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粉色眼球的女人
一进棚子，映入眼帘的是左右各四个巨大的铜盆，盆内是各式各样的畸人，有缺四肢的，有三条腿的，有三只眼的，还有一眼看过去压根就不是人的。
这些丑陋怪异的畸人，每个都被人围住指点品鉴，几人也看得眼花缭乱。
“欢，迎，客，官！”一个双头畸人迎上来，两张嘴巴一张一合分别发出男声和女声，甚为奇特。
“你好你好，晚上好啊！”庾妙兴奋地跟他们问好，马文才嫌恶地将头偏过去，将她拉走。
“啊！”棚内烛火幽微，光线昏暗，祝英台不小心踩到了什么，惊叫出声，梁山伯一把将她的嘴捂住——她踩到的是他的脚！然后梁山伯又被祝英台狠狠推开了。
他们继续往前走去，这棚子不小，内部还弯弯绕绕的，在绕过几个弯后，几人终于来到展演台前。
庾妙指着台子右侧被锁在笼子里的“鱼尾人”，她兴奋地拉着马文才的袖子：“你看你看，这世上还真有美人鱼啊！”
这笼子里的“人鱼”，脸是个美艳女子，鱼尾耷在铁笼子底部一动不动，她看起来精气神不太好。庾妙甚为惊异，心下想着原来这美人鱼并非传说，可能是后来灭绝的。
“什么美人鱼，那鱼尾显然是人为安上去的鯃鱼之尾。”马文才毫不留情地戳穿，庾妙这才注意到那鱼尾上有细细密密的缝合线，她一阵心惊。
“四位老爷请上座！”一个胡人小厮过来招呼。
庾妙想着那鱼尾，心不在焉地落座，畸人们轮流上来展示才艺，轮到那鱼尾人时，领班向台下众人介绍道，这鲛人乃异域珍品，一旦流泪，一只眼便会变为粉色。
可不知这“鲛人”今日是否不在状态，任那领班怎么打骂，她眼球也未变粉，台下嘘声一片。
领班的胡人见状，连忙赔礼道歉，他咬牙切齿地命几个小厮将那“鲛人”拖了下去，又拉了个替补畸人上台救场，他则步履匆匆地赶下台去了。
“马文才，我……”庾妙突然扯了扯马文才的袖子，她想去看看那个“鲛人”如何了。
“你想多管闲事？”身旁的马文才转头看她，她自知道那鲛人并非真鲛人后便一副心不在焉的样子。
马文才叹了口气，于是几个人猫腰来到了后台。
突然一阵狠厉的打骂声传来：“贱人！我重金将你买回来，不就图你一哭眼珠子就能变色吗，你如今怎么不会变了？晦气！”
“主，主人，心莲不是故意的！心莲一定会再变的，您相信我！”
“哼，晚了！”那领班胡人凶神恶煞道：“你们几个，把这贱女人拖回去！将她眼珠子挖下来，看她变不变！”
“主，主人不要……”那美艳女子声音颤抖着被拖出棚外，几人连忙悄声跟上，眼睁睁地见她被拖进了承欢阁，他们几个却被拦在了外面。
“几位客官，可有入阁通令？”
“在哪办？多少钱？”庾妙一边偏头看向被拉走的“鲛人”，一边焦急地开口询问。
门口的几个胡人仆厮相视一笑，摇了摇头：“请回吧！没有我们阁主的通令，凭银子是进不去的。”
“你们阁主在哪？”祝英台也开口询问，几人闭口不答。
庾妙刚想跟他们理论，马文才便给她使了个眼色，只见后门一群杂役出出入入，她立马会意。
几人来到后门，打昏了几个小厮扒了他们的衣服悄悄混了进去。
只见那美艳女子被拖进一间柴房，手被铁链拴上，嘴也被布条封住，一胡人仆厮正在她身旁磨刀霍霍。
马文才进去一掌将那仆厮劈晕，又拿刀将那女子嘴上的布条和套在腿上的鱼尾划开，庾妙则从那仆厮身上搜了钥匙替那女子解了链子。
“多谢，多谢几位公子！小女子谷心莲！多谢几位公子！”谷心莲解了束缚，跪在地上直磕头。
“好了，你先起身！”庾妙小声道，“你把这杂役服套上！一会听我们的。”
谷心莲连忙应声，可她浑身虚脱，站不起身，梁山伯便背了她，几个人向外逃去。
这承欢阁非常大，而谷心莲整日被关在房内，她也不知道出路，几人便一边疾步走着一边四处张望着寻找出路。
“抓住那几个贼人，别让他们跑了！”远处传来一阵叫嚷。
胡人们发现谷心莲不见了，便知道有人闯了进来，开始在承欢阁内大肆寻捕起来。
几人慌忙躲进一间空房，将谷心莲藏于柜子内，门外胡人仆厮们的动静逼近。
“你们两个，躲床底下。”马文才挥手对梁山伯和祝英台道。
说完他迅速将自己外衣褪去，一把将庾妙扔到床上压在身下，解了她头发，催促道：“叫啊。”
“你干嘛！”马文才放大的俊颜近在咫尺，庾妙一下子被他搞蒙了，不明所以。
对方见她不为所动，下手掐了她一把。
“啊！”庾妙猝不及防地叫出声来，随后她明白了马文才的用意，一把将他的大手打开，小声道：“哎呦懂了别掐我！”
门外脚步声逼近，庾妙开始掐着嗓子啊啊哦地叫起来，马文才听得脸红透了。
梁山伯和祝英台在床底也听得十分不好意思。
门突然被人暴力破开，为首的胡人眼看就要闯进去，马文才一把将床边的花瓶扔过去砸在他们脚下。
“滚出去，别耽误大爷我办事！”
众人听见庾妙的叫声，看着衣不蔽体的马文才，以为误闯了客人房间，赶紧退下了。
脚步声渐远后，马文才慌忙从庾妙身上起来，眼神躲闪道：“你，你倒也不必叫得如此放荡……”
“你才放荡！”庾妙不满地小声回嘴，她只是有样学样罢了，虽未经人事，但对这方面的了解还是有的。
床底下的梁山伯和祝英台都笑疯了，祝英台起来时身子一个酸麻，猝不及防地趴在梁山伯怀里和他双唇相接了，二人脸都红成了猪肝。
她慌忙推开他，梁山伯一个不注意被祝英台推开，结结实实地磕到了地板，发出“咚”的一声。
二人忽然觉得那声音有些不对劲，又用手敲了敲，这地板竟然是空心的！他们赶忙从床底钻出。
“这底下有密道！”祝英台小声对他们唤到。
庾妙钻到床下敲了敲，果然！
她赶忙让马文才把她包裹里的药水递给她，那是庾妙一早配置好的浓硫酸，以备防身之用，看来没白弄。
她将浓硫酸在木地板上泼了一圈，地板发出滋滋的响声，很快便被腐蚀得不堪一击，庾妙又接过刀划了一圈，木板便掉进了底下的密道，发出“砰”的一声。
几人将火折子引燃，带上谷心莲，七手八脚地跳了下去。
他们刚下去不久，便听到了身后胡人持刀枪再度闯入的声音，几人庆幸地互视一眼，总算躲过一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