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章 人各有道
巨鹿郡,广年县。
张角经过连番思索,认为田丰所言是对的,若是不得天下士人认可,便是打下洛阳恐怕也没什么用,更何况洛阳险关多,洛阳城还有近十万大汉中央精锐。
自与田丰确定战略方向后,张角便开始思索破敌之策,那卢植可不是好对付的。
“天公将军,有一队来自列人县的巡逻队伍押送一人至此,据执事张机所言,此乃刺客,被其一眼看穿,特送来交由将军定夺处置。”
一人拱手向张角汇报道。
张角眉头一挑,张机?
这小子是个孤儿,和张猛、张焕等人一起被张角抚养长大,收为弟子。不过他思维跳脱,做事喜欢半途而废,张角便把他丢到底下办事处磨磨性子。
“把人带上来。”倒要看看这臭小子说的是真是假。
“唯。”
一人被抬了进来,身上五花大绑着,嘴巴塞着破布。
“把布拿开。”张角下令。
“是,天公将军。”得令,那黄巾队长上前取下破布。
破布取下,单福直咳嗽,张嘴扭了扭下颚,感觉嘴巴已经不属于自己了,身上还被绑着,浑身酸痛。
这些黄巾军太不讲理了,不论他如何解释,就只有一句话——“等你见了天公将军再说。”
张角正打量着这人,眉清目秀,气宇不凡,有股子侠气,倒确实像那些世家豪族养的门客。
“你是何人?”张角问道。
被绑这么久,单福自是不爽,但又怕这人跟那个叫张机的神人一样,连忙开口,“窝,握,我”
被布塞了太久,嘴都快转不过来了。
“我叫单福,自颍川来,听闻太平道治下平和,与民秋毫无犯,便想来看看。”
单福?
张角眼神微眯,怎么感觉这名字在哪儿听过,奇怪。
“你又如何证明你的身份?”
“我”单福一时语塞。
“若是说不出,便只能将你当做刺客了。”张角缓缓说道。
单福轻叹一声,“我非是故意欺骗将军,还望恕罪。我名徐庶,字元直,因报仇杀人,被官府追捕,不得不更名而逃。”
关于徐庶何时更名逃走三国演义中并无记载,正史中也并未明确记载更名年份,在此不做深究,将徐庶更名逃走设在183年。
“徐庶?”张角这下想起来了。
徐庶,原名徐福,字元直,幼好学击剑,曾经报仇杀人后逃走,却被官吏抓住,后被其同伴所救,遂更名逃走。
“这么说来,你是来我太平道逃难来了?”张角表面上讶异,内心暗喜。
徐庶尴尬一笑,“倒也不全是,我同乡一好友曾言太平道大贤良师乃真圣人也,把他吹的天下绝无仅有,故想来看看。”
张角笑道,“那你现在可是见到了,作何感想?”
“啊?”徐庶一惊,正欲有所动作,突然意识到还被绑着。
张角忙让人松绑。
徐庶拱手道,“却是不知是大贤良师当面,还望恕罪。”
“你又何罪之有,快快请起。”张角上前扶起徐庶,“这一路来,对我太平道作何想?”
“敢问大贤良师,为何起事?”徐庶站起身,看向张角。
张角略微思索,轻叹一气,“我太平道道众俱是良民,奈何天灾不断,朝廷昏庸无道,不顾我等死活,各地流民成片。”
张角直直看向徐庶的眼睛,“朝廷既视民为草芥,我张角,为这天下百姓讨一个公道。”
“大贤良师心怀天下,这一路走来,未见太平道欺压百姓之事,庶佩服。”
徐庶沉声道,却又话锋一转,“但大贤良师此举,究竟为公为私,恕在下不敢轻信。”
“既是如此,你便留在我太平道,不就清楚了?”
徐庶摇了摇头,“大贤良师之志,与我道殊途,故不能相留,恕在下不能效力。”
张角轻叹,也不愿强留,“罢,既是你我无缘,便让我送你一程。”
张角将徐庶送出广年县城门处。
“大贤良师,莫要再送,大贤良师,倒使我愧矣。”徐庶怀里揣着张角所赠干粮,一脸苦笑。
张角本欲送其盘缠,却不料后者执意不收。
“元直,今日一别,却是不知何日有再见之时。”
徐庶神色复杂,看向张角,“大贤良师,保重。”
“保重。”
目送徐庶远行,直到其离开张角的视线。
亲卫队队长张焕轻声开口道,“师父,既是如此赏识他,为何不将其留下?”
“不必,”张角发出一声轻叹,“人各有道。”
转身走回办事处。
田丰正找张角,准备与他其商讨战事,却在大堂里撞见了他,面色恍惚。
“大贤良师?”
抬起头,见到田丰,张角开口道,“元皓,我确是错了。”
田丰闻言一愣,这是受啥打击了
“大贤良师,你这是何意?”
张角摇了摇头,“元皓,可是有事相商量。”
“我已有大破官兵之法,随我来。”
行至田丰的书房。
田丰拿出那张熟悉的地图。
“且看,”田丰指向魏郡,“眼下地公将军与卢植僵持在黑山一带。”
“不错。”张角点点头。
田丰看向张角,“那卢植用兵素来谨慎,若是想以奇谋败之,难。”
张角闻言皱眉,“那该如何?”
“洛阳宫中宦官可还有我太平道人?”
“噢,”张角了然,“你想让宦官在刘宏面前构陷卢植?”
“然也。”田丰点点头。
“没了。”
闻言田丰瞪大眼睛,“你不是说有吗?”
“死了呀。”
“这”田丰陷入沉思。
“不过那张让等人与我太平道尚有联系,待我遣书信一封。”张角又说道。
“有你不早说。”
“你也没问啊。”
田丰沉默无言,深吸一口气后,“徐晃已接到传令,赶往汝南,不过波才部情况未知,仅靠徐晃手下四方黄巾军恐怕难以胜之。”
张角自然也清楚,虽然还不知长社一战为何还是败了,但足以说明皇甫嵩与朱儁并非易与之辈。
咚咚——
是张焕。
“大贤良师,田祭酒,有紧急军情。”
“走。”
张焕带路朝着大堂快步走去,张角眉头一皱,“还走什么走,给我用跑。”
言罢,三人纷纷跑起来,田丰岁数不大,跑起来比张角还快些。
到办事处门口,地上躺着一人,其身侧围着黄巾巡逻队。
一医师赶来,“让一让,让一让。”
众人散开。
那医师上前,观其气色,双眼黯淡无光,枯槁憔悴,伸手往鼻前一抹,却是已经停住呼吸。
“大贤良师。”
“天公将军。”
张角摆了摆手,看向那医师,“可还有救?”
医师摇了摇头,“气息已绝。”
闻言众人皆面色沉重。
张焕沉声道,“这位兄弟称其从扬州来,有重大军情,说完便晕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