捧他1
岛上所有案犯全数被抓,由此还牵连出一条器官产业链。
事情当天就在网上炸开了锅。
光头男三人的账号被永远封禁。矫瑞东的案子也被发现端倪,警察重新提审,事情到这儿几乎真相大白,当初矫瑞东初来乍到,发现不正当交易以此威胁分赃,却遭人杀害,光头男三人被判死刑。
孟浮生之后就没再关注了。
她正躺在医院养伤。
肩头子弹被取出来了,留下一个深深的血坑。
边启:“按医生叮嘱抹药,不会留疤。”
孟浮生倒不在意这个,坐起来问:“他的伤怎么样了?”
“你带回来那个人?他在跟警方做笔录,应该没有大碍。”
孟浮生呼出一口气,“顶好的模特苗子,身上可不能留疤。”
边启:“你还有心思管旁人,你看看自己弄成什么样了?你知不知道,我找到你的时候,看见那么多血,心里多紧张?浮生大厦那些人还在等你回去,你要真有个三长两短,伯父伯母怎么办?关心你的人怎么办?孟浮生你做事能不能考虑一下别人感受?”
她惊愕,握住他手,“好啦,我不是安全回来了吗?没有下次了。”
“你还是不长记性。”
孟浮生眨巴眨巴眼睛:“这不是有边大经纪人在吗?你什么时候让我陷入危险过?”
边启把药递过去,“坐好,我帮你抹。”
“别别别,我自己来就成。”孟浮生接过来,“徐星柯那边联系怎么样了?”
边启:“这部戏要不要换个男主,当红小生钱多事多,不太好约。”
孟浮生猜测到一二,“行,那就换个人选,你看他怎么样?”
边启一愣,“谁?你带回来那个?”
“嗯。”
“孟浮生,你是不是脑子坏掉了?他一个黑户,什么都不懂,演戏不是闹着玩吗?”
孟浮生眯起眼睛,“黑户?”
“警察笔录,一问三不知,不知年月,不知汉字,笔都握不住,说是野人又不像,已经挂到失踪人口了。”
“不可能,他识字的。”
孟浮生突然想起陈音音那天在岛上跟她说的话。
“……及冠前在私塾跟夫子学过。”
陈音音、及冠、袖箭、十八岁………
她心跳突然快了起来。
“那他有没有说他家住哪?”
边启疑惑:“这个倒是说了,叫什么大启朝蓬莱县望月镇,一听就是胡说八道,大清早亡了,哪儿来的封建贵公子。”
孟浮生手里的药瞬间滑落下去,拔掉针管,起身冲出去。
孟浮生冲进去时候,警察刚录完,正要去找她。
陈音音低头坐在病床上,十分安静。
警察道:“我看他状态有些不对劲,回头让医生再检查下。”
孟浮生:“好的。”
警察:“我有几个问题要问你,你是怎么遇到他的?他当时穿的什么衣服,我们怀疑他是走失人口,需要登记调查。”
孟浮生回忆:“在山洞里遇到的,衣服已经换了,灰扑扑看不清原来颜色,是件毛衣,长款的那种。”
警察:“当时还有其他东西吗?”
孟浮生:“没有了。”
警察微笑:“好的,我已经了解了,他血样已抽,如果找到家属会及时通知你。”
孟浮生把人送走,阖上门,深吸一口气,“陈音音,你还好吧?”
“这是哪儿?”
“华国。”
陈音音:“华国?”
“也是一个国家,在这儿开明、平等。”孟浮生实在不知该如何跟他解释。
她给他的结局算不上仁慈,堪称残忍,她不想回忆。
他光坐在这儿,就是她的案发现场。
陈音音不是很能明白,“那你知道大启吗?”
孟浮生:“不知。”
“蓬莱呢?”
“也不知。”
陈音音抿紧了嘴巴,不说话了。
“你安心养伤,我过两天来看你。”孟浮生说完快速跑出去,她突然就有些窒息。
边启扶住她,“这人你要带回去?”
她点点头。
“你认真的?”
“是。”
“孟浮生你是疯了。”
孟浮生抬起头,目光清凌凌的,“边启,这个人我要定了,你想办法把他签了,条件给最好的。”
“你要做什么?”
