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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章 风雪江湖冰迫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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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拼力一口气说了这许多话后,李天垣不禁又而出。张无忌听出了大概,心想没想到外么一家竟然惨遭如此大变,心头悲愤,掌中继续送内力入李天垣体内,眼睛精光大盛,如两道闪电一般射到了站于后排的灵鹫双怪脸上。灵鹫双怪从来没有见过如此厉害的目光,不觉都暗痴一惊,不由得往他人身后避了避。

    周颠竒道:“那你快说!”

    自家人没什么太多客套的,亲热高兴完后,殷梨亭便当先带路,引着张无忌继续往后走,去见赵敏娘儿俩。

    太极剑法习练纯熟后,本可随着使剑人的性子,千变万化,不拘一格,殷梨亭的太极剑法便突出了极柔、极韧、极弹等特点,柔时时刻便象正在蓄积力量,在关键地时刻便能逐一点,迅速发出,无怪乎昔昔通通一把长剑在他手中使来,便能发出如此嗡嗡不绝的龙吟之声。看得韦一笑辉月使心下叹服之极。尤其韦一笑,心中直道人之一生得遇名师当真是何等重要啊,两年前自己也佩服这个殷六侠的武功的,但那时他比自己可应该逊了一筹,而现在呢?和他交起手来,胜负可难说得紧了。谁叫他有个张三丰那样的名师呢?自己却只能独自瞎琢磨。

    但静清长鞭便如裏紧了身体,断剑又如隐藏在暗处的毒蛇,同鞭稍一道,随时弹出啮人,想要生擒她,谈何容易?好在他们都明显地感觉到静清的内力在急剧下降,只要这般逼紧了她,不用一时三刻,自然手到擒来!

    这一片竹林,其实便是向阳坡了。遗尊话音一落,四人同时飞身而起,分四个方向,齐向李天垣招呼去。这四人中,遗尊武功最强,郝密次之、段真再次之,空林最弱。遗尊大力金刚掌,正面当胸轰来;郝密银笔却是走的下三路,笼罩了左腿自环跳以下大肠肝经所有要穴;段真一阳指笼罩了右侧肋部要穴;空林手中的精钢齐眉根乃是夜叉探海,直戳李天垣后心。

    这一夜将子矜哄睡着后,两名婢女便前来将小姐抱出去了的。回到房内,两人相隈着躺在被窝里,只觉睡意全无。

    此刻神衣门众人都走到面前十余丈扇形分开站定了,不说一语,只是冷冷地看着他们。阿二心中又是惊竒又是妒忌:张无忌的内力他不是没有见识过,确然在自己之上,但绝没有到达超出自己很多的地步,而他在三十岁出头时练到了比现下稍弱的境界,然后再进一小步都难若登天,但这个张无忌年纪轻轻为何能在短短两三年的时间便如此进步巨大?难道他当真有神灵相助?天之不公,竟至于厮!

    赵敏轻咬贝齿笑着打了他一掌,道:“知道你这个爹不好,你看,女儿都不让你抱呢!”

    赵敏也嘻嘻一笑,道:“不敢,只是别人欠我的,我往往很难忘怀。”

    张无忌伸手搭了一下李天垣的颈脉,只见此人已经心肺均受重伤,如不急救,恐怕便没得救了,但是此人却是反叛明教,杀死舅父的大仇人,不亲手杀死他便算仁慈的了,却如何能救他?但便眼看着他这样受尽痛楚死去,又实在心有不忍。当下解开了他被封的穴道,又点了几处穴道稳住他的气血,令他少受些痛苦,再注入一股内力,令他苏酲了过来。

    韦一笑道:“我要是再说一句话的话,你绝对不会认为我在说废话!”

    “我说你臭蝙蝠甚么时候野变得这般菩萨心肠婆婆妈妈的啦?”说话的赫然便是周颠。

    使君道:“自从将屠龙刀送到了他那里,这人果然忍不住四处炫耀,这下好,高邮城内日日闹刺客飞贼,他不知废了多少的钱粮劳动大队卫士,死了不知多少猛士,现下,连武当山的张三丰也带了两名高徒找他了!张士信又是福建南少林门下的俗家弟子,属下便正好使唤南少林的两位高僧前往护刀,热闹当然有得瞧了!”

    赵敏也生了一个女儿,名字她已经想好了,只等张无忌回来告诉他。可他一去近一年了,也不知何时才能回来。

    韦一笑道:“对!倘若到时姓杨的还推推诿诿不肯交还教主之位,老子第一个跟他过不去!”

    于是两人便退到山下,单等李天垣下山。谁知李天垣竟终于说动了静清,一起前往武当山,寻找张无忌。条件―不和他讲话,也保持一定距离,见到张无忌后,不能说出她的身份,甚至不能提起有关她的一个字。静清下山时叫上了原本一直与她不睦的丁敏君,现如今叫静敏的尼姑。三人便一前两后来到了武当山。当然,灵鹫双怪也一路跟了来,半路上,他们中间又加入了一个和尚,便是金刚门的秃头阿二。

    羊肠小道越走,离大路越远了,但此刻到处都是獾木乱草,山地又高低不平,不时出现山崖陡坎,山涧小溪,李天垣不敢贸然离开小路,闯入不明深浅的灌木之中,只得顺着小道拼命飞奔。这些的人的轻功都不弱,内力犹强,是以路虽难走,但借着月光,众人连奔带跃,却也奔得极快。

    这句话语柔和悦耳,便似天上飘落的声音,听得旁人都禁不住心要融化,灰衣尼似乎极敬畏这个师妹,听到此言,终于强自按捺了胸中的怒气,拖了凳子来又坐了下去。

    张无忌得传太极剑后所用甚少,便没有太多的领悟和体会,这时看到殷六叔如此使来,顿感心痒难搔,差点便拔了清风的佩剑跳上场去与六叔同舞,切身体会六叔剑术中的意境。

    好一个武当贴身擒拿手,倘若一般人被清风这样扳住了左手小指无名指,还不得剧痛之下,该往哪摔就往哪摔?可张无忌就不同了,他故意喂了清风两招,哪能叫他掰断两根手指还摔个捆猪啃泥?他还不用超强的内力占清风便宜,左手手指被抓,他的右手也立刻一翻腕,抓住了清风右手肘,中指快速的从他内肘麻骨滑过,轻轻一拨,清风便险些咧着大嘴叫了出来,那一擒之力稍加松懈,张无忌被他抓住的两指便抽出去了。但清风也因此挣脱了张无忌的怀抱,猛—身双手炮拳向张无忌当胸打去。

    使君随后将遗尊引人、其他人如何包抄掠阵以防万一等等事顶安排了下去,简单一拱手,大家便分头下去了。

    这一肘正对着张无忌的腰眼,张无忌心中暗赞,稍一扭腰,这一锤便放了个空。清风一击落空,心知遇到了劲敌,当下抛了手中扫帚,双手一起反扣,扳住了张无忌双手中靠外的一只左手,左手更是抓紧了张无忌左手的小指和无名指,右足后插,勾住了张无忌的脚后跟,低喝一声沉腰扭肩,便要将张无忌扭趴到地上。

    静清现下用的软鞭比在少林“屠狮会”用的要长多了,几近三丈!如此长的软鞭使用起来极其困难,尤其此鞭身上布满了尖利的鱼钩状钢刺,更加难以驾驭,弄不好非但不能伤敌,反而极易伤及自身!而且此刻又在竹林中,长形兵刃都不宜使用,何况软鞭!但此鞭灌注了静清的内力后,便如活了一般,伸缩卷曲自如,竟全然不受竹林所限,鞭身时刻护住门户,鞭稍神出鬼没,迅若幽灵闪电般地攻击敌人,令人着实难以招架!

    一听此言,第一桌的黑色大氅和第二桌的灰白衣女尼的肩头都略略地跳动了一下,老板娘嘻嘻笑着诨不在意似的打满了酒,收了银两便送清风出门了。

    刘伯温缓缓道:“对付张无忌,攻心为上!”

    那人单臂夹着李天垣去得好快,秋苍苏等人檢尽全力也赶不上,一闪之间,那人便冲入了遗尊等人的包围圈,原地激旋一圈,激得地上泥沙竹叶鸟粪冲天而起,众人大惊失色间,两条人影嗖嗖跃出圈子。一条便是静清,她如飞鹤般跃上了一根毛竹梢头,轻轻一荡,便去得远了。另外一条人影落在了快步赶来的一群人前,臂夹李天垣,手挠头皮望着静清飞去的方向微微发怔,正是张无忌!

    使君披着黑色的斗篷,头戴斗笠,低头看了一眼李天垣,轻轻摇了摇头,转身下山,众人不再观看前方激斗,也随着使君下山,阿二上前,挥手封了李天垣的数处穴道,将他往肩上一扛,随后而行。可还没有走几步,突感一股诨厚之极的巨力向后脑袭来,阿二大惊,这股内力虽然明显并不劲急,显然对方只是随手一挥,远远没有出全力,而即便如此,以自己最引为自豪的过人内力,竟使出全力也难以抗拒之感,当真吓了一大跳,心中闪过一个念头道:“难道张三丰到了?”

    笑罢半晌,朱元瑋又对刘伯温道:“如果有时间,军师不妨再同张三丰真人接触接触,许他平定天下以后,封授天师,武当山所有山岭河流田地,尽归武当派所有,好生发扬我中华道教,造福苍生!”

    韦一笑等人同殷梨亭一直走到偏厅,不待僮儿看好茶,韦一笑便着急问道:“周颠呢?怎地一直没有见到他?这老小子又去哪儿开小差了?”

    冷谦的声音几乎完全变了,他以前的声音便不大好听,现在,则更难听了,像鸟鸣,如妖叫。他同周颠对视半晌,缓缓道:“周老弟,一年多不见,你我都老了很多了!”

    一听此言那两个小道士也都为之兴奋雀跃,差点一窝蜂都跟进去瞧热闹,平白挨了清风一通骂,只好乖乖地继续在大门外扫雪。

    遗尊胡乱抹了一把伤痕,晬了一口一口吐沫道:“这人的功力果然不浅,竟然将老衲的铁布衫给破了,划了老衲一条血痕!”

    她越想越美,原本打算打道回府的,突然改变注意继续寻找张无忌,谁知好容易打探到消息,张无忌竟然去波斯了。

    清风脸上大热,忙双手乱摆,道:“不可乱说!不可乱说!哪里是甚么老丈人,是我师兄!是我家师兄!”

    李天垣受伤颇重,这一番奔逃下来,只觉胸口疼痛难忍,又喷出几口鲜血。上得一处高岗,遥遥望见左首半山坡上的楼宇,不由停下脚步强自提气而呼:“张教主!我是李天垣!快快救我!”眼见郝密飘然飞上,忙又深吸一口气,压住心头的翻腾,顺着小路继续奔逃。

    这人正是周颠,这一下收势过猛,气血上涌,弄得紫黑色的丑脸颇显紫色,当下破口大骂道:“臭蝙蝠!你找死啊!你个王八蛋还不躲,要不是老子已经到达收发自如的境界,你他奶奶的蝙蝠头便给老子砸扁啦!”

    使君抱拳道:“不敢,正是区区在下!”

    听到此话,不但韦一笑和周颠等人大吃一惊,不敢相信,便连神衣门许多人都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静清使尽了浑身解数,暂时缠住了四人,但这般却极其消耗内力,不一刻,她便感心血沸腾,招式开始越加缓滞起来,鞭圈越收越小。而四人又都是内力高强,招式沉猛之辈,一旦占了上风,便立时反守为攻。好在此刻人人中又想起了使君的吩咐,不敢痛下杀手,只求制住她,杀了李天垣后,带她去交给使君发落。

    这小道士虽然进门晚,没有修习武当上乘武学,但几手粗浅的拳脚还是会使的,但这女子一抓之下,小指便抵住了胸口膻中穴,他浑身酸麻之下,半点力也使不出来,而这女子身上滚滚袭来的浓香又熏得人头晕,当真是气不得恼不得,只得硬着头皮道:“你们到底是何人?深夜造访武当所为何事?”

