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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4章 过得开心和踏实才是最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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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蓉城一年最冷时,其实在正月中旬。

    总能在僻陋小巷听到孩子唱起歌谣,“……三九四九,冰上走;五九六九,河边看柳……”

    其他地方河边看柳的时节,西南地区却在冻桐花,这如一道坎儿,很多老人往往迈不过去。

    今天太阳很早就盛开了,却没啥诚意,仿佛天空只是挂着一个没温度的圆盘。

    薄雾缭绕,冷风劲吹,走在街上的行人穿得厚实,也就显得臃肿,个个缩着脖子匆忙走过,头顶一团大小不一的白色水雾。

    很难想象,再过一个多月,蓉城大街满眼都是让人看着就觉得热的白花花大长腿。

    一家晒着太阳的小店,这时候开门营业。

    从去年底开始,我喜欢上了这家名叫“晨足”的早餐店。

    橱窗里,摆着油条金灿灿的,让人看着就有食欲。

    这家早餐店的豆浆尤其正宗,老远就能闻得大豆香。

    虽然我早已习惯四川饮食特性,但终究还是个中原人,对于面食和大豆,骨子里缺乏抵抗力。

    店主是个跟我差不多岁数的年轻小伙子,姓朴,戴副金丝眼镜,毕业于西南财大。

    他穿着周正,干净清爽,仅凭这一点,就提高了“晨足”的竞争力。

    去年,这家伙拿着家里为他准备考研的一笔不菲费用,自主创业开了早餐店。

    当然,也不知他妈老汉知道后是不是气得吃不下饭。

    幸好,早餐店生意不错,一直都有顾客三三两两前来,倒也不见空闲过。

    只是,这家伙每天早上九点才开门营业,很是显眼。

    我问他,人家早餐店一般都在早上五六点钟就营业,为何晨足如此晚,难道不怕没生意吗?

    朴小伙挠了挠头,笑容腼腆,说他起不了床。

    我当即笑得弯下腰,“早餐店老板起了床,你开锤子个早餐店啊?”

    朴小伙扶了扶镜片厚得像毛玻璃般的眼镜,眯着眼眸,说你懂锤子,做生意得反其道而行之,这叫激发消费者逆反心理,老子之所以将店子取名“晨足”,听上去好像足疗店,实则让顾客一探究竟,在满足好奇心的同时,最后爱上我的早餐。

    我很快就不笑了,觉得这位西南财大毕业生着实有头脑。

    蓉城大街小巷,到处都是蓉漂人,个个都是卧虎藏龙,人人都有生存绝技。

    我和往常一样,走进不足八平米大小面积的店子,点了两根油条,一碗豆浆,量足,清淡,可口。

    朴小伙相挨落座,手在围裙上擦了擦,笑着问,乔小伙,今天才初三呢,你小子咋就跑回成都啦?去年腊月二十八来吃早饭,当时说得初六返蓉呢!

    我将油条撕成短节,泡在豆浆里,趁大快朵颐的间隙,插话说去年没挣钱,回家不受待见,早早就被妈老汉撵出家门打工,有锤子办法呢。

    朴小伙咧嘴露出雪白牙齿,说你小子哄大爷呢,老子自然不信,瞧你龟儿子头发梳得根是根的,一身西装革履,皮鞋擦得铮亮,一看就是商业区写字楼的精英人士。

    听他如此说,我顺势询问,“你说说早餐店收入,看看谁是精英”。

    朴小伙瞅了瞅并无来客的店门口,说挣得不多,一天也就六七百块,勉强度日。

    我当即哽着了,怔怔望着他,好一会儿才回过神来,破口大骂,你龟儿子,一个月差不多两万,一年至少二十多万,五年就能在成都买房,只算勉强度日?你这“日”度得也太他妈的凡尔赛了吧?

    朴小伙灿然作笑,抬头望一眼店外,笑着说,别家早餐顶多营业到上午十点,晨足直到晚上九点才打烊,正好满足了不同时间段的顾客需要,这叫错时生意,价格高点,大家也愿意,自然收入不菲。

    我喝完最后一口豆浆,扯张餐巾纸擦嘴。

    “其实,钱不钱的,无所谓啦,我讲究一个踏实。”

    没来由的吐出这么一句,年轻眼镜店主缓缓扭头,眯眼望向窗外毫无暖意的太阳,神情冷峻。

    我蓦然沉默,怔怔望着他。

    这时,店里有顾客登门,朴小伙起身招呼。

    说实在的,两年多时间,我挣得一百六十万有余,心中尽是得意,觉得自己不仅幸运,而且未来可期,甚至滋生了问鼎成都千万富翁的远大梦想。

    可是,我始终感觉缺点什么。

    现在,我想自己终于找到了答案。

    我朝桌下的垃圾筐丢掉手中揉捏成团的餐巾纸,沿着朴小伙刚辞扭头望去的地方。

    视线中,街上有位穿着暗花棉袄的老人,背着竹篓,正弯腰捡拾地上的纸壳。

    老人身后,紧跟着一个梳着羊角辫、穿着大红袄子的小姑娘,样子欢快,蹦蹦跳跳的。

    依稀听见,丫头在大声喊,“奶奶,呀呀呀,您现在比我多捡着一块纸壳啦……”

    老人回转身,望着孙女,咧嘴作笑,露出缺了门牙的灿烂笑容。

    我猛然想起,我那襄城范湖乡老家的奶奶,也曾这样看着她孙子。

    我兴致横生,随即踱步出店,看到那对婆孙坐在不远处的石阶上歇息。

    丫头扑在奶奶怀里,给老人嘴里喂入一颗糖果。

    老人捏捏孙女脸蛋,眉开眼笑。

    我移步过去,相挨婆孙俩蹲下。

    丫头睁着一对黑白分明的大眼瞧来,脆声问:“大哥哥,你也走累了么?”

