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失望
黎离走至隔壁一处废弃的教学楼后，这里一排大树靠墙而生，空旷的荒地上，顽强的杂草在冷天也变得枯黄。
这里是待拆迁之地，鲜少有人来往，不过也能成为一些学生逃课的圣地。
前面立着一位女生，黎离认识她，是隔壁四班的学委，上学期两人因为一个物理竞赛认识，黎离帮忙给她讲过几道题，除此外再无交集。
他不知道她为何要约他来这种地方，走至离她两米的距离，他停下来问，“刘惠洁同学，找我有事吗？”
被叫刘惠洁的女生抬眼看了看他，又马上羞涩地低头，把背在身后的手中礼物递向他，“黎离，这个送给你。”
是一盒巧克力，这一天他已经见过不少这种东西。
黎离默不作声，也未伸手接。
刘惠洁紧张的说话声有些哆哆嗦嗦，但说出来的话却是直接大胆，“我喜欢你，黎离。”
“如果你接受的话，请今晚平安夜跟我去约会吧。”
黎离自上高中以来，虽然行事低调，不擅与人打交道，但由于出色的外表，时不时就有女生向他告白，通常他都是直接拒绝，不给人作纠缠的机会。
看着女生因紧张而羞红的脸，他的脑里忽地跳出了方才余茉给宋阳阳递苹果的画面。
嘴一抿，他还是直接拒绝了女生。
礼貌说了句抱歉后，他转身，不想告白失败的女生直接冲至他身前，试图挽留，“我是最熟悉你的人，你的家庭，你的一切，我都知道，不过没关系啊，我喜欢你，我会永远包容你，永远护着你的呀。”
她言辞愈发激动，“我们是一路的人，你怎么会不跟我在一起呢？我们注定要在一起的啊”
“是不是那个余茉，你最近跟她走得很近，听说她是富家小姐，你是不是因为她的钱，才选择和她，不跟我一起？”
黎离原本任由她发癫，可她却说了余茉，让他顿生气愤，“不关你的事。”
“怎么会不管我的事，我喜欢你，我们注定要在一起。”刘惠洁偏执地说道。
黎离眼底不掩对她的厌烦，冷冷重述了一遍“可我不喜欢你。”
两人纠缠的这一幕，恰好被路过的张锐瞧见，他吐了一口痰，嫉妒的怒火再度燃起，凭什么黎离这货色的人缘就比自己这么好？
黎离走后，女生还蹲坐在荒无人烟的杂草中。
刘惠洁愤恨地想，今天的告白是她精心准备了很久，好不容易鼓起勇气做的，他却毫不留情拒绝了，在失落中她感到了一股巨大的背叛感。
是的，黎离背叛了她，他们认识了大半年，自从竞赛合班结束后，她就一直关注着他，看他认真写试卷，看他遗世独立走在热闹的人群，看他上课之余还要辛勤打工挣钱。
看啊，她熟悉他的一切，她为他的一切共鸣，因为他们是同一种人，不受家庭喜爱，努力从深渊挣扎自救，只为祈求得到上天的一点眷顾。
所以，他就应该和她在一起啊。
为什么要拒绝她？为什么要跟那种富家小姐在一起？
噢对，必须要给他点惩罚，他受挫了，才记得起初衷，才会看到她的好，认清和她才是同路人。
———
平安夜的商城气氛感十足，余茉穿梭于扎堆的情侣潮中，提着个礼品袋在甜品店门口蹲守。
晚上九点一到，蹲守的对象终于出来，
赶紧将礼品袋交给他，嘴上边嚷嚷着，“哎呦，我的腿，好麻，痛痛痛。”余茉跺了跺脚，试图缓解腿上的麻意。
黎离见此情状，气不打一处，“你一个人来的？”
“是啊，等了好久。”腿不麻了，她又将手上的冷气吹走。
“天这么冷，也不知道进去。”他轻轻斥责道。
“这不给你惊喜吗？”
余茉兴奋地让他打开礼品袋，里面是一条低调灰的羊绒围巾。
“头低一点。”
黎离顺从的低下。
她拿起围巾，往他脖子绕了几圈，将整个脖颈包裹的严严实实。
“平安夜礼物。”
她满意地看着自己的杰作，今天他桌上摆满苹果的事让她耿耿于怀，作为金主，她怎么地也要展示她的关怀，展现独一无二的存在，用她的（坑来的）钞能力。
黎离垂眸静静感受着来自围巾的温暖，不合时宜地又想起了楼梯口的画面。
他轻声开口，“你，是不是也送了其他男生？”
“当然没有，围巾就送你一个。”
拜托，这条围巾几万块，把她在别人薅的钱都花光了，哪有钱再买。
“但你送了苹果给宋阳阳。”想起这个，让他稍有些堵。
“啊什么？你看到了？别误会啊，那是别人托我送的。”余茉解释道。
闻言，黎离心口堵着的东西霎时消散了，他抿嘴一笑，“你只送我礼物啊？”
“那是！”
她心直口快，但意识到可能会令他误解，又赶忙解释道，“我不是要告白这个意思啊，我送这个纯粹是今天是节日，我们是朋友嘛，送朋友礼物也应该的，我天早上也送了周怡回礼了。”
少年的笑淡了下来，是啊，她不喜欢他，也是他说的不要喜欢她，她一直记得。
“那我作为朋友，也应该回个礼给你。”
“不用啦，这么客气干嘛。”
“要的。”
黎离都这么强调了，她也不好拂了人家的意，甚至在心里暗暗期待他的礼物。
结果第二天早上，余茉就收到了礼物，厚厚的一本“五三”。
“你的基础需要继续巩固，这个最适合你了。”对方真诚地说。
果然是学霸，送礼都是这么与众不同，余茉面笑肉不笑地呵呵接受了。
———
数学课后，老张把黎离叫去了办公室，他坐在椅子仰头望着这个平时让他在其他老师面前引以为傲的学生，总是和蔼笑脸的他，此刻面色有点严肃。
“黎离，知道我把你叫来是因为什么事吗？”
老张开口，也不打算人回应，继续说道，“昨天有人向我反映了，你瞒着在校外做家教的事。”
“其实做家教也没什么，主要是你现在是高二，正处于关键时期，校外兼职容易影响你的学习。”
老张看向默不作声的学生，“但你的情况，老师也是理解的，而且你一直成绩很好，也不用我担心什么。”
黎离听这话，以为他打算不干涉自己的事了，正想开口道谢，“张老师……”
老张打断了他的话，“但是，今天一早，有家长打电话给我了。”他皱眉道，“说是你谎骗成大学生给她家儿子做家教。”
黎离眼色一沉，这件事他从来没有告诉任何人，家长怎会知道？
“身为学生，有困难兼职挣钱我可以理解，但欺骗人的行为不可取。”老张叹了口气，“黎离，我一直以为你是个好孩子，不像班里其他捣乱的同学，你一直很让我放心，但这件事让我太失望了。”
“抱歉，张老师。”黎离道歉道。
任何解释在现实面前都显得苍白，他喃喃一句，“我也是迫不得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