    话音未落,突见酒肆着起火来,那个姓何的女子手举火把,飞窜四周,不一会儿,便将酒肆四面八方都点起了火来,酒肆内正在熟睡中的活计们大惊之下裏着衣衫棉被跑了出来,乱叫不止。姓何的女子眼看完全点燃了酒肆,掷去火把,仰天哈哈大笑,其声如鬼,听得人心中发毛。正在几人分心之时,最能做到物我两忘的少林高僧空林突然沉声厉喝:“那边有人!”拔出戒刀,向武当去的方向飞扑而去。

    这何绿嫣的美艳风着实吸引了许多人,但好在武当山附近百里之内绝无恶霸色魔,碍于武当派威名,纵有个别心痒之下想要铤而走险,却也终于没敢。所以数月来,竟平安无事。

    李天垣拼力缓缓地扭过了头,看向了神衣门众人。使君冷冷一笑,没有开口。

    刘伯温点了点头,道:“他们都是至情至性的人,绝无问題。”

    李天垣切齿道:“灵鹫双怪诱惑封炜,害死了野王师侄,又杀死了青龙坛坛主程青峰、殷无福、殷无祿、殷无寿三兄弟,独霸江南天鹰分舵!李某被陷害后天幸没有远逃,而是藏身在分舶内部,没想到不但更加安全,还让我探到了这些消息!否则,我李天垣便是跳进黄河也洗不清!”

    赵敏的双手使力抓住了张无忌两肋的肌肉,想要使劲掐他一把出气,却掐到一半心一软,抬起了头,踮起足,抱着张无忌的脖子使劲地吻在了他的口上,很快,两人的舌头便缠绕在了一起。

    朱元瑋摆了摆手,眉头依然难解。他不大愿意提起明教,却又不得不提起,这个及其棘手的问題,还要解决得不动声色才行,远不如打陈友谅和张士诚那般来得痛快,对他们无论怎么动用智计阴谋,说起来都好听,但对于明教,却为难得紧了。这个问題不解决是不行的,解决,却只能玩阴的,而且无论过程还是结果,都不可告人。因为这件事可将不忠不义不仁全做绝了,被外人知道了,其他的且不说,光是无数人的口水,便会将人淹死了。

    遗尊的外家硬功已经练到了登峰造极的地步,天下硬碰硬同他对掌,能占到便宜的人少之又少。那人斗笠翻飞而去,下巴脸颊的胡须亦被震飞不少,月光下看得真切,不是李天垣是谁?遗尊大喜,心想该得老衲立首功,大踏步而上,欲再补上一掌,打得他彻底瘫软,谁知李天垣落地便一弹而起,原本空空双手竟多了一柄明晃晃的宝剑,遗尊掌未到,他的长剑却已经刺向遗尊的咽喉了。

    静清自从濠州婚变之后,说话便少得多了,而出了家后,说话更加少得可怜。她的这次离去,便没有事先和静敏打招呼,说去便去了,连静敏一时都没有反应过来。

    莽莽秦岭,幽幽太白山,千山万转,雪岭碧浪,直行本该数百里,脚下却有数千里,入冬以来,这里便是雨一阵、雪一阵,山路好不难行!待终于走到汉江源,乘竹排逐波而下到武当山下时,又是近二十日了。这一日,瑞雪纷纷,天地间银妆素裏,好一番素丽的景象!

    当官虽然令人心动,但毕竟不稀竒了,而“遍索天下贪官污吏”却不得了,这是管官的差使,油水定然极大不说,而大风光特风光,威风八面甚至名留青史都有可能,不由不令这些江湖豪侠大为心动。此刻虽然穿堂风吹得呜呜叫,四周又黑又冷,但许多人的手心里还是禁不住浸出了汗水来。

    武当山下的那家酒肆的店家竟然是五毒教教主何绿嫣。大约四五个月前,她买下了那家酒肆,顾了酒肆原有的伙计,继续经营。她的这番古怪举动自然是为了见到张无忌,这叫守株待兔,两名属下也是哭笑不得,只能陪着自己的风主疯。

    使君离开应天后,便传令下去,各路髙手到武当山下秘密汇合。很久没有看到他最最敬仰的张无忌教主了,他想再偷偷看一眼。

    说着将葫芦搁上了柜台,这时厨房的门帘儿一挑,小二端了两碗热腾腾的面出来,摆到了那两名女尼面前。一人派了一双竹筷,便打着恭又去后厨忙活了。

    听得众人心血沸腾,秋苍苏道:“那么咱们可是充当了皇帝的大内侍卫?”

    年前于终南山,刘伯温曾对张无忌言道,徐寿辉有一狼一虎相伴,决计活不过来年,果然被说中了。而陈友谅大军已经兵临城下,朱元瑋却在紫金山寺庙侃侃而谈,丝毫没有为之紧张惶恐之意,也可见朱元瑋豪迈镇定的英雄气概!当真合该此人扫灭群雄夺取天下!

    郝密如影随形,飞掠过去银笔直刺李天垣咽喉,这一下,李天垣是无论如何也无法招架了,只好闭目等死。

    韦一笑道:“人家教主小两口这般长时间没见了,正在房内说悄悄话,你好意思进去打岔?”

    小昭赶忙又是一福,轻声道:“哥哥,嫂嫂。”

    张无忌看得高兴,差点脱口而呼,但想唬他一下,总算没有出声,伸手将斗笠前沿往下轻轻一拉,彻底遮住了脸面,大步登阶而去。

    说着便抱拳送客。何绿嫣没有想到张无忌竟如此漠然无情,毫不贪财,听了金矿完全无动于衷,一股又悲又怒之气涌了上来,笑容僵在了脸上,半晌没有说出话来。她自问此生接触过的男子多了,上到王侯公子、下到农夫猎人,从来没有这般难过的经历,当下将一腔的偾恨全发在了赵敏身上,手腕微抬,两枚黝黑的弹丸弹指而出,击向赵敏的眉心和咽喉。

    周颠双目眼泪哗然而下,刷地抽出单刀,当头便劈下,暴喝道:“你不是我冷谦大哥!”

    张无忌强忍着笑道:“什么都不要说了,也不要通报里边,我偷偷儿进去瞧!”

    张无忌忙摇手止住了他们,拍了拍清风的肩膀,将他放了开来,笑道:“你小子还挺狠啊,刚见面就想扳断你无忌师兄两根手指!有你的,这个仇师兄可给你小子记下了!”

    何绿嫣笑眯眯地大声道:“他有一件极其贵重的物事尚在我处,张无忌!你快来拿啊!”

    叶长青立刻抱拳朗声道:“做的每一件事、说的每一句话,都是最大机密!”

    众人平日极难见到使君,此刻站在他面前,众人虽都是天下一等一的高手,但仍然感觉一股难以抗拒的压力迫来,忍不住心头砰砰直跳。

    恍恍惚惚中胡思乱想,不觉竟走到了张翠山夫妇的坟前。没有下拜,而是抚去了坟旁一块岩石上的积雪,轻撩淄衣,坐了下来。此时的雪已不知不觉地停了,天地万物已裏在浓重的雾气之中,四下里黑得伸手不见五指。

    瑞雪纷纷,初冬的空气冰凉清洌,吸引得不愁温饱的人们都不愿呆在房内,纷纷出来赏雪玩耍。赵敏也颇想出去,但昨日半夜起,怀中的小家伙便哭闹个不休,好像是有些发热,还有些腹泻,愁得她也一直没睡,唤那两个婢女给火盆加炭,又熬了草药来给小家伙喂。这一来可好,小家伙哭闹得更凶了,一直折腾到半上午,小家伙才哼哼唧唧地吃完奶后,沉沉睡去。

    张无忌点头道:“正是。不过何姑娘,你的那座金矿本人不想要了,本人谢谢你的好意,现下天色已晚,还请姑娘早些回去吧!”

    韦一笑等人一听声音便知是剑术髙手在后园内练剑了,自己身为外人,过去看了可不太好,但此时此刻,主人并没有半分迟疑或要求他们回避的意思,自己停下脚步回避,反而显得小气,于是便紧跟在张无忌身后,目不斜视,穿过回廊进入后园了。原来竟是武当六侠殷梨亭在院中练剑,所炼的正是张无忌熟悉的太极剑法。只见他手中的长剑随着身形婉转起伏圆圆转转,直若柔到了极处!但这份柔,偏又隐含着致刚,便如绵里藏针,剑身嗡地一声鸣响,所有靠近长剑的雪花顿时便全然粉碎了。

    当然,在烕名赫赫的武当派既要杀人,还要留字,绝非易事,郝密正自暗暗核计该如何行事之时,已经尾随三女到了武当大门外了。最后九级台阶前的平台上三名女子又嬉笑推攘了一番,最后那名年轻的女子才提着灯笼走向大门,拉起豹口下的铁环,用力地撞了数下大门,还未开口,三名女子就笑成了三团。

    连忙从那双玉手上离开,扫了一眼坐在最外侧有些堵住门口的三个人,只见这三个人乃是一僧两俗,都静静地喝着杯中酒,极有耐心地等待店家上菜。那个僧人感觉有些眼熟,但时间太久了,怎么都想不起来。

    这两名刺客便是陈友谅身边武功最高的两名侍卫,鹤笔翁和段羽!事成之后陈友谅所部迅速控制了局面,大家便在这电闪雷劈的暴雨之中拥立陈友谅登上了大位。

    她离赵敏极近,又是毫无征兆地曲指一弹,换做寻常人,必然着道。可是她曲指的刹那间,张无忌的两条护体真气便感应到了这股力量的波动,顿时精神抖擞,盘旋了过来,毒丸飞出,便立刻缠绕上了,毒丸堪堪飞到赵敏面前,便悬在空中滴溜溜地旋转,不再向前半分了。

    赵敏撅起嘴装作生气状,道:“去你的强壮……”突然想到这句话可能另有深意,脸上腾的一红,轻蹬了他一脚,道:“痛也痛死累也累死了!你个该死的小淫贼又不在!我可不想再生了!”

    是什么人这么晚还在深山野林?静清不禁带回斗笠,轻提淄衣,悄无声息地靠近了去。

    那个被称作臭蝙蝠的自然便是青翼蝠王韦一笑了。他却没有说话。好一会儿,周颠又道:“我知道这样做有些大逆不道,但为了明教大业、为了明教百万教众,这点大逆不道算他奶奶个屁!你自个儿好好想想!”

    一下子有好几个人抢着抱拳道。使君冷然一笑,道:“好,不过今夜的先锋只有一个,这个立功机会便交给秋先生罢!本使已经发出讯息,令先生的两位高徒接应,希望先生不要失手!”

    韦一笑笑道:“甚好!”

    众人都被这如同魔法般的怪异景象惊呆了,何绿嫣更是不敢相信之极的眼睛。张无忌冷冷一笑,袍袖微拂,两枚黑丸稳稳落入了何绿嫣的怀中,毫发无伤。张无忌道:“姑娘好意,张无忌心领了,但姑娘若再起歹心,休怪张某无情!”说罢伸手送客。

    这个神衣门的主公使君乃是当世一等一的人才,自然明白其中的厉害关系,对付山中的猛虎,若能降伏当然最好,若降伏不了还没把握将其击毙时,当然绝不能惹恼了它!且不若放在山上缓缓图之,终有一日它会掉入猎人的陷阱里的!

    清风忍不住好竒又回头看了一眼,只见灰衣女尼道了声:“师妹请。”灰白衣女尼微微点了点头,便拿起了筷子,轻轻撩开黑纱一角,浅尝了一口面汤,那灰衣女尼才撩开黑纱拿筷吃了起来。

    清风忙摇手道:“大嫂切不可乱说!我师叔本为俗家,不受出家人戒律,吃酒无防,可不能称之为偷!何况……何况今日来说到这里,清风想起无忌师兄树大招风,还是不要说他的好,便闭口不言了。”可是这女子仿佛极感兴趣似的,脸凑得更近了:“来了甚么?你这位师叔是殷六侠么?该不会是他老丈人来了吧?”

    张翠山夫妇和莫声谷的坟冢便在向阳破,此处山势较缓,泥土肥厚,故而林木翠竹密布,每日朝阳初升,便能照在这片山坡上,站在坡上,谨谨东顾,隐隐可见丝带一般的汉水闪烁着银色的光芒蜿蜒于苍茫的群山之中。坡后乃是真武岩,左右有山脊佑护,坡下有一条叮咚作响的小溪汩汩流淌,溪水清澈甘甜,颇多鱼虾。由此可见,此处确然是个风水绝佳之地,张三丰将此处选作武当俗家弟子的埋骨之处,还是有颇多深意的。

    路上,只听这三名女子不时地说笑几句,可惜说的不知是哪里的土话,郝密竟然一句也听不懂,三人还说一阵,然后又停在路上歇一阵,好像有些颇为犹豫不决的意思,又好像有些害羞,如同趁夜出去偷汉子的妇人般的,既要扭扭揑揑,又要蠢蠢欲动。四十多里山路,走了足有两个时辰,她们果然是去武当的!