“我要让他走一条顺顺利利的路,没有障碍。”
边启愕然,“就算他救了你的命,也不至于刺。”
“至于的,边启。”
没人比他更至于。她欠他一场璀璨、绚丽、无人可比的人生。
陈音音的户口被孟浮生牵到重庆,孟家所在地。事情忙完,孟浮生没来得及回去探望父母,就被北京的一通电话催回去了。
“孟导,二小姐又改剧本了,正跟男女主吵起来。”
这位二小姐正是孟浮生三舅家的表妹孟楠,嚣张跋扈,艺校毕业后仗着与孟浮生的关系在公司为所欲为,咖位低的明星都不敢得罪她。
“这已经是她第三次改剧本了,再改下去,这剧就没法拍了。”编剧将剧本往桌上一摔,怒气冲冲。
孟浮生太阳穴突突直跳,“我知道了。”
“那这戏拍还不拍了?”
“拍,不拍得违约。”
孟楠是孟母安排来的人,这些年看在她的面子上,孟浮生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戏份从来没缺她,大女主剧本拿了不下三个,可惜没红的命,常年徘徊在三四线。
编剧:“那你回头可别怪我。”
孟浮生嗯了声,“按原计划拍,不用理她。”
编剧吃了定心丸,得意洋洋结束电话。
“郭导那边有个女三的角色,不如让她出去锻炼锻炼。”边启转动方向盘,车子拐弯。
孟浮生笑道,“她的事儿,以后你安排就好,辛苦大经纪人啦。”
边启微微一笑。
陈音音有些晕车,趴在窗边喘气,一直闭着眼。
边启从后视镜望了眼,“回去后让他住我那吧?”
孟浮生:“不用,我打算单独给他买栋住所。”
边启的车猛地刹住,“你没开玩笑?”
孟浮生不以为意,“既然要捧他,就要给他最好的。”
边启不赞同:“树大招风。”
孟浮生目视前方,“你护得住,我相信你的能力,孟楠可以不管,其他艺人也可以暂时不论,但他必须由你亲自带。”
边启神色严肃。
孟浮生:“我希望你认真看待这件事。”
“你把他交给我可以,但其他安排必须听我的,我会给他最好的资源,只要他吃得下,不过,除此之外,我希望他与其他艺人差距不要太大,这是为他好。”
“……好吧。”
陈音音最终被边启安排去了艺人宿舍住。
“哥们,刚签的?”他一进公寓就有人过来打招呼。
“什么来头呀,居然是孟导亲自送。”
众人堵在他房间门口叽叽喳喳。
陈音音晕车正反胃,没搭话,关门倒头就睡。
“这也太狂了吧?”
事情不出一下午,在公司传开了,浮生娱乐又签了一个猖狂关系户。
孟楠最近拍戏吃了一肚子火,编剧天天给她脸色看,听到这消息,直接跑去演员公寓。
陈音音被敲门声惊醒,打开门,手捂住半边眉眼遮蔽刺眼的阳光,烦躁道:“谁?”
孟楠刚要发火,忽而窥见陈音音容貌,眸中爆发出惊艳之光,失去火气,“我叫孟楠,你呢?”
“陈音音,有事?”
“听说表姐签了你,我来看看长什么模样,也不过如此嘛,脾气还不好。”孟楠嘀咕,眼睛却一刻离不开他脸。
陈音音兴趣缺缺关上门。
孟楠再拍,里面没动静。
“请你吃个饭去不去?”
门开了,陈音音抓了抓头发出来,“吃什么?孟浮生呢?”
孟楠捂嘴笑,“你跟她是什么关系?她哪有时间跟你吃。”
陈音音皱眉,“她不吃?”
“她跟姐夫一起吃。”
“姐夫?”陈音音疑惑。
孟楠:“就是边大经纪人啊,他们快订婚了,孟家内部消息哦,看你长得合眼缘,一般人我不告诉呢。”
陈音音一下子没了声音。
“你还走不走,马上天黑了,难不成你还真等着表姐带你去吃饭?你不会喜欢表姐吧?”孟楠怂恿,“走啦走啦。”
陈音音被她拉走,走半路又跑回去,轰一声关上门。
孟楠:“……”
晚上孟浮生来敲门。
陈音音终于肯从里面出来了,却只盯她不说话。
“你躲屋里做什么?”
“我没躲。”
“孟楠说你绝食了。”
“我没有。”他瓮声瓮气的。
孟浮生端详他神色,“不喜欢住这儿?”
