，什么叫做转圜的余地？”

    王牧问出了那个困扰他很久的问题。

    “难道我们要对一个已经构成了杀人事实的污染源不闻不问吗？”

    文海声站起身，绕过会议桌走到了王牧身后。

    “不是不闻不问，你知道肃正者有几个轮值总指挥吗？”

    “我不知道。”

    “三个。”

    王牧回头，向文海声投以疑惑的目光。

    “议会的终极目的是为了维护世界的稳定，肃正者是议会的刀，三个轮值总指挥就是议会选定的三个代表不同视野的持刀人。”

    “我知道你把这份报告给我看是什么意思，你觉得议会的态度太过暧昧，对人类社会不闻不问，置身事外，不承担与自己力量相应的义务和责任，对吧？”

    王牧沉默。

    文海声从他的沉默中读出了肯定。

    他再一次长长地叹了口气。

    “我不能干涉你的选择，如果你坚持，我会把这份报告拿到适合它的会议桌上去，但我希望你在亲眼目睹结局后不要后悔。”

    不要后悔？

    王牧完全不理解他在说些什么，清除污染有什么值得后悔的？

    污染本身是什么，王牧并不清楚，但他知道污染带走了他的妹妹，杀害了两个人并将他们制作成被困在躯壳中的活尸，还险些将他溺死在湖中。

    他对污染没有什么刻骨铭心的恨，但如果有机会根除，他不会放过这个机会。

    即使只是为了正义，让杀人犯受到应有的惩罚。

    文海声拍了拍王牧的肩膀。

    “在我将它送到合适的地方之前，有件事你必须知道，一旦肃正开始，所有肃正者都不能置身事外，每个人都会动起来，直到事情解决，即使是作为新人研究员的你也不例外。”

    “我明白。”

    王牧并不怕其中的风险，他相信有议会的支持，他不会有事。

    文海声沉默着走回自己的位置，将装订好的报告书合上，放进了身后的临时归档柜。

    “去吧，去调查‘嗔’，肃正者开始给予援助的时候，你会知道的。”

    “我会的。”

    王牧起身，离开了会议室。

    ……

    王牧离开相位空间后的第一件事是去找那个和白永辉住得很近的特别的受污染者。

    他当时受制于观察条件没能看出对方身上的污染究竟是什么，未必是嗔，但只是他能找到的除了孙长正以外唯一一个明确的能交流的被污染者。

    孙长正身上的污染是“贪”，并不是嗔，尽管二者听起来有些关系，但不同就是不同，贪究竟会引发什么后果他并没有亲眼见过，孙长正那种被操控精神的状态或许是，但他在那种状态下没有伤人，也没有伤及自己，删除监控录像的行为还变相给警方提供了破案线索。

    王牧是一个人走到白永辉家楼下的，他没有选择打车，也没有找上其他人一起。

    他都不知道自己即将面对什么，还能找谁帮忙呢？

    意外的是，他推开那栋公寓楼大门的时候，穿着便装的孙长正已经等在里面了。

    “你怎么没穿制服？”

    王牧第一时间想到的是他身上的污染。

    “我带了这个。”

    孙长正从口袋里摸出警徽给王牧看。

    “文海声联系我说你可能会一个人冲动行事，让我来跟你一起，位置是圣徒发给我的。”

    他将警徽放回兜里，又把手机上的地图展示给王牧看。

    王牧沉默良久，才开口道：“谢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