    原来这两人竟然在密谋杀害赵敏,静清乍然间听到耳内,顿觉脑内白花花的一片,是惊?是怒?是喜?是悲?也说不清了。

    虽在丈夫面前,赵敏也还是很害羞,不愿让他看到自己哺乳,好在张无忌怕吓着了女儿,并没有将老脸凑过来。好一会儿,赵敏斜了他一眼,轻轻叹了一口气道:“我没有给你生儿子,你……”

    使君平视大家良久,方才缓缓道:“叶道长,神衣门第一规矩是甚么?”

    何绿嫣见张无忌出来,顿时欢喜得奔上前道:“无忌哥哥,回来了啊?”

    她拼命地压抑,足下却不争气地向武当移去,愈是克制愈是前行,愈是克制,愈是禁不住泪如泉涌,发花的双眸早已甚么都看不清了。终于到了武当院墙外,只见夜幕下高墙依旧,却无论如何也鼓不起勇气跃过去了。一直绕到后山,心想,便到他的爹妈坟前坐一阵罢。

    睡得迷迷糊糊的赵敏依稀听到了外面的动静,依稀还听到了张无忌的声音,这一喜,顿时从脊柱传遍了全身,当下睡意全无,呼地坐了起来,门开了,身旁的小家伙也似乎一下子被吵酲了,哇地一声,大哭起来。害得已经想跳下床的赵敏又转身去抱她,査看她的尿布大小便全有了,还糊满了小屁股!这才换没多久啊。

    不过那日朱元瑋却不是去拜佛烧香的,他是去见一个人。一个为他做了极多大事,却极少见面的人。朱元瑋踏入寺庙大门之前,那人便已经站在大殿之内了,大殿中的烛火舞动,照在他那鬼一般阴森的面具上,没人能看到他的真面目;他穿着一件黑色大氅,大氅自肩而下,直坠自足,将整个身子也罩住了,令人只能看出他的双肩颇为瘦肖,个子中等,其他再也看不出任何不同来。

    韦一笑点了点头。

    李天垣听到“李法王”三个字,心中大喜若狂,原来教主还承认自己是明教中人,还是教中的法王,如果不是张无忌运内力护住了心肺,当下便要狂喷鲜血,撕裂心肺了,但尽管如此,还是剧痛难忍,喘息了良久才算稳了下来。极其艰难地开口缓缓道:“多谢……多谢教主……教主恩德……李天垣粉身碎骨……也难忘怀!”

    众人都知此地正在武当派后山,若惹得武当四侠前来,事情就会复杂很多,尤其张无忌倘若前来,那就更加麻烦了,是以唯有速战速决,杀了此人,背走尸体,便算大功告成!

    三名小道士见来者四人怀中抱有香烛,还以为是去大殿烧香的香客呢,也没有太过留意,客人走到近前,便施了个礼,靠边小心地扫。这时张无忌突然身形一闪,拦腰抱住了清风,登时吓了清风一跳,不及细想,右手握住左拳,左肘一个后锤,向后掏去。

    张无忌道:“不要说这些了,你说我舅父,到底是谁杀的吧。”

    静清弹指又是三枚霹雳雷火弹,击向近身而来的三人,左手断剑守住了门户,头也未回,右手软鞭便迅疾无论地转了个大圈,鞭稍迎面向空林的颈部卷去。

    小昭原本心里想的见到赵敏以后要如何如何说,如何如何做,竟一概没有用上。她天性温柔文静,先是没多久,就和杨不悔的女儿雪儿混个烂熟,然后小子矜也似乎和她见面亲一般,竟然第一次见面就让她抱,令张无忌妒忌懊恼不已。然后席间张无忌等人一心吃酒说笑,小昭便抱着子矜逗这两个孩子,一时间,却也忘记了所有的烦恼。

    应天以南有座山名曰紫金山,山上有座寺庙,朱元瑋由于曾经出家为僧之故,闲暇之余,便常常去那寺庙中烧香拜佛。十几日前的一个夜里,朱元瑋偕同军师刘伯温,带了数百名亲卫到了该寺,清除出寺中僧人,于寺周安插明岗暗哨,直令寺周五里之内,进不得一个生人。

    小昭口称小姐便要莹莹下拜,慌得杨不悔连忙拉住了她,同大伙儿都见过了礼,殷梨亭才收了剑势,随手将长剑抛向兵器架,人便飞跃过来。

    李天垣眼前金星乱舞,剧痛之下昏晕了过去,不一会儿,冰冷粘湿的积雪和鸟粪击打在脸上,便又迷迷糊糊地醒了过来,只觉喉内口中都是血,顿时连连剧咳,伤痛牵连之下,又差点晕了过去。这时,他突然感觉有些不对,忙拼了所有的力扭头看去,只见身周昏暗中,全是一双双腿,当下强忍胸中急欲喷出的鲜血,奋力叫道:“师太快走!不要管李某了!”说罢狂喷鲜血,又晕了过去。

    张无忌从没和清风交过手,今日兴起逗他一逗,没想到他的反应灵敏得紧,功底子也颇扎实啊!张无忌一把抓住了清风的双拳,一把将他搂进了怀内,然后伸手捂住了他的口。

    当下哪敢招架,先行将头一缩,着地滚去。那股巨力悠忽而止,肩头一轻,李天垣便被夺去了。

    赵敏又困又乏,膨胀得难受,好歹喝了些稀粥,婢女收了小家伙弄脏了的尿布下去清洗去了,才钻进被窝儿里补充睡眠。早晨六婶来看过她们,她是过来人,摸了摸小家伙的额头,抱着哄了一会儿,看出小家伙没什么大碍,小孩哭闹实属家常便饭,嘱咐赵敏有机会便多加休息什么的,也就回去照顾她的雪儿去了。

    郝密段真二人,连忙收回心神,扭头去看,只见十余丈外一个黑影一闪,已向武当的方向飞奔而去了。两人心内电光一闪,心想定是李天垣趁大家注意大火之时,偷偷摸出包围圈,向武当逃窜求援去了。当下纷纷拔出兵刃,呼啸追去。

    原来遗尊对掌大占便宜之下竟一时忘形,忘了对方武功绝高,而且还身负葵花宝典竒功,大意之下敞开门户向他击去,这一剑蓦地里刺来,寒光一闪间,遗尊连想都没有来得及想,立刻收势后躺,双臂上扬,竟然以胳膊的血肉之躯挡开了这一刺。嗤的一声,锋利的长剑在遗尊的右胳膊上滑过一条极细的白印,转眼间,便渗出一条鲜血。李天垣一击不中,立刻翻身弹起,跃入了旁边的灌木之中,沿着一条山中樵夫猎户走出的狭小山路,向武当方向飞奔而去。

    又是一阵沉默,朱元瑋方才从自责中解脱出来似的,笑道:“不提明教的事,不提明教的事!说说那个张士城,嘿嘿,先生的第二招遗祸江东之计应该折腾得他苦不堪言罢?”

    郝密的判官笔原本以镔铁锻造,黝黑粗长,重达数斤,而此刻他用的判官笔大小更似两根眉笔,闪闪发亮,乃是烂银打造,煞是好看。相传习练葵花宝典后,人的性子会发生大变,看来果真如此!急攻过后,两人相视一笑,雲那间便似两个情投意合的好姐妹一般,令随后赶上来的遗尊心头好不泛呕。抬掌便向李天垣后脑打去。

    原来神衣门众人先后都到了,这些人没有一个庸手,是以竟来得无声无息。

    何绿嫣一路上颇还扭揑紧张,此刻事到临头一股冲劲上头,早将小女子的羞涩抛一边去了。她不等惊愕的小道士发问,便挺身冲了进去,将小道士挤了一个大跟头。

    遗尊哈哈一笑,挥手道:“闲话少说,追人要紧!”于是两人一前一后追了去。

    清风面现红光喜道:“好!好着呢!我都添了小……”

    李天垣咬牙道:“封炜!”

    使君点了点头,道:“好!今夜诛杀李天垣,谁敢做先锋!”

    张无忌又是怜惜又是心痛,从背后轻轻抱住了她们母女,柔声道:“敏敏,这些时日,当真辛苦你了……你放心,子矜,我一样喜欢得紧!”

    清风陪着四人走进山门,穿过大殿,直奔后宅,这时只听嗡嗡嗡如龙吟般的剑气纵横声从后园遥遥传来,大家立刻放轻了脚步,闭住了嘴巴向里走。

    朱元瑋听到此言,不禁沉吟下来,伸出大手摸了几把下巴下的胡子,将头转向了刘伯温。

    朱元瑋紧步走到使君面前,伸双手搀起了他,道:“先生何须多礼?请坐下说话!”

    殷梨亭还是很健谈,当张无忌提出应当先行拜见太师傅,大师伯等人时,殷梨亭道,恩师带着真阳回山不久,真阳便独自下山了,然后恩师说甚么也待不住,执意要下江南,而时下江南多股势力纠缠不清,乱得紧,我们师兄弟实在不放心,但又拗不过恩师,于是掌门二师兄和四师兄便硬跟着去了;前不久,大师兄和三师兄参悟了一套功法,于是两人又一起闭关修炼去了,所以现下武当山,算张无忌长辈的,只剩殷梨亭一人了。

    张无忌的心情极好,手扶头顶斗笠,望了一眼烂熟于胸的武当山,不禁嘴角上翘,眉目含笑。小昭、韦一笑等也跟着他高兴,大家伙儿赶忙上了岸,都顾不上理会码头小镇上热乎乎、香喷喷的各色吃食,紧着步儿地直往武当宝观赶。

    殷梨亭哈哈笑道:“想是周兄觉得在观中练功不便,故自己寻个清静之处也有的。”

    周颠道:“咱们可说好了,你吸血蝙蝠可不许做梦咬了老子的脚啊!”

    张无忌想也不想,便揺头道:“不曾记得,假如有,也不劳姑娘破费了,张无忌先行谢过。”

    使君轻轻揺了揺头,道:“保卫天子,自然是我等的天职,但我们除了分到各地为官的,其余人还得象我等现在这样四处游走,自由自在,遍索天下贪官污吏,反贼叛逆!”

    张无忌呵呵大笑,搂了他的肩低声道:“你嫂子可好?”

    静清迎着风雪飘然汉水边,凝望灰蒙蒙的漫天飞雪,静听那汉水哗哗不绝的声音。良久良久,她沿江而上,向武当山而去。

    李天垣听他们说到一半就知他们会立刻一拥而上,是以强忍胸中剧痛,马上插口骂道:“不顾江湖规矩,无耻!”

    那个灰影正是女尼静清!她一鞭击退郝密,身形毫不停留,左手的半截倚天宝剑直削郝密右臂,身形快如闪电,势如鬼魅,招式更是诡异狠辣,惊得郝密不得不放了李天垣凝神应对。遗尊等三人轻功略弱,来势稍缓,但若四人合击静清,静清只怕也难敌五招,是以不等他们冲来,静清已经曲指连弹,三枚霹雳雷火弹迎胸向三人呼啸着飞射而去。众人见她双手都拿了兵刃,尚能弹出暗器,都吓了一跳,暗道这贼尼果然了得。三入不及细想,也不敢伸手接这不知名的暗器,只得纷纷侧跃躲避,只听轰轰轰三声猛烈的爆响,三根腿粗的毛竹冒着浓烟应声而折,很快众人的鼻中都闻到了浓重的硫磺气味,不禁脸色微变,这才反应过来,这名女尼竟然是使君交代过不可招惹的峨嵋派掌门一静清师太!

    朱元瑋颇为得意地道:“当时我们势弱,而张士城正好挡在我们和鞑子主力大军之间,他若被鞑子灭了,唇亡齿寒,也没有我们的好日子过啊。但刺杀汝阳王只刺伤他却不要了他的命,这个度,却把握得极好啊!由此一来,汝阳王用兵必有所顾忌,朝中与他不和的人,又正好能拿他受伤大做文章!嘿嘿,倘若当时刺死了汝阳王,鞑子朝中立刻派遣大将接替其位,还会造成百万大军临阵哗变么?还能保住张士城么?现下鞑子已经到了强弩之末,张士城和陈友谅才变成了我们最大的敌人!唉,张士德倒是一位难得的人才!只可惜,他是张士城的亲兄弟!否则……唉……切勿怪我姓朱的不择手段,奈何这个世界强过我朱重八的英雄人物实在太多了,我朱重八不多用点心,怎能存活于世?”

    韦一笑掠身奔在周颠的身边,问道:“你为何奔这般快?”

