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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7章 回襄城过年(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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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腊月二十八,上午。

    我和夏熙阳、崔锋三人登上高铁,结伴回襄城过年。

    算上大一寒假那次,这是我第二次踏上归途。

    崔锋明显有些激动,望着窗外飞速奔跑的远山近水,嘴唇微微抖动,不知念叨些啥。

    这小子打十七岁来到成都,从未回家看望父母姊妹,这次听说我要返家,赶紧提着背包,打车赶来高铁站,跑得气喘吁吁,看见站在入站口等候的我和夏熙阳,笑得鼻子眼睛皱成一堆。

    夏熙阳倒是年年回去,坐在座位上极其无聊,大声嚷着,喊斗地主。

    我说,斗吧斗吧,坐六个半小时的车,实在无聊。

    崔锋不情不愿过来,坐在夏熙阳的行李箱上。

    夏熙阳一边洗牌,一边瞅了瞅自己身上那件像法袍一样的蓬松羽绒服,再看看我和崔锋一身笔挺西服,撇嘴道:“两个舅子,穿得油光水滑的,真的就像舅子啦。”

    老家襄城有个风俗,姐姐出嫁,弟弟必须穿得周正。

    我还嘴,说你龟儿子当官,哪怕穿得像个乞丐,老子们穿得再人模狗样儿,也没法掩藏内心深处的自卑,见你只得毕恭毕敬,这叫瘦死的骆驼比马大,身份地位不是靠衣装就能改变的。

    夏熙阳笑得没心没肺,说有道理噢。

    崔锋撇了撇嘴,拿国骂对付,娘希匹,给你阳光就灿烂,给你雨水就泛滥,瞧你兜里那几颗铜板,能算作钱么?回到襄城,估计又得啃老,像只恬不知耻的蛀虫。

    我肯定站在崔锋一边,加入骂场。

    夏熙阳不恼不怒,反而笑嘻嘻的,就像小时候父母骂的“你小子皮痒想松动松动”。

    我几乎局局都当地主,牌好得没法说。

    夏熙阳嘴上骂骂咧咧,催促我赶紧出牌,说你龟儿子,打得又好又慢。

    我心情极好,自然不会骂回去,只管三下五除二丢完手中纸牌,各收他俩一张红头票子。

    总觉头顶有异样动静,我脑袋朝我仰,一张年轻脸蛋陡然扑入眼帘。

    我吓了一大跳,赶紧起身,只见一位只穿高领毛衣的姑娘,趴在我座位靠背上,正认真旁观牌局。

    见我惊愕瞧她,姑娘展颜一笑,说,“你牌技真不错呐。”

    我笑着指了指座位,示意让她玩一玩。

    姑娘嘴角噙笑,轻轻摇头,细声细气地回应,“俺不玩,你们玩那么大的彩头,若被列车服务员发现的话,会被抓起来呢”。

    我拍了拍裤兜,说有人就不给,没人才给。

    姑娘噘起好看的红唇,嚅嗫道,“你是不是不让我旁观嘛?”

