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勇气

    王牧从关押沈洲的房间离开了。

    离开前，沈洲大声问他自己什么时候能出去。

    “如果你说的都属实，那就很快了。”

    王牧是这样回答的，事实也确实应当如此。

    他从沈洲身上看到了绝对的正常，他完完全全就是一个普通人了。

    之前他会怀疑自己的洞见之眼被蒙蔽了，但这次不会了，那样确凿的信任来自警徽，确切地说，来自警徽中传递出的人民的信任。

    人民，民众，芸芸众生。

    如果众生都相信这件事，那这件事就不会有错，即使沈洲还保留着某些特殊性，那种特殊性也会在众生意志的作用下逐渐消泯。

    或许这就是人类社会贯彻唯物主义的目的吧，破除封建迷信的过程不光能开化民智，还能将危害人间的东西用众生的意志磨灭。

    除了沈洲现在是个普通人，王牧还看到了另一条明确的线索。

    那是源自他灵魂深处的某种回响，也是他最初被系统选中的原因。

    王牧没有解读出那究竟是什么，但他已经记住了那种感觉，如果再次碰到，他能第一时间分辨出这种气息——“钱能通神”系统的气息。

    他的心中已经有了一个计划的雏形，一个或许有希望钓出钱能通神系统现任拥有者的计划。

    当然，他没有足够的能力来完美地规划好整个计划并付诸实践，但八方议会一定有这样的能力。

    离开监禁区，王牧身上似乎轻松了些。

    “没办法让别人做决定的感觉很难受吧？”

    圣徒笑道。

    “是啊，我还以为我是个实习生呢。”

    王牧双手后张，用力扩胸，顺势伸了个懒腰。

    今天这事还怪尴尬的，明明在场的人里他资历最浅，但他又不得不充当做决定那个人。

    司空朔脑子里除了他的安危不会考虑别的，让司空朔做决定一定是让他立刻回去等别人做。

    舒梅非常不善于交际和发号施令，如果不是迫不得已，她根本都不会说一句话。

    至于其他人，他是能指望单纯来凑热闹的白永辉还是指望脑瓜不比沈洲聪明多少的赵涛呢。

    “你得习惯这个，我看人类管这个叫什么来着，历练？”

    圣徒飘到了王牧头顶，似乎是飞累了想歇歇脚。

    “我可真怕做错决定啊。”

    王牧把圣徒从头顶摘下来抱在怀里。

    他到现在都记得第一次见到沈洲那天——事实上那也才是四天前的事，哪那么容易忘。

    那天他仗着洞见之眼能看见污染的本质，自以为是地实行了“假装拍视频”这个小计谋。

    结果险些造成更大规模更严重的污染。

    他总是在害怕，害怕自己的决定导致什么不好的后果，哪怕这种不好的后果已经是所有可能的结果里最好的那个了。

    “总比什么都不做强，不是吗？”

    圣徒在王牧怀里打了个滚，似乎是把脸翻到了上面。

    见鬼了，一个匀质圆球哪来的脸。

    王牧觉得自己在圣徒的动作上有些脑补过度了，不过这样似乎也不赖。

    “是啊，总比什么都不做强。”

    他被脑子中关于星伶的想法分散了注意力，顺口答道。

    片刻后，污染者研究室。

    王牧也不知道他们到底有几个房间可以用，这次这个房间他又是第一次见，不过按照圣徒查到的信息，文海声和舒梅正在里面做研讨。

    推开门，王牧就看见了火柴人形态的文海声和孙长正坐在房间中央，面向舒梅投影出的报告。

    舒梅则坐在投影旁边，低头研究着手里的那份报告。

    也不知道他们是怎么做的科研，次次都只能见到他们的研究报告，从来没见过他们做实验之类的。

    或许今天被舒梅喊去勘察现场就算是一种实验？

    孙长正看到王牧进来，无声地抬手微笑，向王牧打了个招呼。

    文海声也似乎是给了王牧一个微笑？

    王牧看不出来，他能感受到类似的情绪，但一个火柴人脸上哪来的表情呢？

    至于舒梅，她根本都没注意到王牧进来，甚至没注意到门开了。

    文海声递给王牧一份纸质的报告，示意他看一下。

    报告的内容是关于孙长正身周的各种物质测度的结果，被污染的警察不是第一次出现了，不过像孙长正这样全须全尾地来到研究室还是第一次，甚至于他还保有清醒的神智能够配合测量，这一切都好像是天赐良机。

    王牧接过文海声递来的分析报告，尽管他大多数都读不太懂，但圣徒可以给他做名词解释，对照词典看总能看懂一部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