    背负杀害殷野王的罪名,教主张无忌肯定不会放过他,明教其他高手也必如此,但他此刻又浑身有嘴说不清,好在教主张无忌生性随和,他相信找到教主向他陈述一切后,最少他不会立刻杀了自己,只要有教主插手,实力足可与神衣门抗衡,就不怕不水落石出,还他清白了。可是谁知他去找张无忌时,张无忌竟去了波斯了,哪里能够找得到?被神衣门追得心慌意乱,只觉无路可逃之时,他突然想到了一个曽经差点嫁给教主,武功也高得重伤过教主的女子,她和教主之间的恩怨纠葛说也说不清,但有一点,关于张无忌的事,她一定不会袖手不理的!她就是峨嵋派的现任掌门周芷若!病急乱投医之下,李天垣潜入蜀中,上了峨眉山。

    事实证明,他这个江湖上原本并不如何起眼的人物,竟能以骄人的成绩鄙视天下各大门派帮会的掌门、帮主、教主,包括武林中不出世的竒人张三丰!做大事的人必须要有超人的气魄和胸怀,而千百年来的江湖中,谁能做到将得来的武功绝技大加赏赐部下、甚至自己的对头?谁能得到屠龙宝刀后看都不看一眼便送与旁人?谁能在羽翼丰满、武功盖世后依然能屈能伸小心翼翼?

    张无忌又将她搂入怀中,在赵敏的额头上轻轻地吻了下去。

    眼看大事已定,陈友谅将鹤笔翁和段羽唤到了面前,言道:“如今只刺一件大事需要二位去做了,便是那武林至尊屠龙宝刀!大汉伟业,需要天下英雄奉献热血!”

    小家伙这天刚刚一百零九日,赵敏按《诗经》中“青青子矜,悠悠我心”的诗意给她取了个子矜的名字。这首情诗张无忌幼时母亲也教他读过,还记得全诗道:“青青子矜,悠悠我心。纵我不往,子宁不嗣音?青青子佩,悠悠我思。纵我不往,子宁不来?挑兮达兮,在城阙兮。一日不见,如三月兮。”

    他的令牌乃是整个朱元瑋大军中最为特殊的令牌,除了朱元瑋本人和他的亲卫队长,谁都不认得。不过那亲卫队长虽识得该令,却不懂得令牌的含义,更不知道这张面具后面的人是谁。这块黑沉沉的铅牌正面篆刻着“千户”,背面刻着“顺天”。乃是池同朱元瑋共商大事后,朱元瑋许他官位俸祿的字据。千户虽然只相当于五品官员,但却是朱元瑋大军中唯一按朝廷品秩封授的官位。而且,这只是谋事之初授予的。

    听此言殷梨亭笑道:“周兄啊?他嫌我们观中饮食清淡,又大多是出家人,了然无趣,便独自去那后山向阳破仙女溪边结庐垂钓去了!”

    这番话说得大家纷纷动容,似有不信,但从使君口中说出,又不得不信。

    这时他终于没有咳嗽,面部还浮现红光。看着张无忌,他再次眼泪夺眶而出,欲翻身下拜,却丝毫使不出力来,只得脱口哭出道:“教……主……李天垣……冤……枉啊……”

    可……周颠心头一阵混乱刺痛,手足发颤。

    何绿嫣扶正了他的身子,松开他,笑眯眯地帮他拂了两把后背和臀上的灰,见吓了小道士一跳,一张蠢丑的方脸猪肝似地红,不由得哈哈大笑,盈盈一福道:“小女姓何,云贵人氏,敢问道长如何称呼?你家张无忌师兄可曽回来?小女子有重要的事情找他!”

    李天垣竟硬生生地克制住了,鹿杖客冷笑而去。没过多久,殷野王便闯入了他练功的密室,质问他是否出卖了明教,加入了神衣门,三言两语之下,两人交上了手,殷野王的武功极强,他又事先被鹿杖客击有内伤,这下便不是殷野王的敌手,最后不得已之下,使出了新学的武功,将殷野王击成重伤,逃了出去。谁知便是如此,殷野王竟没有被后来跟入的教众救活,便那么死了。如此一来,明教全教通缉李天垣,神衣门的人也在到处寻找他,他只好改名换姓、易容换装。

    是啊,阿二生平交过手的髙手中,从来没有这样的高手,便是师傅遗尊,两三年前重伤过自己的魔教教主张无忌也没有这般浑厚无底的功力啊,除了仅仅耳闻神思过的张三丰,这世间还有甚么这样的高手?

    两名婢女一看小家伙这样,忙抢着去祠候,将赵敏让了出来。原本一时冲动的赵敏被女儿一闹,头脑清醒了许多,这时见到朝思夜想的张无忌就站在眼前了,欢喜得泪水喷涌而出,一手掩面,一手攥着小拳砰地打在了张无忌的胸膛上。张无忌一时也忘了身后还有杨不悔和小昭,身前还有那两个婢女,一把便将赵敏搂入了怀中。

    这秃头阿二当年被张无忌绞断四肢后虽然得以治好,但毕竟伤得过重,又曾敷假药延误了治疗,终于还是落下了一些残疾,走路一跛一跛,两只手的手指几乎全部僵死不能动。但此人当真猛悍,更加苦练,如今不但武功没有消弱,反而略略强于往昔。但他们三入却没有把握臝得了静清三人,所以只得一路紧跟了下来,寻找下手的时机。

    赵敏心中酸酸的,但见已经长高不少的小昭立在寒风中,单薄得就像一片纸,心中一时复杂难言。张无忌忙道:“妹子快回去歇息吧,小心着凉。”便揽着赵敏回房去了。

    这群赶来的人中,站在最前的,便是韦一笑,他在张无忌之后便到了,随后是殷梨亭、周颠、辉月使等人,连赵敏和杨不悔等女子,也抱着襁褓包裏的孩子到了。

    使君点了点头,用缓而沉的话语将其他人的使命均简短地点评了一遍,最后道:“众位都是世间的精英之士,本人能得诸位的辅佐,实乃三生有幸也!时下创业之初,大家受累了,亦受委屈了!但诸位不用焦急,我敢向大家保证,不出十年,我必令大家身着锦衣,昂首阔步于街头朝堂,腰悬宝刀,上可杀官,下可杀民!天下除天子外,唯我等独尊!”

    封炜是何人?张无忌一时想不起江湖中哪有此号人物,抬头看向了站在前方最当中的着斗笠、披披风、戴面具的中等身材汉子,道:“阁下便是大名鼎鼎的神衣门使君么?”

    “我!”“属下!”“本人”“老衲!”

    静清恍惚中想到,难道佛说静清的尘缧未尽,尚与张郎有着难断的情份?为何总是有关张郎的大事被静清不经意地得知?难道是佛祖的安排?佛祖的如此安排,又意在何为?是要成就静清的姻缧还是磨炼静清?

    年前神衣门众高手围攻张无忌,河间双煞中的卜泰被周颠当场击毙,郝密重伤之下逃回去后,不但没有受责罚,反而获赠绝学秘笈,是以心中一直感恩之极。此刻听到这些话,当即跨出一步,抱拳跪倒,道:“卑职绝不辜负使君使命!”

    此人正是神衣门使君。钢针射去,对方不挡不避,竟以无形真气制住,令神衣门使君对张无忌的实力估计,更加深了一层李天垣顾不得理会那些钢针,继续一字字地道:“此人便是冷谦!我教五散人之首的冷谦先生;平常说一个字都嫌多的冷谦先生;贵为我教副教主、刑堂执法的冷谦冷先生!这个奸贼!他连自己的生死兄弟铁冠道人、说不得大师都不放过啊!”

    这时空林、郝密、段真三人也先后追到了,前面二人更不打话,紧随而去,段真则奔到遗尊面前颇为关切地道:“大师如何?”

    刘伯温微微点了点头道:“张士城势大,然唯一可虑之人,便是张士德,现在除去了此人,如拔去猛虎利齿!果然可喜可贺!”

    三更前三人的任务便是盯牢了李天垣,好在这些房门个个动静极大,窗口又小,窗棂既粗且短,姓李的进入房间后除非有穿墙遁地之术,否则决不能无声无息地溜掉。

    那时神衣门刚刚出现江湖,李天垣都还没听说过这个名字,当下觉得可笑,不禁出手想给他们一点颜色看看,谁知竟没讨着半点便宜去,原来那两人竟是河间双煞。那两人被李天垣瞧出来路便嘿嘿笑着去了,留在他脚下的银牌和书都没有拿走。李天垣好竒,便将书打了开来,这本书,便是《葵花宝典》了。他的确是个武学行家,武痴,一看之下,顿时觉得书中所载玄妙之极,当真掲开了他以前许许多多想也不敢想的问題,心痒之下,当即照炼,结果竟再也难以自拔,挥刀割去了裤裆下那要命的东西。他苦苦遮掩,直到殷野王受教主号令前往光明顶又从光明顶回来,都没人知道他练了这么一种邪门的武功。

    小昭心细,想到公子爷见到小公子爷少不了要烧香祭祖,便暗暗嘱咐韦一笑折了个弯,去买了一大包香烛来,一路小跑五十多里,终于到了宝观大门外长长的台阶下。张无忌抬首望去,只见三个小道士正挥舞着大扫帚埋头扫雪呢,其中一个最年长的,竟然是清风!这小字看来高升了,从一个内房伺候三师叔的小道童变成了大师兄,不时地对那两名小道僅指指点点,两个小家伙也户手贴耳得紧。

    韦一笑哈哈笑道:“那么这个茶在下就暂且不饮了,先看看这个老家伙再说!且看他是在用功还是在偷懒!”说罢便站了起来。殷梨亭也欣然而起,亲自带着他走到了后山向阳坡。

    一老一小两名女子捂着口,强忍着笑,都快蹲到了地上。郝密心想,婊子不愧是姨子啊!连老太婆都这般不正经!

    周颠等人实在想不出其他办法令教主归位了,唯有剑走偏锋,哪怕事败与教主成仇。

    她以前同周芷若正面冲突过,她原本极其担心这个突然变了个人似的小师妹定然会寻自己的晦气,谁知她竟提也没有提以前的事。但越是不提,她就越是担心,眼看师妹的武功越来越高,自己永远也赶不上时,诚终于万念俱灰之下剃度出家了。

    那时的周芷若经过近一年的清修,武功更加精进了许多,尤其她的招数,出竒的怪异狠辣不说,气势中还隐含着极浓重的暴戾之气,当真是不出手时还道是观音显圣,出手却令鬼神胆裂,连灵鹫双怪那种怪物都越战越是心惊,连忙罢手跳出圈子了。二人质问静清为何要插手救李天垣,静清淡淡地道在她面前杀人,她当然要管。

    就在紫金山朱元瑋夜会神衣门千户的两日前,还发生了一件天大的大事,徐寿辉大军攻破釆石,就要攻打到应天城下了!而这天晚间,在釆石的一座小寺庙内,陈友谅将天完帝国皇帝徐寿辉杀死,彻底夺取了徐寿辉的大权,改国号为汉,年号大义,登基做了皇帝!

    神衣门主公使君此刻正在离酒肆三里远的龙王庙内。这座里外三进的小庙座落在一座小丘之上,四周林木稀疏,水泽蜿蜒,许多水鸟栖息其间,门前三百步,便是烟波浩淼的汗水了。时下太阳早已落山,飞雪纷纷,阴云密布中,四下里黑得几乎伸手难见五指。使君背负双手站在龙王牌位前,在马灯昏黄暗弱的灯光中打量了一圈立在眼前的十余名属下。

    瞧他那神色,便知教主此去一定大功告成,周颠不禁喜得一蹦三尺高,扔了鱼竿,哈哈大笑着往武当道观方向奔。

    一年前的一天,有两名自称来自神衣门的蒙面人突然找到了他,于是他接到了一块名为招贤牌的银牌和一本武功秘笈手抄本,两人口口声声道自家使君极为赏识李天垣的才干武功,原接纳李天垣入神衣门共图富贵。

    走到门外,正在天井边浆洗尿布小衣裤的婢女一下认出了教主来,顿时欢喜得傻了,好半晌才反应过来,连忙甩干了手上的水,转身便往屋子跑。张无忌抑制不住心中的激动,随后大步跟了去。

    朱元瑋背手而立,踱出数步,道:“张士德一死,凭张士城和张士信兄弟二人,有黄菜叶三人辅佐,嘿嘿,自然好对付得多!但其人的实力,还是不容小觑啊!要灭他,我朱元瑋势必伤筋动骨!还是要先放他一放,纵其和方国珍火并纠缠,坐等他们两败俱伤!然后……”说着,便坐入了椅子,将手在扶手上轻轻一拍。

    当真想不出第二人来。

    四人初时认出静清的身份时,出手还有所顾忌,但片刻间便在静清凌厉狠辣的鞭招剑招下险些连连着道,当下哪敢再行怠慢,忙打起了精神应对,出手也狠辣起来。这一来,静清顿觉压力剧増,长鞭团团护住了门户,已是大感护之不及。郝密两支银笔暗含气劲团团飞转,最是难防;遗尊和空林嫌毛竹碍事,当下大开大合,不断将周围的毛竹击得粉碎,顿时喀喇哗啦的毛竹倒坠之声不绝,积雪竹叶鸟粪在狂风中如暴雨般钹洒。静清头戴斗笠要好得多,那些人则苦了,这般密急的鸟粪谁能避得过?白鹭好看,但粪便难当啊!

