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初战（2）

    当天晚上，两个巡夜的士兵将一个浑身脏兮兮的人推进了祖承训的中军营帐，看穿戴应该是个朝鲜军人。

    一名巡夜士兵报道：“将军，刚在营门外发现这个人。鬼鬼祟祟的不知有什么企图。刚才询问，他自称叫金忠国，隶属平壤右卫道的参左。之前倭人攻陷平壤时他做了俘虏，昨天趁着夜黑跑了出来，说要去义州找朝鲜部队的。”

    祖承训手端酒杯，眯缝着双眼上下打量着这个朝鲜人。左眼上那道伤疤也随着眼部肌肉的运动而延展着，看着让人不寒而栗。这个叫金忠国的朝鲜军人，浑身上下没有一处衣服是完整的。腰部以下裹着厚厚的泥浆，裸露的胸口处还有几道鞭痕，泛着新鲜的血肉。

    “倭人看管难道如此松懈！你怎能轻易从平壤城跑出来的？”祖承训让亲兵给金忠国递上一碗清水，他端起碗狠命的往嘴里灌着，在咽下了最后一口水后喘着粗气说：“将军，倭酋小西行长近日带着主力部队南下到王京去了，留在城中的倭军很少，看管我们这些战俘也没有以前那么严了。”

    祖承训指着金忠国胸口的鞭痕问道：“每日都挨鞭子？”

    “被俘的朝鲜军，没骨气的投降了。我们这些不投降的每天挨鞭子，您看看！”说着他将上衣又往身下拽了拽，将身上的伤口完整的展露在了祖承训面前。确实，他整个上身布满了伤痕，其中竟然有几处是还是烧伤。

    “将军，倭人未受天朝王化，如同蛮族一般。他们每天都以虐待我们这些战俘为乐。您看到我身上的烧伤了吗？这是这些畜生用造饭的炭火烧的，只要谁敢喊出声，就再接着烫。我的一个兄弟，就被他们给活活的烧死了！我留在那里最终就是个死啊！前日一个倭人醉酒后又来打我，我趁其不备将其杀死。后来我藏好尸首躲藏了起来，正好赶上夜半他们开成运粮，我才趁机混出了城门。我本欲要投奔在义州的朝鲜军，不成想被将军的兵士抓到。现在我才知道，天兵已经到了义州。”

    “你刚才说小西行长去了汉城？”祖承训不愧为职业军人，他对金忠国话里的任何有用情报都不会放过。

    “是的将军，听守卫闲谈时说，好像是接到了在王京的另一个倭酋加藤清正的密信，似乎有重要事情相商。”

    “哦！”祖承训直盯着金忠国的双眼。

    金忠国则毫不避讳祖承训那让人胆寒的目光，反而难掩激动之情继续说道：“将军，机不可失啊！平壤倭军的守备兵力不过两千左右。将军如果趁其不备进行突袭，必可一战成功,也可为我战死的兄弟和朝鲜百姓们报仇啊！”说道伤心处，他竟然掩面而泣，看着非常让人痛心。就连站在旁边的那些副将们也不禁暗自感叹。

    祖承训挥了挥手，示意亲兵将带金忠国带下去休息。站在下首的游击史儒心下思量了片刻，他凑到祖承训身边，“将军，这朝鲜人所说的您觉得是否可信？”

    祖承训脑袋歪向一边，用带着伤疤的左眼瞪着史儒：“怎么！将军有什么看法吗？”

    史儒知道祖承训虽然勇猛异常，但为人刚愎自用。于是劝解道：“末将其实没觉得有什么不妥，但就是觉得这个朝鲜人来的时机也太正了。我军刚到嘉山扎营，您正要制定攻城方略，他便被哨兵俘获，这其中不会有诈吧？”

    听完史儒的话，祖承训先是沉默了片刻，随后突然放声大笑，而且笑得非常放肆。史儒站在旁边，竟然被笑得都有些颜面上挂不住了。祖承训笑到最后都有些没了力气，他轻轻喘了几口气，用手不住揉搓着肚腹道：“史儒啊！史儒!你让我怎么说你好！你也随军多年了，大大小小阵仗也是经历了不少了！我跟你说，就像刚才金忠国所说，倭人始终未受王化，都是一群蛮夷。他们就像西北叛乱的鞑子一样，这些倭人其实还没有鞑子进化的全面嘞！”“嘿嘿！他们能侥幸攻破朝鲜两京也是实属侥幸啊！朝鲜地处蛮荒，又加上他们久不用兵，估计官军面对普通山贼都难以应付，何况是这些个野蛮人呢。今天我天朝大军到此，倭人还不望风而逃啊！拿下平壤我军志在必得，即使今天这个金忠国不来通报消息，我也要在平壤城下和倭人决战。兄弟你不必过虑了！再说，你真以为我如此相信这些降卒？我早已安排妥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