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章 不对等的时间

    王牧凝神端坐在书桌前，书房里的昏黄灯光将他的影子投射到日记本上。

    他正在梳理这一天的所有经历，有了今天连门锁都记错了的经历后他决定事无巨细地记录下来。

    早上抢了一口司空朔的豆浆……这种事应该不算反常，不记也罢。

    然后是上午……白永辉……

    也不知道应该说他的记忆力好还是不好，大多数东西都是转眼就忘了，比如今天上了什么课，他一点印象都没有，但有些小事记得清清楚楚，想忘都忘不掉。

    对了，找文组长问谁会画画，把这事忘了。

    王牧伸手打开桌面上的台灯，翻开日记本，在第一行写下了备忘两个字。

    一会写完日记就把这些备忘事项在手机上设置个闹钟，顺便让圣徒提醒一下自己。

    一天的行程全部梳理完，他才动笔写今天的日记。

    备忘下面空两行，标上大致的时间……

    写了几句话后王牧停笔，摘下眼镜揉了揉眼睛。

    每次在书房写字眼睛都会不舒服，估计是台灯用太久了光线不好，有时间得去买个新的。

    揉完眼睛戴上眼镜，他在备忘和日记中间的空行里写上“换书房台灯”几个字。

    这两行空行就是干这个用的。

    写完日记，王牧放下了那支昂贵而沉重的钢笔，这支笔他已经用了很久了，需要以年为单位来计算的久。

    但他的书房里并没有墨水。

    他习惯性地翻看了前些天的日记，很好，绝大多数记忆都和日记吻合，看来第一次见齐谷那天记下的日记里做出的推测是对的，只要少接触齐谷就能极大避免记忆出问题的情况。

    说到齐谷，他已经很久没见过齐谷了，就好像他只是想把自己拉入议会，别无所求一样。

    这才是合理的，毕竟齐谷是八方议会仅存的议长，的确不应该和他有什么交集。

    但这就显得他主动来找自己这件事更奇怪了，即使只是一个机器人，王牧仍然搞不懂自己身上究竟有什么值得齐谷专程拉进八方议会的价值，一开始他以为是他和那场污染有关，但加入进来后他才意识到那不可能，如果八方议会真的对污染这么上心，污染研究组不会是今天这个样子。

    他身上的另一个特殊之处就是司空朔提过的他可能是人之王这件事，但就连一向对他很有信心的司空朔都不太相信他是人之王，齐谷按理说也不能确定才对，那他究竟是为了什么不惜篡改王牧的记忆也要来把王牧拉进议会呢？

    王牧每天看日记都会想这个问题，当然每天都没有答案，今天也不例外。

    这种事情或许不是他该操心的，除非某天他找回了自己最原本的记忆。

    他没向别人提过记忆的事，毕竟关系到齐谷这位议长，这种敏感话题很可能带来不必要的麻烦。

    但他在守密人的资料库里查过相关的内容，记忆相关的心能几乎不存在，因为记忆是塑造知性体的核心组成部分，记忆一旦被调整就意味着灵魂层面上的改变，甚至集体的记忆错乱能够影响现实，所以相关的研究都被守密人严格控制住，原则上不允许研究。

    显然，齐谷是那个例外。

    如果换了往常，他还得抱着日记本在这琢磨一会其他事情，比如王芷是不是真的存在，比如自己的末那为什么是一双眼睛而不是一只眼睛，这一双眼睛里究竟哪只才是洞见之眼……

    不过今天孙长正还在外面等他，还是别在这浪费时间了。

    ……

    客厅里，孙长正握着手机的手仍旧颤抖着。

    虽然有些害怕，但他没有胡思乱想，或者说，没来得及胡思乱想。

    王牧的身形刚彻底没入墙体中，那微妙的黑暗就彻底消失了，仿佛王牧从来没在这个屋子里存在过。

    干净的墙体连一瞬间都没有维持住，那种黑暗就再次浮现，逐渐变大，接近人形，而后王牧从中走出。

    从王牧推开那扇孙长正看不见的门，到王牧从里面出来，在孙长正眼里只过了五六秒的样子。

    “久等。”

    王牧演习惯了在警察面前的礼貌而疏离的形象，说完才意识到孙长正现在已经不能算纯粹的警察了。

    “你不会一直在这坐着吧？”

    他笑了笑。

    一直坐着？一直？

    孙长正对他的用词感到疑惑，他明明只进去了一瞬间，难不成他和自己感受到的时间是不一致的？

    没少看各种幻想作品的孙长正第一时间就想到了这种可能性，最接近事实的可能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