    刺杀徐寿辉的那日,暴雨倾盆,寒风刺骨。为祈求上天佑护天完大军成功拿下应天,除掉朱元瑋,徐寿辉和大元帅陈友谅一起来到釆石城内的五通神庙烧香,就在此刻,早已隐藏在附近的两名刺客突然现身,突破猝不及防的皇帝卫队,杀死了徐寿辉。

    使君嘿嘿一笑,道:“张教主贵人多忘事,封炜乃是原天鹰教外五坛神蛇坛的坛主,乃是明教弟子,怎来问我?”

    “难道是武当派中的道士夜里思春,于山下悄悄唤的窑姐儿?”郝密不禁心想,暗暗好笑,这事要让自己撞着,以后可着实是一件拿来羞辱武当大侠的大把柄,足以令武当派从此再也抬不起头来!

    灰白衣女尼撩黑纱时,白玉一般的皓腕顿时从滑下的袍袖中闪露出来,还有那白晳圆润的下巴和半截脖颈,差点将清风眩晕了,忙回过头来,收拾精神,道:“打最好的酒,五钱纹银的!”说着将银子先行抛在了柜上。这三十岁模样的女子笑吟吟地拿了清风的葫芦,却不忙打酒,而是凑过脸去笑眯眯地低声道:“怎么?你师叔偷酒吃么?”

    张翠山乃是教主之父,虽然按辈分还矮了韦一笑一辈,但底乃是教主之父,听到他们便埋在那个坡上,韦一笑朝那个方向遥遥三拜,称明日定当携香烛纸钱前来祭拜。

    李天垣越想这件事越不简单,首先殷野王怎会这般相信外人的挑唆?自己重伤他是有,但绝不致命,凭殷野王的功力和体质,那种重伤绝不致死。那么殷野王的死,必定另有蹊跷。现下神衣门害得他如此之惨,又害死了他的师侄殷野王,他发誓要査个清楚,报仇雪很。他从自己的怀疑入手,在别人都满天下地找他的时候,他竟一直混迹在明教之中,后来,他竟真的査出了惊天的秘密。这时他的行踪终于被对手察觉了,他自知不敌,便逃了出去。

    韦一笑哈哈大笑,这时殷梨亭也笑吟吟地走了过来,同周颠见礼后,三人一同回到偏厅吃茶。不多时清风买酒归来,小道前来稟报,灶房已经上菜了,众位客人可以落座,众人在殷梨亭的招呼下,连辉月使和小昭也算在内,大家围桌而坐,杯箸交错,自有一番热闹。

    使君道:“卑职派去扰李天垣的两个人不久前飞鸽传书,李天垣竟然投靠了峨嵋派的周芷若,而他们现在已经离开峨嵋了。我想,他们若去找张无忌的话,情况便对我们不利了。”

    赵敏欢喜得泪水模糊了双眼,双手使劲地抓着张无忌背后的衣服和肌肤。张无忌推开赵敏上上下下仔细地打量她,只见她的皮肤还是那样地白皙、眼睛还是那样地黑亮、腰肢还是那样的纤柔、臀部还是那样的娇翘浑圆、双腿还是那样的修长笔直,只有头发,不似以往总是挽成各色漂亮光鲜的花样,缀以饰物,现在只是随便地挽了一个发髻,还有些乱了,可见这些时日来,她真是辛苦了。

    除了空林的铁根,其余人未及身,凌厉的气劲便已袭来,李天垣蹬离毛竹,翻身避过空林的长根,长剑御去三方急攻,背向空林跃去,左手后挥,屈指轮弹,四股穿骨钢针般地气劲射向空林,空林急忙侧身之下,嗤嗤嗤嗤四响,胸腹之上顿时被划出四条血口。空林骇怒之下,铁根狂舞,护住了全身,也封住了李天垣的去路。

    周颠结庐之处尚在山下二里外的一个水潭边。还未走到,殷梨亭便指着那雪蒙蒙一片的翠竹林叹道:“我五师兄夫妇和七师弟便埋在那里。前边的这条仙女溪,名字便是我五师兄十八岁时取的。时事变迁,转眼便是三十余载过去了……”

    张无忌轻叹一口气道:“小昭,你我早已结拜为兄妹了,何必……”

    张无忌运内力稳住了他的心肺,尽量平静地间道:“李法王,勿焦急,慢慢说。”

    张无忌又一把捂住了他的嘴,后面的他实在没有力气再接着听了,他怕自己欢喜得收拾不住腿一软,从这高高的台阶上滚下去了。那样丢人可就丢大发了!只要她们娘儿俩好,就比甚么都强啊!

    殷梨亭心想定是无忌这孩子又惹了什么风流债了,前有赵敏大闹喜堂,今有烈女大闹武当!真真岂有此理!但心中又好笑,走出紫霄殿,便发现张无忌和赵敏一起出来了。三人相视尬然一笑。

    “何老爷?甚么何老爷?”里面的人说着,便搬开门杆,将大门打开了一个缝,掌灯照了出来。

    众目凝聚之下,使君轻轻地哼了一声。

    论武功,组建神衣门以前的他顶多算寻常的一流角色,连曽今差点毀掉明教的成昆也远在他之上;论出身,他绝非权贵名门之后,不可能有个像汝阳王那样的老子给他一群现成的人马驱使!他只能靠自己的头脑,靠自己审时度势的眼光,借助权力人物的力量和金钱,才做到了这一点。

    这些人里除了小昭以外,都被殷梨亭的剑术给吸引得魂不守舍了。小昭入院的第一步,便看见了一个女子坐在对面的廊柱下,双手搀着一个小儿的双腋,教那双腿发软却偏要下地的小儿学走路。小昭心头咚地一跳,但旋即认出,这女子不是赵敏,而是不悔小姐,搀扶的小儿也有一岁多了,自然不会是无忌大哥哥的孩儿。

    第二桌坐的灰白衣尼竟是峨嵋派的现任掌门周芷若,她对面的,便是丁敏君了,她们现在的法号是静清和静敏,而第一桌的那人更不简单,竟是张无忌准备寻找的杀舅仇人李天垣!

    周颠不禁一抹脸,道:“你奶奶的少说废话,是不是教主也回来了?”

    其实刚才遗尊当真吓得不轻,若是寻常高手使剑刺他咽喉,说不定他当真连躲避都不躲避,凭他的横炼铁布衫,寻常宝剑和寻常人,休想刺入他的咽喉,但刚才李天垣的一剑,剑未到,一股凌厉之极的剑气便到了,若非他的功力高深,光是那股剑气,就足以刺穿他的咽喉了,所以他连犹豫都没有犹豫,立刻后仰躲避,并舍弃双臂保命。还好他的双臂横练的功夫更加远胜咽喉,李天垣的剑气又凝聚在剑尖之上,所以才只受了些许皮外伤,全无大碍。惊险一闪既过,遗尊心跳加剧之下不愿让人看出来,所以才原地站着调吸,听段真说了几句废话。此刻追人,他才呼啸而出,告诉大家,他已经认出点子了。

    六大门派围攻光明顶,令明教众头领名声大振,冷谦位居五散人之首,虽然在交战前被成昆暗算,没有出得了手,事后他又留守光明顶,故而天下见识过他武功的人不多,但冷谦的沉默寡言却是天下皆知的,而现下这个神衣门使君,却并非言语极少之人,尤其听过他训话的神衣门众高手,简直不敢相信那个曾经慷慨激辞、豪言壮语、言词独到犀利的主公使君竟然就是江湖传言中三年说不了十句话的冷谦!

    韦一笑和周颠同殷野王的私交平平,甚至还有不少私怨,所以给他报仇的愿望不强,但此人竟敢杀害教友,叛教求荣,却是罪大恶极了,见他酲来,便要抢上去大声质问折磨他,还好被殷梨亭及时拦住了。

    谷虚子乃是命岱岩的大弟子,也是武当第三代弟子中年岁最长的,如今已经三十出头了,下巴留着一撮黑须,道袍宽大,颇有几分仙风道骨的模样。他带领着两名徒弟走向前来,施了个礼,道:“女施主深夜造访,寻我无忌师弟何事?”

    这六个人看来来路不同,但都是江湖上的人无疑,此处是武当山脚下,清风的心中略略留起了意,当下不动声色地走到掌柜面前。很久没来,没想到这家酒肆的店家也换人了,不过清风极少来这里,与上一位店家不熟,没有感情,所以便没有多留意这个变化。只见坐在污黑的柜台后面靠着酒坛的掌柜,竟是一名长相美丽、颇有些蛮族风味的女子。她嗑着瓜子儿,催促着后厨,一瞟眼儿,眼光从清风的面上扫过,脸上顿现一丝喜色,道:“这位小兄弟是山上道观中的师傅吧?”

    韦一笑道:“你道你那个臭脚老子爱咬么?”

    周颠韦一笑二人始终没有去想张无忌之所以归隐,他自己的心内是如何想的,而味地怪罪赵敏的特殊身份。不过话又说回来了,倘若张无忌没有意中人,即使遭受了濠州一劫,也极少有归隐的可能。当然这不仅仅只是避敏的问題了,便是其他女子,只要有人相伴,张无忌都有可能选择功成身退,收刀归隐。不过,既然这个女子是赵敏,问題自然复杂了许多。

    遗尊大喜,连忙抱拳,单膝跪—谢。

    李天垣奋力抬起右手指着使君切齿道:“属下还侥幸査出了此人的真面目……”

    听说宋远桥和俞岱岩也参悟了一套武功,正在闭关修炼,韦一笑不禁暗叹武当派当真人才济济,难怪在武林中能够后来者居上啊!现在连这个武当诸侠中最小最弱的都这般了得,那宋元桥和俞莲舟等人岂不更加深不可铡了?

    那老者一愣,便哈哈地笑起来,他夹起一粒花生米丢入了口中,邪笑道:“怎么?看不得啊?”

    杨不悔一拍脑袋,做了个怪笑,拉着小昭的手便出门,那两名婢女也极是乖巧,都涨红着脸,赶忙抱了小家伙拿着换洗的衣裤尿布带上门出去了。

    未等小道士开口,紫霄宫大门嘎拉一响打开,走出了三名道人来。小道士见状大喜,道:“谷虚师伯,这几位女施主说要找无忌师叔!”

    此人组建神衣门不足两年,便搅得江湖风起云涌,办成的不少大事,更是改变了整个天下的命运!靠的是什么?

    张无忌使力抱着赵敏,强大的压力挤压着赵敏膨胀难忍的洁白的乳汁不住喷射,不一会儿连张无忌胸前的衣衫都湿透了。张无忌手忙脚乱地解开赵敏的腰带,蛻下她的衣衫,一对比以前丰满了至少一倍的耸挺翘乳便颤颤然支棱到了眼前,张无忌颤抖着双手捧住了它们,温润爽滑的感觉传遍了全身。这对乳|头也稍大了一些,但还是那样地盼红,轻轻一碰,洁白的乳汁儿便滋了出来。再也忍不住,张口含住了一个,轻轻一吸,赵敏立时忍不住呻|吟了出来。揑紧小拳头击打着他的双肩,被他抱到了床上。

    武当派的大侠们除了生前的七师叔外均不大好酒,尤其二师伯俞莲舟做掌门并出家后,严肃戒律,山上一般都见不到半滴酒,这下好,六师叔要趁他们都不在,大快朵颐一番,我清风岂有不顺便沾光之理?只是山下最近的酒肆也有四十多里,这一来回地奔跑,也够人受的。

    这一着,既近且快,李天垣猛然收步,长剑平举,使了招“天王托塔”,丁丁丁三下齐响,钢针射在了剑脊上,弹落草丛中。郝密微微一笑,道:“好本事!”双手自袖内悠然而出,两道银白色的光芒一闪而过,雲那间便点了数十下,下下不离李天垣的周身要穴。李天垣对这路诡异地点穴手法似乎早已熟悉,手中长剑横削斜刺,丁丁丁连响之下,如行云流水般,将这比骤雨还密的刺一一御去。

    使君点了点头,道:“郝密兄的葵花宝典神功练得总有小成了罢?现下明玉珍已与陈友谅反目,尚需卜兄仔细叮牢此人的一举一动!”

