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初到蔚州（1）
五年前，京城第一布商白氏遭人诬陷，满门抄斩，唯有长女白栀九死一生，逃过一劫。那一日后，白栀再不是懵懂无知的大小姐。
一念之间，白栀便萌生想法，她定要为白氏了断这血海深仇。
仅仅用了两年的时间，白栀便从懵懂无知的千金小姐变成了江湖中的风云人物白裳。无论这悬赏对象是好是坏，赏金给的足够，便没有白裳不敢接的人命。
世人只知白裳在江湖排行榜是人人喊打的狠角色。却不知道，那些赏金是白栀用多少鲜血和汗水换来的。
有人下地狱，便有人天生是享乐的命。
在白栀眼中，慕枫就是个好例子。
慕家大公子慕枫是白栀的儿时玩伴，谈起荒唐二字，整个京城无人不知这他的风流史。从红袖院到藏香阁，哪个姑娘不认识慕枫。
凡是被慕枫碰过的女人，无一不被他那张祸国殃民的俊脸所迷惑，甚至还有姑娘为他的风流心甘情愿。
但是白栀完全不吃这套，她的心思也从来没有放在他身上过。
可白栀无论如何都料不到，这个在她黑名单上排名几乎头号的竹马第一个要娶的女人，竟然是自己。
在白栀眼中，慕枫轻浮至极，绝非良配。干点什么都想让世人皆知的性子与她完全搭不来，也就是长了一张还算讨人喜的面孔，除此之外别无优点，若是非要用二字来说，便只能是——讨厌。
最好笑的是，这流言蜚语多到都快能压死她的男人竟然执意要娶她。
复仇，寻人，在这场本没有感情可言的棋局里，白栀从来不想成为迁就的一方。可当交易的筹码变成能如愿见到那个让她曾经日思夜想的男人时，白栀不得不妥协。
……
距离慕枫与白栀成亲已过三月。
三月后，春末，蔚州。
燕云十六州最大的拍卖行锦华轩在这本该战火连天的地显得格格不入，一扇门，门外满是卫兵死守的嘶吼，门内尽是达官贵人的放纵。这也是蔚州王权贵族去的最多的地方，里面来来往往的都是当地最有钱的商人和富豪。
锦华轩历来规定，凡是皇亲国戚者，不得入内。仅是这一条，便打消了许多人的念头。据说是因为锦华轩轩主上官锦曾被皇亲国戚赊过账，要钱无门才定下的规矩。
上官家是蔚州数一数二的名门望族，行事颇为神秘，家主上官锦更是行踪莫测。传闻，上官锦有着全九州仅一块的孤品栾響玉，而这块栾響玉会在过几日的拍卖上现身。
对于上官锦，外界嫌少有人评价。但在蔚州又无人不知晓他的地位，几乎一人便独揽了蔚州的米权。
锦华轩的二楼客房内，坐着二男一女。
连续赶了五日的路，慕枫和白栀已经彻底精疲力尽。上官锦早已等候多时，摆满了一桌大菜接待他们。
见到昔日在书院交好的老朋友，上官锦几乎是恨不得摆上全蔚州最好的几坛酒。
三人饱餐过后，白栀抬头，微微一笑：“承蒙上官公子热情招待。”
上官锦提起一坛酒，笑道，“好不容易盼到慕大公子到我这锦华轩来，应该的。”
慕枫与他对望一眼，道：“昔日在书院倒是从未见过你出手如此阔绰过。”
上官锦的脸突然黑了下来，“陈年往事便不要再提了。”
窗外烟雨交加，天色渐渐暗了下来。白栀有些乏了，便早一步回了驿馆。
屋内只剩下上官锦与慕枫二人。
上官锦沉默许久道，“你当真考虑好了吗？”
慕枫点点头。
上官锦长叹一口气，“这兵火生意可不是谁都能做的……”
慕枫笑了笑，“既来了蔚州，你便应该知道我的来意。”
上官锦摇了摇头，“蔚州到东京，一千八百余里远，最快到达也要五日。”
慕枫沉默许久道，“从飞狐道走，需多少时日？”
“飞狐道凶险，只怕……有去无回。”
慕枫想了想，“若是再加一万文喃？”
听到再加一万文，原本还在犹豫的上官锦瞬间不再推辞，满脸笑意道，“既然慕兄这么有诚意，我上官锦定义不容辞。”
翌日，待白栀醒来时已是日上三竿。几日的舟车劳顿让她许久没有缓过劲来，满脸写着两个大字——疲倦。
驿馆外传来一阵吵闹声，白栀以为出了什么大事，顾不得披上一件外衣便朝外走去。
门外，一对夫妻吵得不可开交。
驿馆的许多客人围在一旁看戏，唯有驿馆主人一人生怕两人吵架气走客人出来劝架。
“孟连山，你赔我孩子，你赔我……”
“我告诉你，臭婆娘，你别得寸进尺。”
“若不是你骗芸儿说你给她找了份差事，她怎会被卖到醉香楼去，你赔我女儿……”
男人一只手几乎要打到女人的脸，在半空中被拦下。
有人忍了许久，终于爆发，“要吵去别处，再不走我喊衙门了。”
原本看着的人们忽然议论纷纷。
“原来是卖女儿啊……”
“这爹也太不是东西了。”
“真替他女儿难过，遇上这种爹。”
……
在一声又一声的辱骂中，男人将女人推倒在地，想要一声不吭的趁机溜走。
白栀生怕惹事，原想闭上眼睛两耳不闻窗外事。可少许的理智最终败给了冲动，谁叫她平生最是见不惯这种男人，只两脚，男人便被踢倒在地。
男人躺在地上，痛的直叫唤，白栀却没有收手的打算。
她一脚踩在男人背上，使劲磨了几下，扬眉吐气道，“想走？”
另一边，两人谈笑间，慕枫与上官锦二人已经快走到了驿馆。一路上，两人的叙旧从书院读书的日子到慕枫成亲，越聊越欢。
上官锦忍不住八卦道，“说起来，你竟真的娶了那位姑娘。”
慕枫眉头一皱，“你怎么知道是她？”
“你怕不是忘了，在书院时，你曾给我看过那女子的小像。”
慕枫眼神暗了下来，开始沉默。
上官锦见慕枫许久没有说话，便不再追问下去。
两人目光一转，便看见在人群中间的白栀。
上官锦惊叫，“慕兄，那不是你的小娘子吗？”
慕枫见状瞬时捂住他的嘴，“这事不许告诉别人。”
直到上官锦点完头，他才松了手。
上官锦一口气差点被憋死，心有余悸还忍不住调侃道，“你这小娘子看起来柔弱，想不到还挺能打的。”
慕枫白了他一眼。
两人话语未完，白栀已经从脚底下的男人身上夺回了那些卖女儿所得的钱。
男人见情况不妙，落荒而逃。
女人手中捧着白栀为她讨来的钱，心中不甚感激道，“姑娘，多谢你替我追回这些钱。”
白栀淡淡道，“不必。”
女人却十分执着，“若是他日姑娘遇到困难，我能帮上忙的一定帮。”
白栀困意上身，朝她挥了挥手道，“快去赎回你女儿吧。”
待围着的人尽数走完，慕枫才走到白栀身旁，装作若无其事道，“怎么不多睡一会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