    我只好作罢,坐下后,继续头顶姑娘目光,认真玩牌。

    夏熙阳朝我挤挤眼睛,又举了举手机,示意我加姑娘微信。

    我无动于衷。

    崔锋一边出牌,一边瞧向姑娘。

    一局牌结束时,让我们仨顿觉意外的是,姑娘主动要求添加微信好友。

    姑娘叫夏洛雪,川大在读本科生,郑州人。

    认识了河南美女老乡,我们没了玩牌兴致,干脆相互聊起来。

    夏熙阳口若悬河,从海南讲到成都,都是他的传奇故事,让崔锋根本没机会插嘴。

    我倒一直都没有开口的欲望,柳如月那事儿如鲠在喉,说不出的难受。

    姑娘时而抿嘴偷笑,时而蹙眉倾听,时而回到后座拿水杯喝水。

    午饭时,夏熙阳极力邀请姑娘一道去餐车,当时那副样子既诚恳又猥琐,热情得过分。

    我靠在车厢接头处等待,嘴角噙笑。

    姑娘似乎觉得我们不是坏人,小心翼翼答应,说必须aa制,否则就不去。

    因为这句话,我对这姑娘挺有好感。

    坐在餐车,我点了四菜一汤,全是川菜。

    最近以来,我们三人吃饭,差不多都是我掏钱,彼此都习以为常。

    崔锋兜里每月就那么四五千元钱,外加经常与同事聚餐,几乎算作“月光族”,用他的话说,跟你两个一身铜臭的家伙在一起,他若掏钱就是对不起成都人民南路。

    我不知道他掏钱与人民南路有啥关系,只是根本不与他计较而已。

    崔锋一直都很节约,如今没再隔三差五找金主,收入也就万把块钱,距离他买房买车还有相当大的距离,我也不忍心让他请客,毕竟自己勉强算得年过百万的高薪族。

    菜肴上桌,夏熙阳嚷着喝啤酒,我只好依着他。

    只是,姑娘坚决不喝,他小子顿时就没了兴致。

    吃过午餐,我独自坐在餐车接电话,他们仨返回了客座车厢。

    陆春梅来电,说昨晚已经办好货款事宜,今日下午她们仨就将返回成都。

    我问,昨晚喝酒没事吧?

    陆春梅说,多亏小爽在,一人干翻一桌。

    我吃吃作笑,说春节假期结束,返岗后,你得找柳董求情,高薪留人才好。

    陆春梅爽快答应,继而叮嘱我回老家好好陪陪父母,少喝酒,别成天跟狐朋狗友混在一起,还要记得早点返程。

    我说你这次没临行饯行呢,是不是得返程接风?