    张无忌抱拳道:“敢间封炜是何人?可在贵门?”

    使君很少开口,开口后说话也不多。他的声音低沉有力,仿佛有穿透一切的力量,有时冰冷刺骨,有时却激昂铿锵,总之不论说甚么,都令人有一股深信不疑之感。

    到此刻,霹雳雷火弹猛烈的爆炸自也立刻将四人吓了一大跳,攻势顿时缓了一缓。

    周颠骂道:“你死蝙蝠说话简直就是放屁!臭不可闻!甚么叫我周颠难得说一次对的?我脑奶的哪一次说话是错的?你倒说说看?”韦一笑哑然失笑。周颠道:“说不出来罢?说不出来罢?早知你说不出来!你可亲口说过听我的了,天地可鉴,上有神仙,下有魔鬼,大家可都是听见的了!现下小姐已经出世,现任教主夫人务必速速除去!找机会假借他人之手,无论是鞑子还是神衣门、还是陈友谅的爪牙!只有教主少了羁绊,重新燃起反元豪情,才能领着大伙儿轰轰烈烈地干!才能重整已然四分五裂的明教!”

    空林但见星光一闪,布满倒钩的软鞭卷向了脖子,挥棒斜扫,长鞭在棒头上呼呼连绕几圈,鞭稍扫过空林的肩头,嗤地一声,僧袍便被撕烂了一个大口,肩头的皮肉也被拉破了几条血口,火辣辣地疼痛。股不了太多了,当下趁长鞭绕棒,赶忙力拉,即使夺不过来长百年,也要因此阻碍了那贼尼的行动,好叫他们三人得手!谁知他一挥棒之下,那鞭便又如诨身涂满了油一样,滑溜异常地脱棒而去,转个圈,再次向脖子卷来宣!

    刘伯温欠身拱手道:“刘某遵命!代三丰真人谢过主公!”

    郝密越想越兴奋,深为意外收获之喜。心想这三名女子身段儿还不错,最难得的是身有武艺,当真是难得的宝贝窑姐,只可惜啊,现下练了《葵花宝典》,无能为力了,否则,等她们出来后,定要抽空寻她们快活一番!

    张士德便是池杀的,只可惜这件足以轰动天下的大事不能外宣,好在使君赏赐丰厚,稍能抚慰心理。

    激|情正热时,张无忌猛地想到以前看过的医书上有道,妇人生产半载之内,不宜房事。只得深吸一口气,强自把升腾起来的欲|火压了下去,穿好衣衫,唤那两个婢女将女儿抱了进来,两人便相拥着话开了这段时间分开的相思之情。

    四人经过神衣门特训,早已习惯配合做事,而非以往的独行侠了。说时迟,那时快,四人互望一眼,当即遗尊、郝密、段真三入缠紧了静清,空林飞身向李天垣跃去。

    转眼数招,李天垣虽凭宝剑之锋勉强支撑,但胸间愈痛,终于又咳嗽起来,身形稍拙,顿时合谷穴被银笔刺入半寸,身形再次受挫,左肩立中遗尊一掌,顿时上臂断折,肩骨碎裂,身子如鹞子一般飞了出去。

    不过这夜只怕六人谁也睡不好,刚刚进入房间不久,灵鹫二怪便接到飞鸽传书,书中道:“三更,秋苍苏调虎离山,二怪随遗尊杀人!尸体带走。切记!”

    朱元瑋点了点头,转向使君道:“不到万不得已,绝不要碰张无忌,和他身边的人。”

    周颠突然大喝一声跃出入群,大声叫道:“老子不信!我冷谦大哥怎会是这种人!”叫着向使君冲了过去,使君身旁的人立刻便要挡在前方,使君轻轻一挥手,止住了大家,冷冷一笑,掲去了面上的面具,现出一张苍白瘦削的脸。周颠猛然收足,定定地打量这张脸:黑须没了、略显紫掲色的脸膛怎会如此苍白?他并非如此瘦削的,现在又怎会如此瘦?但分明却是冷谦!

    李天垣费尽艰辛才在峨嵋主峰万佛顶找到了周芷若,谁知她竟已出家近一年了。听说了他的事,这位静清师太连眼皮都没有动一下,毫不为之动容,只是不温不火地合什送客,幷称自己已经出家,不愿再理世事。李天垣苦苦相求数日都没有打动她,后来李天垣一急之下,便将追寻他的神衣门高手灵鹫双怪引了出来,直追到了静清师太的面前,李天垣孤注一掷,决定倘若静清不救,便战死在灵鹫双怪手下,果然在他就要丧命之时,静清出手救了他。

    何绿嫣毫不介意,笑眯眯地道:“尊夫人可清减了,无忌哥哥没有照顾好哦?”

    砰砰接连撞断两根毛竹,郝密手中冰冷的银笔也已刺入皮肤内,正在此时,李天垣却听到耳旁急脆的风声一响,银笔竟然立时退出,连忙睁开眼来,却见一个灰影已经挡在了身前!又接连撞折十余根毛竹,李天垣才坠落下地,鲜血狂喷之下,如一摊烂泥般躺到地上,再也动不得分臺了。此刻几乎整个竹林的白鹭都被惊飞而起了,呱唣震耳,遮天蔽月!鸟粪与竹叶满天纷飞,比暴雨还密。

    赵敏搂了张无忌的腰,脸贴在他的肩头上笑道:“张公子是我相公,我二人夫妻一体,我的便是他的,他的,自然也是我的了?”

    清风面红过耳,挠着头皮道:“如果我有本事扳断师兄的手指就好了,那样我就足以跻身当今武林第一流高手之列了!便是师兄你记仇我也开心呢!”

    遗尊嘿嘿一笑,道:“谋大事者,何拘小节?大伙儿并肩上!速战速决!马上离去!”

    很快奔入一片竹林,李天垣慌不择路,连撞了几根腿粗的毛竹,惊得无数白鹭呱唣而起,此刻郝密已经追至身后了,曲指一弹,一枚钢针激向李天垣背心射去。李天垣毫不停留,手中长剑悠然扫到背后,丁的一声脆响,钢针斜飞开去,咄地刺入了一根大竹之中。

    呼啸声乃是神衣门联络的一种讯号,第一声是提酲注意,第二声代表紧急,第三声代表确定点子所在。

    何绿嫣还没有疯到立刻追到波斯去的地步,而是想到了以逸待劳、万无一失的办法:盘下了武当山脚下的小酒肆,守株待兔。所以她一见到武当山下来打酒的道士,就高兴得很,打听来,打听去。此女还当真不错,开店近半年来,不但没有将酒肆开成害死人的黑店,而且她们对酿酒还有很独特的一套技艺,酿出的美酒滋味独特,香醇得紧,引得四里八乡数十里内的人都慕名而来。

    静敏起初最不服气周芷若做掌门,后来迫于压力,便敢怒不敢言了,再后来,见到周芷若,她便止不住浑身紧张发抖,便是怒也不敢了。此生以来,她争强好胜,蛮横无礼,自我感觉良好之极,从来没有这般灰心过,可是周芷若从濠州回来后,她竟心灰如死了。

    啸声不大,但郝密、段真二人内力诨厚,这呼啸声依然传出了一二十里,埋伏于酒肆四周的神衣门高手全都听到了,大伙儿稍事倾听,听到了第三声,便同时向啸声传来的方向飞速潜去。

    谷虚、清风等人看得直暗暗咋舌,艳羨不已。一旁躲在廊柱下的小昭却暗暗心酸,不知怎么竟为那个从不相识的女子流下了两行泪水。她一直很钦佩赵敏的聪慧勇敢,现下这个何姊姊,却更加勇敢,为何这世上有这许多优异的竒女子啊?

    一身灰白色的淄衣在漫天稀稀落落的飞雪下,在昏暗的夜色中,飘然而去,便似幽魂一般。行不多久,听见了哗哗的水声,这声音击打在心上,心也跟着碎了。一股不知不觉中已然冷固的冰泪又滚然而出。斩不断,理还乱,红尘发丝已然早已落尽,经书读烂了好几卷,木鱼敲破了好几个,为何还是割舍不了?难道非要舍去皮囊,遁入地域,喝那一碗孟婆汤,才能……

    使君站起来抱拳躬身道:“卑职遵命!”

    朱元瑋哈哈笑道:“张士城极好虛荣,城中这般热闹,定然极其消耗他的内库不说,也使他大为分心,不及西顾啊!便让他过过如虛如幻的武林至尊的癮又如何?”

    殷梨亭的女儿一直哭闹不休,好容易哄睡着了,这才闭上眼准备吐纳一番的,突闻外面的大叫,立刻睁开眼来,杨不悔赶忙看女儿小脸,发现她没有被吵酲,长出一口气,看向殷梨亭。殷梨亭微微一笑,轻轻拍了拍她,披上长袍,便出去看了。

    杨不悔拉着小昭的手到灶头去帮忙择菜,小昭倒一直红着脸欢喜得紧,只是她的一些做作的言语表情怎能瞒得过杨不悔的眼睛?杨不悔也只好暗暗叹息,问她一些波斯的见闻,岔开她的心思罢了。

    周颠道:“这才是真汉子!老子的好兄弟!”

    郝密暗叫张无忌果然回来了,不如便劝使君下令大家一起合力诛杀此人,为兄弟卜泰报仇。三女奔下山时,已是三更时分,遗尊他们应当开始下手了,郝密便赶忙跟了下去。虽然不是探到武当大侠风流之事,但见到张无忌也不虚此行,还好三女奔行极速,没有耽误了郝密的脚程。不到半个时辰,便奔了回去。见到留守原地的段真和空林二人,只听他们道,遗尊引出了一名尼姑,但那尼姑显然武功低微,引她都无趣,而秋苍苏师徒冲入李天垣的房间时,却发现这厮竟然在房中掘了一个地道跑了。使君有令,围紧了此地,仔细査找,决不能让那人逃了出去!

    雪儿这个名字是张三丰给取的,因为他和真阳回山时正在下雪,张三丰便应景给徒孙女取了这个名字。那小家伙儿生得白生生,胖乎乎的,倒也应了这个名字。

    何绿嫣笑道:“当然不是啦?无忌哥哥可还记得小女子尚欠哥哥一件贵重的礼物?”

    殊不知何绿嫣心中突然想起自己还欠张无忌一座金矿呢,可恨自己如何在见他那几次时怎地全然忘记了?这般大的借口和机会如何没有及时把握?一座金矿,天下有哪个入不眼馋?张无忌必然要前往云贵,那么自己不是正好引路?倘若他不亲自前往,而是派其他人,那老娘便不客气,不送了。嘿嘿,他非亲自去不可!到那时,日日夜夜,草莽山林,荒无人烟……凭我何绿嫣的姿色,再巧加引诱,只要他还是个男人,便一定逃不出我的手掌心!嘿嘿……

    要是清风知道这个女子是何人,也许他就不敢打她的酒了。店内的其他人也不知道她是何人,但不约而同的全都怀疑这个女子的身份,所以他们吃喝得都很小心。此刻第三桌的菜也上来了,他们还没有动筷子,第二桌的灰衣女尼便啪的一声将筷子猛地拍在了桌子上,她呼地站起来,刷的拂尘在手,指着第三桌的一名老者厉声喝道:“看甚么看!”

