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长社一战（一）
颍川郡，长社县。
日色渐沉，夕阳将坠，长社县城之内，肃穆之气弥漫，兵士士气低落。
“哎，皇甫将军，此战败皆怪我也。”
没想到被一群农民兵给打败，朱儁自觉脸上无光。
“朱将军不必如此，余亦不料此农众竟具如许高昂之战意，皆悍不畏死之辈，实为难缠之敌。此次挫败，非朱将军一人之过也。”
皇甫嵩在一旁宽慰道。
朱儁只是摇摇头。
看着城内士气低迷，皇甫嵩眉头紧锁，一时间也想不出办法。
看向城外，数不清的黄巾守在城外，那黄巾贼将应是个知兵的，在距长社县五百余步处扎营，设烽火台，还在城外修壕沟。
暮色将至，那繁茂的草地会成为敌军最好的掩护，突围难度又会高上不少。
正当皇甫嵩为之头疼时。
等会？结草而营，昔日世祖于昆阳之战放火焚营，以少胜多，大败王莽四十二万大军。
皇甫嵩大喜，忙向朱儁喝道，“朱将军，我有了！”
朱儁还未理解皇甫嵩的意图，却见皇甫嵩开始指挥士兵重整阵列，准备出城作战。
朱儁忙问皇甫嵩可是有了对策。
“黄巾贼结草而营，我等以火攻之，必能大破敌军，得胜之机，就在当下！”
长社城墙下不远处。
波才等人便守在长社县外，临川结草而营。
长社县城墙上，俯瞰而下，草木蓊郁，萋萋茂盛。
在草丛间，隐约可见有黄巾晃动，似波涛起伏。
然而随风飘扬的黄巾却仅仅是系在草端的染黄的丝巾。
距挂满黄巾的草丛百步左右，波才在此扎营。
“幸得天公将军传信，某自诩兵法娴熟，却差点犯下结草而营的错误，天公将军在千里之外还能指点战术，真乃神人也。”
波才伏在草里，庆幸道。
长社县后不远是颍水，黄巾军只需堵死这前路，必能大破官兵。
“天公将军确实是神人啊，算无遗策，连这都能算到。”彭脱表示赞同。
吴霸扣了扣被蚊虫叮咬的肿包，“俺不懂这什么算数，但是俺知道，天公将军能带俺们过上好日子，俺现在都能吃上米了。”
波才点点头，“为天公将军，为我太平道，此战只能胜不能败，待我等打到洛阳去，叫那狗皇帝把位置让给我天公将军来坐。”
却说曹操从陈留出发，听闻曹操要出征，其同乡从父兄弟夏侯惇也要同行。
“元让贤弟，幸得你来相助，有君之鼎力，必能破彼黄巾贼也。”
“孟德，洛阳一去，怎变得如此客气。”
说话者正是夏侯惇，字元让，是西汉开国元勋夏侯婴的后代，身长八尺有余，身形壮硕，虎背熊腰。
曹操闻言摇了摇头，一声轻叹，“言之甚长，此间诸事，俟他日再叙之。”
夏侯惇也不再多问。
“越过颍水，便要到长社县了，我等今夜便行至长社，以资休整。”
长社县内。
“将士们，”皇甫嵩骑马立于城门下，面向身前的官兵，当下还有两万四千余人。
朱儁自知有过，欲将兵权交予皇甫嵩，皇甫嵩却摇头拒绝，并说今夜便是你将功补过的好时机。
“黄巾贼将不识兵法，竟结草而营，待我等以火攻之，必能打破敌军，传我命令斩一人赏十钱，斩贼将者，赏百贯！”
（一贯等于一千钱）
原本松散低迷的官兵一时间被调动起来，士气大涨。
“封侯拜将就在今日，众将士，随本将杀敌，杀！”
“杀！”
长社县外。
吴霸有些不解，瓮声瓮气地向波才发问，“他们吼这么大声，不是明摆着告诉俺们要来袭击了吗？”
波才却是冷笑道：“敌军此举，意在迷惑我等，一为提振士气，二为掩其军机，诱我等聚于草中，再以火攻使我军自溃，好算计。”
“不过，”波才看向面前的壕沟，土壤与草都已用水淋湿，“任他机关算尽，今日也得败。”
嗖！
长社县城墙射出无数火箭，箭尾带着火星直直落草。
火焰轰然升起。
“杀！”
长社县城门大开，皇甫嵩与朱儁率军发起冲锋。
“传令何仪、刘辟，待他们进了圈再打。”
波才举起手中长戟，高声呼道：“苍天已死，黄天当立！”
“苍天已死，黄天当立！”
“随某冲锋！”
波才翻身上马，向皇甫嵩一众冲去。
身后的黄巾军随其发起了冲锋。
坏了。
皇甫嵩心中大骇，预料中敌军慌乱逃窜的画面并未出现。
但其面上却无变化，反倒装作大喜之色，向身后士兵高呼，“敌军已中我计，封侯拜将就在今日！”
“随本将杀！”
皇甫嵩高举长剑，率军冲锋。
“杀！”
朱儁慌忙骑马赶上皇甫嵩身侧，问道，“皇甫将军，这敌军不在此处啊。”
皇甫嵩一改先前的喜色，满面凝重。
“吾未料敌军竟能巧设伏兵，其谋略之深，令人胆寒。想不到这群农民兵，竟还有此等才俊。若此战失利，皆吾之过也。朱将军，汝当率众御敌于后，待某先擒其首，此战必捷。”
朱儁闻言轻叹，“那某便为皇甫将军守住这后方。”
言罢，朱儁率其亲兵五百及其麾下六千兵马转头向后。
见皇甫嵩临危不乱，反朝波才所在冲锋，波才也不禁赞叹好一个皇甫嵩。
手中挥动长戟，驾马迎上皇甫嵩。
长兵器对短兵器无疑是大优势，然而皇甫嵩出身于将门世家，是东汉名将皇甫规的侄子，其技法之娴熟远非波才能及。
互斗十来个回合，波才体力下降，渐渐落入下风。
这时黄巾军凭借人数优势，对皇甫嵩部展开三面包围之势，战局渐入颓色。
皇甫嵩看的眼急，一剑逼退波才，而后撤马掏弓，回射一箭，波才躲闪不及，腹部中箭，从马上坠落。
皇甫嵩见状大喊，“贼将已死，降者不杀！”
闻言，周围官兵皆高呼，“贼将已死，降者不杀！”
黄巾军士气大减，原本就靠着士气而战的黄巾军一时间被官兵压制。
虽然仍是无人后退，但皇甫嵩部下俱是精锐，汉灵帝刘宏为了平叛派出了三河骑士，还忍痛从其金库斥资置办的装备，几乎是掏出了大汉的老本了。
黄巾军虽有几千人换上了打赢朱儁部得到的战利品，但面对数万人混战也是杯水车薪。
却说波才坠马后，听到皇甫嵩高呼其死，心中大恨，再加上其中箭之处距心腹极近，怒火攻心之下，在草里晕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