“嗯。”
“那下午怎么不跟边启回去住?”
陈音音:“我不喜欢他。”
孟浮生满头黑线,“他人很好,给你安排的也是最好的单人公寓,相处久了你就知道了,先下楼吃饭。”
陈音音耷拉着脑袋跟后面。
边启在楼下等两人,“去我那吃?”
孟浮生,“也行,他以后还是跟着你住吧,这边人多,他初来乍到需要适应,还不习惯。”
边启应下来,“那拍戏的事儿得先缓缓,状态不好,拍不了戏,字也得学。”
车子路过一家手机店,孟浮生下去给陈音音买了部手机,又办了张卡。他安静拿在手里研究。
边启的厨艺孟浮生十年都没吃腻,他总有做不完的花样,常被她调侃失业了还能做厨师养家糊口。
孟浮生喜欢吃川渝菜,无辣不欢。这几年因为肠胃不好才稍微收敛点。
“浮生,你搬过来一起住吧,我接你上下班。”他提议。
孟浮生耸耸肩,“还是一个人住自在些。”
边启:“那上次伯母提的事儿……”
“嘟嘟———”
她手机响了,孟浮生快速跑去阳台接电话。
边启笑容霎时停住,看一眼埋头吃饭的陈音音,起身去了阁楼。
“我打算将你跟边启的订婚宴设在年底。”那边传来孟母命令式的声音。
孟浮生烦躁,“我暂时不想结婚。”
孟母:“那就先订婚,结婚的事儿以后再说。你年纪也不小了,不结婚可怎么行?”
孟浮生:“我的婚事自有打算,你们別插手。”
孟母不想与她争执:“事情就这么定了。”
她挂了电话,孟浮生怎么也打不通,趴在栏杆上大口吸气,让情绪平复下来。
边启下了阁楼,已经换了一身衣服,深棕色马甲、西装裤,斯斯文文的。
陈音音闻到一股烧焦味,忽然筷子停下,看他一眼。
“什么味儿?”
边启:“室内闷,喷了点香水。”
陈音音怀疑,眼瞧孟浮生回到大厅,她笑道:“有事先回去了,明天见。”
“等一下。”边启从厨房里拿出一盒便当,“你今晚没吃多少,晚上饿了吃。”
孟浮生笑了笑,“谢谢。”
边启送她离开,陈音音跟到半路被他拉回去。少年盯着孟浮生的车直到消失不见。
“除了主卧,其他房间随便住,浮生把你交给我,我希望你老实点,我不带不听话的艺人。”边启将一串钥匙扔给他,上楼。
别墅很大,在花园深处,四周梧桐参天。室内光线透着蓝,晚上显得有些阴惨惨的。陈音音拿着钥匙跟上楼。
边启住在二楼主卧,里面传来洗漱声。陈音音转了一圈没找到厕所,往楼上跑。走廊灯光昏暗,空气中弥散开一股烧焦气味,陈音音嗅了嗅,发现是从阁楼传下来的,他走过去,瞥见楼道散落几张白纸。
“你在做什么?”
边启手里拿着毛巾。
陈音音:“找盥室。”
“浴室在这边。”边启指了指身后。
陈音音望一眼阁楼,往对面去了。
他洗完澡出来,发现边启还站在回廊上,正面无表情注视他。
“我不管你跟浮生有什么过命交情,让她这样帮你,只要在我手底下,你就跟其他人一样,别起不该起的念头。”
陈音音撞过他肩膀,“什么是不该有的念头?”
边启眯了眯眼睛,“浮生。”
陈音音真就随便选了个房间住,与边启的房间隔了一个回廊。他在通讯录来回翻看孟浮生的电话,他不认识这些数字,但孟浮生给他读过,他都记得。
他伸手在空中比划,有些不真实。
想到什么,陈音音忽然开门走了出去。
刚才在阁楼道上看见的白纸已经不见了。楼道尽头只有一间房,陈音音猜测里面可能藏了宣纸,悄悄爬上去,伸手推开门。
一道惨白的人影正直挺挺立在屋中央。
边启眼皮没来由猛跳。
孟浮生睡到半夜被一阵敲窗声惊醒,她用被子捂住脸,翻来覆去,直到声音消失。她松口气,打开灯,老鬼从屋中央倒吊下来,吓她一跳。
“案子已经查了,你还来做什么?”她快速冷静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