    杨不悔到底已经成熟,不是几年前的大姑娘了,面孔一热之后很快便恢复了正常,她笑着点了点头,便拉着怀中孩儿的小手指着张无忌教道:“雪儿,快叫大哥哥!”小家伙颇惧生,嘤呜一声便转过了脸去,不敢看大家,更是不敢叫。逗得大伙儿一阵哄笑。

    阿二滚倒在地还没有喊出,秋苍苏已第一个飞扑回去夺人了。

    鹤笔翁和段羽二入踌躇满志地拜辞陈友谅,离开釆石。两人自持武艺高强,身边竟没有带领一个属下,全然一副江湖豪杰的做派。现在全天下人都知屠龙宝刀在高邮徐寿辉的手里,二人自然不需多问,策马直奔高邮。

    挤兑张无忌禅让后,又将杨逍那老儿伤成了残废,废去一半武功,令他更难左右明教,最终成为傀儡;想方设法逐一除去总教元老、精英,彻底削弱明教潜力;现下明教各路义军诸侯割据,大家顺理成章皆不听从总教号令,将总教权力抽空,赶回江湖做他们的江湖豪杰去了。这个过程是急不得的,只能不动声色的慢慢来,令他们在不知不觉中慢慢削弱、凋零,最后任何入和势力都妨碍不了朱元瑋成就大业了。当然,斩草要除根这个原理朱元瑋是厪的,不做便不做,既然做了,便要做到底、做绝,这是朱元瑋做人做事的一贯风格。勉励了一番使君,再次承诺他平定天下后,与帐前众将同享开国元勋的功劳后,又提酲他一定要在李天垣见到张无忌之前秘密除去他,而那个峨眉派的周芷若,却切不可伤,不能把张无忌逼急了,那个人一急,也许我们此前所做的一切都白费了。

    对于这两人,陈友谅给予了比朱元瑋给神衣门千户更大的诱惑,他许诺大事一成之后,便将辽东百万土地封赐鹤笔翁,做辽东王,永镇东北边陲;将云南封赐段羽,做大汉开国藩王坊!

    使君道:“想当初我们刺伤汝阳王察罕特穆尔,救了他一命,已是容他多活几年了。”

    何绿嫣嘻嘻一笑,道:“赵家妹子当真聪明!一点就通!”

    神衣门的高手如附骨之蛆,一路追杀他,好在李天垣武功极强,又机智过人,总算逃过了数次劫难。

    张无忌下意识地搂了赵敏的纤腰,道:“何姑娘有何事?”

    话音到此,忽然寒光一闪,数十粒寒星激射而至,张无忌身周的两条护体真气早已在气血沸腾下旋转剧烈了,此刻探到外力波动,立刻飞迎而去,笼罩了那数十点寒星。但这数十点寒星暗含了极强劲的内力,竟依然前进一丈有余,直至飞至李天垣的面前,方才如雨落下。原来是一把钢针!如此细小轻微的暗器竟能射出十余丈还如此劲急,可见发射暗器的人内力何等髙深!

    见到师傅的名号,二人不由都甚紧张振奋,心想使君亲率门中高手来了,今夜定然大功告成!只是这般大张旗鼓的,未免太过抬举那个李天垣了。

    张无忌揽着赵敏回身欲回厢房,便看见了躲在黑暗中的小昭,小昭浑身一哆嗦,连忙整了整衣襟,抹去泪痕,婷婷地走过来,轻轻一福,道:“公子爷,少夫人。”

    张无忌见李天垣看见自己的眼神,又是激动、又是欢喜,眼泪夺眶而出,伤痛被牵动之下,又晕了过去,心头顿感惶惑了。此人怎会如此?—在自己的手中,不但不害怕,反而很欢喜,这是为何?当下又缓缓输送内力,扶正了他被震偏的心肺,充盈胸膛,令他浑身一舒,流出充塞于气管喉腔内的淤血,李天垣又缓缓地清酲过来。

    上前检査的亲卫队长仔细验看了他的腰牌,确认无误后,将牌递给了他,他伸手一接,一股炙热刺手的内力顿时传来,此人面具内的嘴角略略露出一丝笑,丝毫不动声色,指尖轻轻送去一股内力,顿时将那队长弹得后退两步,令牌也收了回来。那队长这时已经确认无误,便抱拳出去了。

    说来说去,那封炜原来竟是自己的属下,而且还亲眼见过此人,只是没有听过他的名字而已,但作为他的教主,此人好歹也算得一名坛主级的头领人物,自己竟然不知,还来问人家,张无忌不禁脸上一热,看向了李天垣。

    韦一笑哈哈笑道:“数日不见,周颠的老脸越来越厚了!当真可喜可贺啊!”

    “至情至性……”朱元瑋咀嚼了两遍这四个字,好半晌,长叹了一口气,道:“成大事者,不拘小节,这样对待张教主,也算对得起道义良心了!”

    段真暗自心惊此人的武艺,口中赞道:“大师当真了得,利刃都伤不得!”

    这酒直饮到晚间才散,韦一笑和周颠二人喝得最多,都有些醉了,杨不悔已经下去为各人安排厢房,送去炭盆。周颠搂了韦一笑的肩笑道:“他奶奶的臭蝙蝠,今夜便睡老子的竹庐,与老子抵足而眠如何?”

    最后完全是喊出来的,夜深人静,这一声大喊,只怕将全武当派的人全喊酲了。谷虚子等人见这女子在此大叫大嚷的喧哗,又是好笑又是好气,但人家毕竟是来‘送礼’的,俗话说抬手不打送礼人,饶是谷虚司知客一职不短,迎客、陪客更是老练,但碰到这么一个钹辣的女子,也是无奈了。

    张无忌强忍心中的烦躁,道:“何姑娘深夜造访,就是为了说这个?”

    清风老实,不敢打诳语,但又不愿实说,只是支支吾吾地催她快些打酒,自己赶时间。老板娘一边打酒,一边笑嘻嘻地道:“我知道了,定是殷六侠的老丈人来了,不但来了,还带了一名娇滴滴的大姑娘来,瞧你小师父脸红得象猴儿腚,我一看就知道了!”

    冷谦揺头微微一笑,毫不动声色地身子略一偏,这一刀便顺着头侧肩膀边砍落下去。一劈不中,周颠立刻收刀变招,“半湖秋月”,连环十二刀向冷谦砍去;冷谦一言不发,背着双手,前倾后倒,左扭右斜,寸步不疑,便将这白花花一片的刀尽数避了过去。周颠暴喝中又使出泼风刀法中的绝招狂风倒卷,正面一刀刺去,冷谦避开,周颠借刀势跃到了冷谦身后,不等回身,便仰面朝天,单刀如风,刺砍削挑,直攻冷谦后背,但冷谦毫不回头,依然不伸手、不挪步,将这一回马枪中变化而来的绝妙刀招尽数避了开去。

    两人歪歪倒倒说说笑笑地去了,还省得杨不悔为他们准备房间床铺了。只留下辉月使一人心里气鼓鼓的。原来,自打上了武当山以后,韦一笑便连看,都没有正眼看她一眼,更别说说话了。受冷落的感觉令这位从没有尝过此般滋味的圣女心头酸溜溜地只想落泪。

    清风推开张无忌捂口的手,笑着对两名小道童道:“还愣着干什么?还不快快进去向我六师叔稟报!”

    这话令何绿嫣微微一宭,但随即便又是一脸的笑意,道:“无忌哥哥,你看呢?”

    想起当年,张三丰带着年幼的自己,也曽走到这座坟前,老人家缓缓地道:“这里便是无忌他爹妈的坟了……英年早逝……幼年便要夭……翠山哪……师傅无能啊……”说着,这位威震武林的老人竟然泪流满面,痛哭失声。

    何绿嫣嘻嘻一笑,道:“姊姊可没欠你,姊姊是欠张公子的。”

    赵敏噗哧一笑,道:“是一座金矿吧?”

    棒势太大,无法立刻回收,空林只得奋力向后跃,倒拖铁棒避开了这一卷,但听不远处砰砰砰三声巨响,那三枚霹雳雷火弹被三人避过,撞到远处的毛竹上爆炸了,毛竹哗哗倒下,空林也被逼回了圈中。

    “好啊!”郝密浑身一阵哆嗦,但听大门内一个含着枣儿似的声音喊道:“谁呀?如何半夜三更还来敲门?”

    连亲送六人分别入房的碧玉手白凤都没有发现在送峨嵋二尼入房时,转身的刹那间,灰白衣女尼已经飞身离去了。

    这两枚弹丸由薄皮包裏,内填毒粉,一触即爆,毒粉四溅,随风飞散。在伏牛山时对付青海派刘道士,何绿嫣用过银丸,那是专门毒害眼睛口鼻等黏湿之处,可令人一时间眼盲鼻塞喉魄肿胀,只要及时以大量清水冲洗,假以时日,便可好转;但黑丸则不同了,里面添的是剧毒药粉,只要吸入少许,或眼睛溅入少许,便会很快融入血液,保管一两个时辰内要人性命!

    清风一蹦三尺高,欢声答应着便去了。

    周颠斜了他一眼,道:“废话!”

    张无忌笑着哄了几下,道:“现下看了爹这么久了,也该眼熟了,来,让爹抱一个!”说着从赵敏怀中抱过了子矜来,谁知这原本睁大着双眼咕噜咕噜的转小家伙立刻哇哇大哭起来,弄得张无忌手足无措,连连摇晃,又哄又唱,可小家伙哭得更加厉害,心痛得赵敏连忙抱了回去,背过身拉下衣襟将乳|头往小嘴儿里一塞,总算慢慢哄住了。弄得张无忌搓着双手,哭笑不得。

    三十余载,便似转瞬之间轰然而过,当年的少年郎已经鬓现华发,面生皱纹,眼见物是人想起故人西去,不免心中悲凉,思绪起伏。

    走到周颠结庐的水潭附近,果见一个颇显肥大的身躯身穿蓑衣、头戴斗笠,蜷缩着身躯坐在潭边岩石上,怀抱一根鱼竿,好似睡着了一般,在飘飘飞雪中巍然不动。韦一笑施展绝世轻功,飘然无声地滑到他的身后,在他肩上轻轻一拍,这人便呼地一下跳了起来,劈面一掌向韦一笑迎面击去。韦一笑竟然笑嘻嘻地站着再不动了,那人的一掌眼看快要击中韦一笑时,便认出来了。这也太过突兀,一切只是刹那间的事,当真吓了那人一跳,赶忙硬生生地收住掌势,脚下也被带得踉跄了一步。

    竟连说“忘”都撕心裂肺,当真无药可就之极了。静清一把摘去头上的斗笠,飞身掠下山谷,扑通一声跪入了冰冷的溪水之中,扔掉斗笠,捧起冰冷刺骨的溪水使力浇在脸上。许久许久,纷乱刺痛的心才慢慢缓解下来。抬起斗笠,沿着小溪缓缓上行,没多远,只听前方不远处一阵低沉的说话声隐隐传来。

    郝密的轻功原本和空林等人在伯仲之间,但自他习练了葵花宝典之后,轻功突飞猛进,是以他奔在了众人之前,第一个接近了李天垣。

    这第三声沉啸是遗尊发出的。按照计划,他引走了蛾嵋女尼后,便折回通往武当的道路,形成第二道关卡。此刻漫天飞雪早已停住,劲朔的西北风将满天的乌云浓霎推到汉水东岸去了,一轮明月亮华华地挂在天空,原来竟是个月圆之夜!遗尊听到第一声啸,便打起了精神,悄悄潜到了路边,看见那黑影飞驰而来,突然跃出,抬掌以大力金刚掌向来者当胸击去,来者显然被他如此威猛绝伦的突袭吓了一大跳,狂冲之下哪里避得及?只得抬掌对去,轰地一声响,遗尊暴喝声中向前跨出了一步,而来人则口喷鲜血倒飞了出去。

    亲卫队长出去没有一炷香时分,朱元瑋和刘伯温便到了,使君连忙抱拳下拜,道:“卑职见过主公!请主公宽恕卑职不便面君之罪!”

    后来殷野王告诉他被举荐为明教护教法王,张教主禅让教主之位的事。他觉得愧对明教,始终没有高兴得起来,只是每日闭关练功,连教中日常事务都很久没有打理,突然有一天,鹿杖客竟然找到了他,依然提出了加入神衣门的事,李天垣又羞又怒之下出手想杀了此人泄偾,或者同归于尽也好,谁知鹿杖客也练了《葵花宝典》中的武功,而且比他练得更精熟,他又落了拜。鹿杖客举着一本书道,使君前面给他的秘笈不全,这本是更全的,想不想要?

    “原来是无忌师叔回来了啊!太好了!可吓了我们一跳呢……”

    若寻常情况下,看到对方如此,便知其内伤之下,己方大占便宜,哪怕武功在其之下,这时上前与之周旋,也是极有胜算的。但众人自加入神衣门后,所受的熏陶,已经使他们大大地改变了心头的想法。是以听到李天垣的话,连随后赶来的空林和段真都先是一愣,然后相互一望,道:“速战速决,不留后患!”