    陆春梅压低声音,似嗔似撒娇,说你小子要死啊,佳佳和小爽就在两步之外,若听见的话,那不羞死个人才怪。

    我当时舒心极了,妥妥的安稳。

    回到座位,夏洛雪坐在我位置上,与夏熙阳热聊着,崔锋在另外一排座位上打瞌睡。

    我径直走向姑娘座位,他俩好像没看到,继续小声嘀咕,似乎很开心。

    到达郑州东站,时间已是下午四点半。

    中原气温偏低,我顿觉西服太过单薄,不得不将衣服领子竖起来。

    夏熙阳笑话我俩要风度不要温度,还是老子羽绒服管用。

    夏洛雪套上了雪白羽绒服,当然也遮去了紧身毛衣撑起的那道气势山峰,她听夏熙阳这么一说,边走边朝我瞟来一眼,嘴角轻轻扬起。

    出了站台,姑娘挥挥手,走向一辆早已等候多时的大奔。

    我踢了一脚怔怔发神的夏熙阳,骂他简直就是个花痴,人家车影都不见了,你他娘的还在发情。

    夏熙阳揉揉后腿,叹息一声。

    崔锋笑得弯下腰,上气不接下气,说阳崽子,你娃随时都精虫上脑,见一个爱一个。

    我们都不愿意再坐火车,干脆通过手机app点了一辆宝马轿车,走高速公路。

    夏熙阳全程无话,缩着脖子,倒在副驾驶室椅子上,一脸忧伤。

    崔锋趴在车窗上,东张西望,嘴上喃喃自语。

    一马平川的中原,不见半点绿色,与四川盆地大相径庭,却更为震撼。

    曾经的王者,唯有逐鹿中原,方可称霸天下。

    如今的我们,却背负行囊,千里漂泊。

    我默默无语,恨不得将窗外景色尽装心底。

    襄城县外南街,香樟树小区,风景依旧。

    门口站着的保安,不是当年那两位大叔了,已换作嘴上无毛的两个小年轻,各自斜靠门框,嘴叼香烟,看上去吊儿郎当的,见到过往行人也不过问,任由进出。

    小区里,香樟树长高不少,有点遮天蔽日气势,只是更加阴冷潮湿。

    沿着熟悉的花坛小径,我走向最里间那栋楼。

    小径上,落叶覆盖,略见湿漉,显然是最近下雪所致。

    登上三楼,我方才想起,当年离家时,放下了钥匙,不曾随身携带。

    敲了敲门,没反应。

    估计老爸还在上班,老妈此时应该还坐在牌桌上,我只好吹了吹楼梯尘土,坐下来,像只离家流浪的狗,终于寻得归路,却只能独自蹲在门口。

    我给陆春梅发去平安短信,随后望着屏幕,怔怔发呆。

    我在等,等待柳如月的信息。

    也许,胡东分析得对,她之所以告诉我回香港相亲,是因为她不愿意接受,其根源在我,希望给她拒绝家族联姻的理由,要不然,她为何在去双流机场途中,反复吟唱那句“似疯子一个人演着戏”?

    我猛然一拍脑门,很痛。

    夜幕降临,楼道幽深漆黑。

    我实在太困,凭依栏杆,睡着了,就连多久后笃笃皮鞋声响起,也未被惊醒。

    睡梦中,有人在犹犹豫豫喊我小名,“群娃”。

    我睁开眼,坐正身子,随即起身,朝着面前既模糊又熟悉的影子,疑惑地喊一声,“妈?”

    呀呀呀,你个背时鬼,楼道这么冷,你也能睡着。

    哎哎哎,咋不打电话,我赶回家便是呀。

    咿呀呜一阵埋怨与自责,老妈蓦然大哭,一把抱住我,使劲箍脖子,生怕儿子飞了似的。

    我大概是出气都困难了,揉了揉只有我下巴高的脑袋,呵呵笑道,老妈啊,你要箍死儿子不成?

    老妈破涕为笑,赶紧松手,忙着从坤包里掏钥匙。

    进屋后,我将背包随手一丢,直挺挺的仰躺在沙发上,长长舒出一口气。

    啥金窝银窝啊,都他娘的不如自家狗窝自在舒服!

    老妈过来相挨坐下,喜滋滋地问这问那,开心得像个孩子。

    我将脑袋放在妈妈腿上,闭上眼,边听她唠叨,边择其重点问题应答几句,

    妈妈抚着儿子脸庞,说你爸上次从成都回来,笑得合不拢嘴,儿子亲自开车作陪逛了他最想去的三个景点,算是完成了多年夙愿,哦哟哟,逢人便讲,生怕别人不知道他儿子在蓉城混得嘎嘎棒一样。

    我说那有啥嘛,应该呢。

    老妈讲,咱家买房花去74万,预计装修得花20万,剩下66万,你小姑借去10万,给你表弟狗娃子买辆小四轮货车,每天清早跑城郊拉菜,白天在襄城大街小巷叫卖,一天能挣三百多块,小姑可高兴啦。

    我说亲戚有难,帮帮没啥的,钱存银行里,也没几个子儿利息。

    老妈惊声说,瞧你小子说得轻松,你爷爷奶奶年岁已高,总得留些积蓄备用,还有,我存了50万定期,给你准备彩礼钱,万一哪天你忽然结婚呢?到时抓脚抓手都不是法子。

    我呵呵作笑,转移话题,喊一声,“妈,儿子饿呢!”

    老妈猛然一拍脑门,掰开放在腿上的脑袋,匆忙跑去厨房,说煮我最爱吃的香菜猪肉馅儿饺子。

    我家一直爱吃卤肉,尤其爱喝几杯的老爸,必不可少下酒菜。

    我懒散起身,去了小区附近卤肉摊。

    当年搬家至香樟树小区时,我才八岁,门口就有了这家卤肉摊。

    摊主叫远叔,如今也该五十四五岁了吧,以前总是带着一个羊角辫女孩,父亲做生意招徕客人,女儿蹲在一张小方凳边做作业,寒暑易节,一直都这样。

    已经老了的远叔看到我,笑呵呵地招呼,“群娃,好几年没见你呢,听你妈妈说去成都读书然后留在蓉城工作,今儿回家过年啦?”