    我点点头,抿嘴微笑,学着她的腔调问道:“小丫头,跟奶奶一起拾荒,累不累呀?”

    丫头一脸疑惑地问:“啥叫拾荒?”

    “嗯……嗯……就是捡废品啊。”

    “得了吧,你说捡废品,我就懂了,怎么叫拾荒呢?”

    我一脸苦笑,只好转移话题。

    “喂,小丫头,我出钱买了奶奶篓里的废品,好不好?”

    “不好,我们得卖给废品站,老板爷爷说,今天将多给我一块,当作奖励呢。”

    “老板爷爷的钱是钱,我的钱也是钱啊,为什么不卖给我?”

    小丫头偏着脑袋想了想,于是问奶奶,“怎么回答大哥哥才对?”

    老人拿衣袖擦了擦孙女的额头,扭头对我说:“小伙子啊,你的心意,老太婆懂呢,只是啊,我们并不缺这点钱,只图活动筋骨。过去在老家干农活儿,我习惯啦,如今被儿子儿媳接来成都,住在楼房里,感觉浑身不带劲儿呐,就瞒着儿子儿媳出来捡废品玩儿。俺家孙女好奇,爱跟奶奶跑,就当陪丫头玩耍啦。”

    我恍然大悟,笑呵呵地回应,“老人家,您这法子好啊,只是丫头她爸妈肯定不同意呢!”

    小女孩马上做出一个“嘘”的手势,悄声说:“所以,这是我和奶奶的秘密呢!”

    我顿然笑开了。

    休憩一阵,婆孙俩起身,老手牵嫩手,缓步往前走。

    小姑娘扭回头,朝我扮个鬼脸,扬起小手,脆生生招呼:“大哥哥,再见啦!”

    我赶紧扬手。

    太阳照在身上,感觉有了几分暖意。

    我没有起身,干脆变蹲为坐,双手笼袖,眯眼晒太阳。

    太早起不了床的早餐老板也好,偷偷瞒着家人外出拾荒的婆孙俩也罢,扎扎实实的给我上了一课。

    天下挣不完的钱,关键在于挣得开不开心。

    什么样的日子都是生活,关键是自己是否觉得踏实。

    我从事商贸行业,充其量算作赚取产品流通中的一分差价,好比中原人所说,“馍馍落地,总得沾层灰”,个中差价就是一层灰。

    可是,一旦馍馍不落地,灰尘也就无从谈起。

    我忽然有股寒意,由底而生,忍不住打个寒颤。

    我是个天生倒霉蛋,总是一语成谶。

    谁也不能预料,一年后,一场疫情迅捷袭来,蓉城和全国所有城市一样,一夜入寒冬。

    在那段晦暗日子里,我像个失业者,无所事事,坐吃山空。

    于是,我想起了一年前阳光遍地的那天和当时没来由的那股寒颤。

    离开晨足早餐店,我一路闲逛,左顾右盼街边店铺挂着的喜庆灯笼以及各种样式用以招徕顾客的五颜六色摆件。

    蓉城,这座古老的城市,处处春潮涌动,现代气息扑面而来。

    但凡来到蓉城,没人不会爱上这里。

    我很庆幸,也很享受。

    一路走走停停,不知不觉中,来到了萌芽书店门口。

    我站在门口张望,并未发现河南老乡的身影,不觉有些奇怪。

    正欲进书店打听王嫣的去向,不巧的是,崔锋打来电话,邀约我去他出租屋玩耍。

    我反正闲来无事,也就扫了一辆共享单车,悠悠闲闲骑着去了城市南边。

    只是刚好我离开书店时,一位头发卷曲的丰腴少妇出现在店外那棵芙蓉树下,走得急匆匆的。

    后来听王嫣说,她当时远远看见一个熟悉背影,喊了几声,却已不见了那人身影。

    我笑嘻嘻地回应,说未必你喊住我,会带老乡去家里不成?

    河南女老乡当即就是一巴掌,将我拍翻在地。

    我坐在地上,委屈巴巴的。

    王嫣蹲下身,笑嘻嘻的逗我,“小子,带回家里,又能咋滴?老娘像母夜叉一样,你敢胡作非为?”

    我连连摆手,嘴上嚅嗫不停,“不敢不敢,锤子大爷敢,让他去好了……”

    王嫣忽地再次举手。

    我吓得一缩脖子。

    女老乡哈哈大笑,伸手拉我起身。

    两个河南老乡,后来肩搭肩,走在春风扑面的蓉城街上。

    他们不像情侣,更像一对姐弟。

    一对在外奔波相依为命的姐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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