    恍恍惚惚中,也不知想了多久,一身的淄衣都湿透了还浑然不觉。她离开酒肆不久,何绿嫣也带着白凤和小娥出店了。她们三人乃是掌着灯,大模大样地喷着山路往武当山方向走。

    想当初在峨嵋绝顶,南海四仙翁为难周芷若时,周芷若便是凭这霹雳雷火弹攻了他们措手不及,继而送诸仙翁飞升极乐。

    三招让过,冷谦目中戾气已然盛极。周颠刀招连连走空,极怒之下也是不顾一切了,当下第四招风卷残云,跃至半空劈砍而下。刀将及顶,冷谦伸指弹在了刀身,当的一声脆响,周颠只感虎口剧痛,整条胳膊都似麻木了,单刀差点脱手而飞,偏了开去,但见冷谦微微一笑,施施然一掌印向胸口来。这一掌的速度并不甚快,但他的那一笑,竟将周颠的浑身气力化了千净,竟无力闪避了。

    赵敏的内室,殷梨亭等男人虽极想进去一见那感人的场面,但终究不便,连辉月使都涨红着激动的脸,迟迟疑疑地在韦一笑身后站住了。殷梨亭哈哈笑个不停,突然看见了坠在后面同样兴奋得面红耳赤的清风,立刻喝道:“你小子还站在此处作甚?还不快快通知灶头?杀鸡!割肉!对了你小子再给我下趟山,打几斤好酒来!要快!知道么?”

    三人沉默了一会儿,朱元瑋又道:“先生的那两招遗祸江东之计也甚妙!先引李天垣上钩,然后挑起他们的内讧,借李天垣的手重伤殷野王,然后再令殷野王归西,乘机嫁祸李天垣,并造成李天垣叛投张士城,并组织神衣门的假象,弄得天下人一时间似乎都有了目标。李天垣不愿就死,武功又不弱,正好有实力摆脱各方的追击,四处躲藏。呵呵,他躲的时间越长,越对我们有利啊!”

    “你!”灰衣尼大怒,踢开板凳就要跳将过去,但灰白衣尼的两根手指搭在了她的拂尘上,一股浑厚的内力传过来压住了她的冲势。灰白衣尼摇了揺头,轻轻道:“师姊,出家人,切忌嗔怒,坐下吃面吧。”

    三人在椅中坐了,朱元瑋长长的驴脸堆了一丝笑容,铁铲般的下巴动了动,道:“先生密呈的捷报本人已经看过了,嘿嘿,刺死张士德,当真大快人心哪!”

    清风点了点头,道:“不敢当!贫道是奉师叔之命前来打酒的。”

    小道士大惊而呼:“不好了!有刺客!”何绿嫣一把抓住他的衣领,将他持了起来,笑骂道:“蠢货!本小姐象刺客么?本小姐要是刺客,何不悄悄跳墙过来,还敲甚么门?”

    何绿嫣仰天哈哈大笑三声,掩面大哭奔出,白凤和小娥狠狠地瞪了张无忌一眼,也顿足追出去了。

    张无忌呵呵笑道:“那有甚么?我们还如此年轻,身体如此强壮,再生他几个都没有问題!哪里还愁无儿?”

    这时清风当然认出这个人是谁了!差点脱口欢呼,还好张无忌捂得快,他只“呜呜呜”地闷叫了几下。

    听到此言周颠呼地停下了脚步,骂道:“他妈的臭蝙蝠,故弄玄虚不痛快!害得老子差点莽莽撞撞闹笑话!”

    这个殷梨亭,人也老大不小了,又侠名甚隆,竟还是这般孩子气,飞跃过来便一把搂住了张无忌哈哈大笑,欢喜亲热之极。韦一笑等倒是一直看着他那把剑脱手之后飞上天,然后弧形落下,刷地一声便了挂在兵刃架上的剑鞘之中,不禁喝彩。

    清风一溜烟地飞奔下山,四十多里竟然没作休息,直接闯到那家位于马路口的酒肆前,捂胸喘息了片刻,总算略加恢复了武当高道应有的风度,挺着胸,施施然地将店家门帘一掀,提着大葫芦跨进了门去。呵,这家往日里冷冷清清的小店今日倒坐了三桌人:最里面的是一个身披黑色大氅,头戴大斗笠,只能看到一撮花白胡子的客人,此人的右手边放着一柄剑,左手端着酒杯一口口慢慢地小酌着;中间一桌却是坐了两名女尼,她们也戴了斗笠,而且斗笠的边缧还坠了一圈黑纱,看不到颜面,两尼中坐外侧的着灰色僧衣,内侧的着灰白色的僧衣,两名女尼揑着拂尘不住划轻揺,口中默念经文,等待店家上菜。那内侧女尼露出的双手,当真是又白又嫩,美得清风心中一咯噔,差点有了还俗的念头。

    当今天下几大股义军势力中,顶数陈友谅最为强大,段羽深为自己弃周(张士诚)投汉的果断而感到暗暗得意。陈友谅身登大宝后第一件事当然是迅速整顿大军,稳定军心,然后才挥军东下,取应天,灭高邮,进而夺取天下!那时,大理大总管段功率领百官出城来降倒也罢了,否则,自己定当亲率雄兵十万,将他们碎尸万段!

    又是好一会儿,才听韦一笑长叹一声道:“你周颠难得说一次对的,但这次你真的对了,看来只有听你的了。”

    诗中道的是一位女子对情郎的思念,苦苦相思的焦切心倩,所谓一日不见,如隔三秋,便是从此而来。当下心中极是感动,柔柔地、紧紧地抱住了她,吻了很久。轻轻念了几遍“子矜”的名字,很神往地一笑,道:“按诗经取甚好,若教我来取,只怕要翻太师傅的《道德经》,那样取出来的女儿名,恐怕不美。”

    郝密和鹿杖客一样,颇为好色,不知神衣门使君有意还是无意,竟将这能够斩断祸根的武功绝学传给了他们。一想到无能为力,郝密不禁心内难受之极,痛很之极,原本只是想探个究竟,尚还平静的心里顿时升腾起了强烈的杀人心想且等她们进去,入了房,上了床,老子来个出其不意,公的母的一起杀死,将他们赤条条地绑在一起,于墙上留血字而去,将武当的丑行大白于天下,遗臭万年!

    汉水喂饭、西域偶遇、光明顶刺伤、大都囚塔相救、茫茫大梅同船共渡,无名小岛温存耳语,山盟海誓……等等等等,一一涌上心头,如在昨日,又如同梦幻,于是师傅相逼、做的那些恶事也一幕幕地淳现于眼前,当真又很又悔,又悔又很。其实按照张无忌的个性,只要自己对他说明了屠龙刀和倚天剑的来历,他定然会将刀剑一齐送还峨嵋。虽然那时宝剑已被赵敏夺去,但自己便不能夺回来么?那时,谁也不能说什么。屠龙宝刀和倚天宝剑自峨嵋祖上传下,本来就属于峨嵋的。而同张无忌最亲近的四名女子,小昭去了波斯、殷离容貌丑陋又痴痴傻儍、赵敏虽然身份尊贵、容貌美丽,但她身份实在特殊,自己在众人的唱和相助之下,未必便输于了她。只可惜啊,一步走错,永远便不能挽回了。

    这个变故太过突然,那两名小道士都先愣了一下,这时张无忌和清风已经三招交手完毕,兴奋地抱在一起了。小道僅快要扬起的扫帚生生收下,低头从张无忌的斗笠下看上去,便也欢呼起来。

    这日的那僧俗尼六人吃完酒饭后,竟全部在店中留宿了,生意大好之下,却并没有令人欢喜。她难抑心头的激动,决定今夜就潜入武当,看看张无忌是不是当真已经回来了。但这六人……她分明感觉得到,一种不安环绕在他们当中,便似有什么大事即将爆发一当真讨厌!

    就这么看了属下许久,一动不动地站着,从日头西斜直至天色黑尽。所连络的最后一名高手大理段真也到了后,使君才微微点了一下头,道:“众位兄弟辛苦了!遗尊大师好样的,本人已经记在了功劳薄上,报于主公,主公很高兴!因为我们现下的身份不宜暴露,所以功劳记下,且先赏银千两,官职俸禄日后加倍封赏!”

    秋苍苏立刻抱拳领命。

    半年前,天完丞相倪文俊密谋弑帝篡位,结果不慎暴露,仓皇逃到镇守黄石的陈友谅处。想当初陈友谅能投入徐寿辉麾下,实乃倪文俊极力举荐的结果,后来祝文俊又多次提拔陈友谅,将之培养成心脗,满以为自己精心布下的棋子终于有用了,谁知自己竟成了陈友谅换取徐寿辉信任、加官进爵的筹码!第二日一早,陈友谅便将倪文俊的人头献给了徐寿辉,果然大受徐寿辉赏识和信任,将军政大权都交到了陈友谅的手里。这半年来,为了最终实现倪文俊的宏图大志,陈友谅先设计陷害徐寿辉心腹大将赵普胜,逼走第一猛将丁昔郎和常胜将军傅友德,这才顺利地于釆石弑君篡位!

    何绿嫣捂着喉咙轻咳两声,粗着嗓子道:“我是你家何老爷,速速开门!”

    李郝二人互使幻术未有成效,遗尊一动,郝密手中烂银眉笔亦悠然而出。李天垣不再招架,闪身跃上了旁边的一棵大竹,大喝道:“住手!人多打人少,算甚么好汉!有种的一对一决斗!我姓李的也不怕你们车轮战!”说着胸内剧痛,咽喉一甜,咳出数口血丝。

    铲除李天垣,绝不能留下任何痕迹!然后散布李天垣隐入深山秘密修炼《葵花宝典》的消息。

    使君冷然一笑,道:“神衣门,再过几年便没有这个名号了,咱们到时是锦衣卫!做的是朝廷的官,吃的是朝廷的俸祿,却不受六部统辖,而是直接由天子掌管!”

    杨不悔也很快发现前院来了一群人,回头一看,顿时笑容满面。她没忍心打断丈夫的用功,抱了孩子便顺着回廊绕了过来,面对张无忌,她脸上微微一红,颇为宭迫现在的称呼,现在再叫他无忌哥哥肯定不合适了,但叫他别的,又很别扭。倒是张无忌回过神来立刻抱拳脱口而出:“六婶儿!”

    韦一笑大惊道:“他会独自结庐垂钓?不会是见鬼了吧?”

    此次同掌门师妹一同出来,两人便极少说话,静敏心中有时不免便想,掌门之所以挑了私交最恶的自己陪同出来,定是因为自己不敢同她多说话的原因。所以转身发现掌门不见了,她没有半点惊异反应,而是默默地回身将门关闭,盘膝坐于床上静静吐纳。

    酒肆通往武当的大路防守最紧,共有三人隐于附近,分别是河间郝密、少林空林、大理段真。防的就是李天垣自酒肆逃出,奔向武当。三人才来不久,这时见到这三名掌灯而行的女子,甚感诧异。眼见三女步履轻盈稳健,显见武功不弱,三人中的头目郝密便向那二人做了个继续坚守的手势,亲自尾随了去。

    朱元瑋微微点了点头,又转向刘伯温道:“军师已经正面同张无忌交谈过,又侧面影响了最能左右张无忌行为的张三丰,应该不会有大问題了罢?”

    他的本身武功和李天垣也相若,但李天垣习练葵花宝典在先,功力因此较郝密为高,但适才李天垣同遗尊对掌却受了内伤,如此一来,李天垣反倒不如郝密了。李天垣挡了那一针,气血又阵翻腾,足下又慢了一步,郝密足踏毛竹,飞身从李天垣头顶跃过,回手一甩,三根钢针闪着寒芒射向李天垣的眉心、咽喉、膻中三处要害。

    道观对荤腥戒律远没有寺院那么严,武当又历来分道俗,吃饭有时也分着吃,俗家时常吃些肉、喝些酒在所难免,清风虽是道士,却也不忌讳这个。当下跑到灶头安排了一番,又跑到掌门大弟子裴师兄那里支取了五钱纹银,便飞奔下山了。

    也许很多人都难想象,近两年来令江湖中人闻风丧胆的神衣门连门主使君贴身死士在内,也不到三十人!而就这区区二十多人,仅用短短数年时间,便扭转了历史走向!拿现代军事术语来说,朱元瑋也许算不得是特种作战的创始人,但绝对算得上将这一战术运用到极致的古人!而神衣门使君门主,便是大明王朝特种部队之父!

    乡间小店没有甚么像样的好房间,灵鹫双怪同阿二三人要了两间房,一东一西,正好处在李天垣的房间和静清静敏二尼的两边。这些房间的门户又笮又矮,窗口狭小,整个房间都显得黑乎乎的,房内除了床再无他物,一推开吱呀乱响的木门,便觉得了然无趣,只想倒入床上睡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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