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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12章 湖畔诗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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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薛落,如果周围的邻居,先听到雪儿唱歌,然后你再发的话,难免瞎猜。以后你先唱,你唱完了,我再慢慢教雪儿唱。这首《静夜思》,我今天上午把曲子弄出来了,你看可以的话,现在就录出来。干嘛呢?听到了吗?”

    “听到了,你放音乐,我给你录。”

    “你听好了。”江河播放那曲。

    大提琴入场,琴声调和,一听就是大乐,比《江雪》有质感。

    因为这是谷建芬的《新学堂歌》的一章。

    谷建芬,是那英、毛阿敏、孙楠和解晓东的老师,刘欢也跟她学习过。

    她创作上千首歌曲,名作有一大堆,《烛光里的妈妈》,《歌声与微笑》,《滚滚长江东逝水》等,都是她的大作。

    而就是这样的一位大师,晚年却把时间用在《新学堂歌》上。

    她用她的全部才华,为一个民族的未来工作。

    “这一首,好完整啊。江河,你应该去写歌。”

    薛落是有才华的,对音乐,她虽没有深厚的理论积累,但有感觉。

    “再说吧。”江河说,“别开小差,好好听,好好唱。”

    “用得着你指手画脚。听着。”

    听着……听了一遍又一遍,七八遍才用美声唱出味儿来。

    江河问:“我看你在账号上发的,跟这不一样。”

    薛落笑说:“当然喽,这是我专门给雪儿录的。发出去的话,作为一首歌,作为一种工作,但给雪儿录,我只是个母亲。我说真的,你写的曲真好。”

    “哈哈,被我的才华吸引了吗?”

    “去你的。都快七年之痒了,还怎么吸引?我困了,晚安。”

    “晚安。”江河挥了挥手——

    可是,很少有人说了晚安立刻就去睡的。

    薛落打了个哈欠,播放着江雪的歌声,去做睡觉前的洗漱。

    江河则打开了孔乙己的账号。

    质疑声依旧很强烈,甚至因为他的对线,反而惹得更多人不满,非要说些不合时宜的话来刺激他。他并没有被刺激到,只是再次总结了大家的言论。

    “也就是说,《小诗》这首诗,没说服他们。”

    不过,它说服了一些真正的作家。

    《小诗》的下面,有几条非常深刻的点评,大风和冷战的诗都在。

    大风说:“又是一首好诗。我也想写这样一首诗,但几次动笔都没写出来,看到你写的,我总觉得像我写的。你写了我想写又写不出的文字。”

    冷战的诗说:“诗不在多,不在长,有这几首在,现代诗的大书上已写下孔乙己的名字。而你还那么年轻。我和很多出言不逊的人一起,和很多文明人一起,和很多真正爱诗、懂诗的朋友一起,期待你更多佳作。”

    江河看了颇为欣慰,世上有很多不好的人,也有很多好人。

    而因为这些人的到来,《孔乙己》那篇文章多加了许多星。

    两颗金星,五颗银星,九颗铜星,被很多人评论,认可。

    面对那诸多恶意,也面对着诸多善意,江河微微笑。

    “再发一首诗吧。作为对所有人的回应。”

    文学研究会和创造社在文坛分了阵营,1922年3月,效仿国外诗社的湖畔诗社成立,最初只有四个人,应修人、汪静之、潘漠华和冯雪峰。

    这些名字,即使喜欢诗歌的人,想必也很少听闻,很少见到。

    论诗歌成就,朱自清先生评论说:“就艺术而论,我觉得漠华君最是稳练缜密。”这几乎也成了公论。

    不过潘漠华是革命诗人,他在自己的长命锁上刻下“参加革命,不盼长命”八个字,便下了决心一心革命,不问生死。

    结果他在革命中被几次被抓,严刑拷打,灌辣椒水,又被担在长板凳上控水。最后被敌人灌以滚烫开水而惨烈牺牲,年仅32岁。

    汪静之在《潘漠华烈士赞》写道:“你说人间像一片沙漠,立志要在沙漠里开花。你决心要把沙漠美化,取一个名字叫漠华。你发现只有共产主义,能把人世的沙漠变乐园。为了实现你的志愿,你要把全生命贡献。”

    如此烈士,已超出了用诗歌揭示社会黑暗的范畴。

    而湖畔诗社的应修人,也是烈士。

    大概有人听过丁玲。

    1933年,丁玲被出卖,被国民党绑架。而应修人不知道,依旧去丁玲的寓所联系工作,遭遇国民党特务,不幸坠楼牺牲,年仅34岁。

    说起丁玲,她和湖畔诗社的联系还有更多。

    丁玲文学造诣极高,情史也极为彪悍,她年少暗恋过瞿秋白,二十多岁与胡也频热恋时,又喜欢上湖畔诗社的冯雪峰。

    她给冯雪峰频繁写情书,甚至提出三人共同生活……

    当然这事只持续六天。最后没成。

    之后的感情暂不提。

    只说被丁玲追求的冯雪峰,是位天才诗人。

    而且,冯雪峰也是革命诗人。

    湖畔诗社的那四人,只有汪静之的经历最为平常。可这位也曾掀起过波澜。他笔下的《蕙的风》剖白爱情,向封建礼教开炮,向旧社会道德投下了一颗猛烈无比的炸弹,在我国文艺界引起了一场“文艺与道德”的论战。

    这样的湖畔诗社,想一想,都让人心中翻起壮阔的波澜。

    “既然潘漠华的诗成就最高,就选他的——他的微型诗很美,‘七叶树啊,你穿了红的衣裳嫁与谁呢?’一句问,便是诗意的发现。”

    “不过他的另一首诗《再生》,似乎更能代表他革命诗人的态度。就这个了……”

    他在感慨中打下“再生”,写道:

    “我想起我的心野,

    再摛拢荒草与枯枝,

    寥廓苍茫的天宇下,

    重新烧起几堆野火。

    我想在将天明的我的生命,

    再吹起我嘹亮的画角,

    重招拢来满天的星,

    重画出满天的云彩。

    我想停唱我的挽歌,

    想在我的挽歌内,

    完全消失去我自己,

    也完全再生我自己。”

    胸中常怀剑,慷慨即投笔。

    他的诗歌已经走出了单纯揭示社会黑暗,暴露人间悲凉的基调,在深刻地思索现实和社会的同时,树立起了坚定的革命立场。

    不过发完之后,他总觉得不够。

    “要不,再抄一下冯雪峰的《花影》,那巧妙的、憔悴的花影……”

    抄吧,他又新建,打下“花影”:

    “憔悴的花影倒入湖里,

    水是忧闷不过了;

    鱼们稍一跳动,

    伊的心便破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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