    我拿襄城方言回答,“是滴是滴,远叔一直摆摊呀?你家妮子跟我岁数差不多,现在也工作了吧?”

    远叔一脸幸福状,说妮子如今在襄城中学教书,结婚生子啦,外孙已读幼儿园呐。

    我脑海里泛起那个羊角辫女孩模样来。

    小时候我总爱逗她,说她作业写得好丑,比人还丑。

    妮子就哭,眼泪汪汪的。

    我向远叔买来一小袋卤花生,分她一颗。

    妮子破涕为笑,嚼得噼里啪啦响。

    我又说,妮子,你脸蛋好黑,肯定同学们都不爱跟你玩耍。

    妮子又哭,我又给她一颗花生米。

    于是,妮子吃了好多颗花生米,就哭了好多场。

    远叔也不劝架,只是双手笼袖,蹲在一旁,脸上笑眯眯的,任由两孩子斗嘴。

    现在听远叔这么说,我笑着称赞,好滴好滴,妮子真是争气呢!哦,对了,您卖卤肉多年,风里来雨里去,怕是容易患得关节炎呢,这个可注意啦!现在孩子长大成人了,远叔可以回家含饴弄孙啦,别这么辛苦呢。

    远叔递给我一大袋干拌腱子肉、卤猪蹄和三只鸭脚板,说就是患着关节炎呢,一下雨就隐隐的痛,我家妮子就是不让再摆摊,但做事多年,早已习惯,一天不忙活,就觉浑身难受,况且周围邻居皆熟识,就当与老朋友见面聊天吧。

    我扫码付钱,告辞离去,让他告诉妮子,有空来成都的话,记得联系。

    远叔还是当年那副慈祥模样,双手在身前围裙上不停擦拭油渍,望着我一味地笑。

    回到家,老妈已经煮好饺子,说老爸正在赶回来的路上,让我先吃。

    我抓起一个热腾腾的饺子喂进嘴里,说再等等吧。

    话音刚落,老爸开门进屋,边换鞋边望着儿子笑,还喘着粗气,应该是跑上楼来的。

    我喊一声爸,让他赶紧来喝酒。

    老爸哎一声,踩着拖鞋进了书房,估计去拿酒。

    见老家伙拿来一瓶十五年窖藏汾酒,我说那酒没味,最好拿川酒。

    老爸随即屁颠屁颠跑进书房,拿来一瓶剑南春。

    吃着饺子,陪着老爸喝酒,我啃着最喜欢的卤猪蹄。

    老爸还是爱吃腱子肉,一块肉,一杯酒,相当nice。

    老妈则是雷打不动地爱啃鸭脚板,一点一点地品,看着就香。

    我说,明日回老家看望爷爷奶奶吧。

    老爸嗯一声,喝口酒,眯眼作笑。

    老妈喜滋滋地说,你出差寄回那么多肉肠、蘑菇之类东西,正好当年货,二老肯定喜欢。

    我又说,明日去商场再买些营养品和棉袄之类老年人用品,虽然爷爷奶奶并不在乎东西贵贱,见到多大一堆,总是开心的,毕竟这是长孙的一片孝心。

    老爸抬眼看来,没说话,端杯喝酒更勤了。

    妈妈电话响起,说约好晚上夜场麻将,这就去。

    我仰头大笑。

    老爸有些不满,嘴上嘟囔着,儿子回来了,你就不能少打一场么?

    老妈换鞋,弓着腰,抬头问,你说啥?

    老爸马上不开腔了,朝我呶呶嘴。

    我早已习惯老爸妻管严毛病,自然不会帮腔,端杯喝酒。

    很快,爷儿俩干完一瓶白酒。

    老爸再去拿来一瓶白酒,说还没过瘾呢。

    我说今天赶车太累,不陪您喝了。

    随后,我去了卧室,钻进被窝,沉沉睡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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