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我把青春丢在风中
蹦蹦跳跳走进弄堂,我给胡东打去电话。
本意是让他现在出来,我陪他吃重庆小面,不料这家伙说正在加班,也不知今晚能否回家,还说对不起,今晚不能陪你小子过生日。
我哈哈大笑,说有人已经陪我过了生日。
胡东似乎正忙着,没时间唠嗑,很快挂了电话。
我一直觉得,自己是个见色不忘友之人,无论如何都不能丢下胡东,独自约会姑娘。
当时赵孟雷嗤之以鼻,说你小子只是看这色的水平如何而已。
我怀疑那厮说得有道理,于是反驳的气势也就弱了好几分。
这么多年,我就没有独自度过哪一年的生日,总有亲人或朋友陪伴。
胡东不在,我回到出租屋也是孤家寡人。
如今,飘荡蓉城,更怕孤独。
想来想去,唯有选择网吧玩游戏,以此消磨时光。
无论生活再艰苦,也不能放弃乐子。
这是我的生活宗旨。
笑看人生风云淡,快乐是一天,郁闷也是一天,我当然选择后者。
我折身出了弄堂,顺着街道,朝着血战江湖网吧而去。
如果世上有后悔药上市,我想我会第一个买,可惜没有。
如果那晚我说今天是我生日,偶遇的姑娘或许会陪着,我就不会独自流浪,自然不会再见丁笑。
如果不跟少妇超越朋友界限,现在柳月茹一定是我妻子,我的未来人生又将是另外一番风景。
可惜,世上并没有那么多如果。
冥冥之中,天注定,莫奈何。
网吧老板丁笑一如既往的坐在吧台里,看见我,嫣然一笑。
与柳如月相比,她的笑容少了几分清纯,却多了几分更为诱人的成熟韵味。
我大大咧咧打过招呼,去了“老位置”,专心玩游戏。
不知为何,那晚网吧生意寡淡,才到晚上十一点,偌大网吧大厅里,只剩我一个玩家。
丁笑过来,说她要下班了,既然只有你小子一个人,就不叫其他合伙人前来换班了。
我说:“中,我玩到十二点就离开,顶多再呆半小时。”
当然,我没告诉她,过了今晚十二点,我的25岁生日就结束。
丁笑欣然同意,回吧台拿来一盘荔枝,坐在我的邻座,边吃边观战。
大家都知道,不管冬夏,网吧空调一般开得特足,以至于让人忘了四季,理所当然吸引来许多“躺平”青年吃住于此,独自徜徉在虚幻世界里。
正因室内气温暖和,丁笑仅穿一件紧身毛衣,胸前就显得尤为壮观,大有一波未平一波又起的气势,摄人心魄。
毛衣上,一条铂金项链点缀胸前,闪闪发光,为她平添几分妩媚。
我嘴里含一颗她喂的荔枝,扭头瞧着迷人少妇,调侃道:“喂,丁姐,咱们孤男寡女同处一室,你就不怕发生点啥?到时候,可别怪乔老弟没提醒你哟!”
丁笑淡然一笑,撇嘴回应,说老娘还怕你一个毛都没长齐的娃儿不成?
夜深时分,女人意志力最薄弱,自然就最大方。
大学寝室那三个老手都这么给我灌输的“捕猎知识”,我一直深信不疑。
我当时对网吧老板的藐视味十足的话语有些愤懑,但一时无话反驳,只得盯着电脑屏幕,狠狠砍杀怪兽。
丁笑再次喂来一颗荔枝,轻声问,喂,今日为何独自来网吧?胡东呢?咋没一起来?
我轻描淡写回答之后,心中突然有些难过,忍不住一脸忧伤地说,今天是俺生日呢。
丁笑一怔,我不用扭头看,也知道她盯着我脸。
“生日快乐!”女人轻声祝福。
除了今天早上和中午,妈妈和两位死党分别打来电话外,丁笑是唯一送来祝福的陌生人。
我依然很开心,也很感动。
女老板起身,说去隔壁馆子煮碗面,再加一个鸡蛋。
我拉她坐下,嘴无遮掩,开玩笑说,哟喂喂,你真大方,为何不煮俩蛋?
丁笑迎着我的目光,微眯狭长眸子,笑意玩味,凑近我耳边,问俩蛋意思很特别不成?老娘早已结婚生子,家里有老公,难道还能少吃?喂,上次你所说,是真还是假?
我扭头看向电脑屏幕,嘴上问,“啥?”
“真有一斤?”女人语气暧昧,玩味问道。
我豁然转头,再次望向她,一脸愕然。
网吧灯光,晦暗不明,照在少妇脸上,几许朦胧,几许风情。
我脸迅速红了。
接下来,我还想马上去死。
可惜,意外升天,成了仙。
很抱歉,一个人过生日,着实有些孤独。
我没能抵住都市诱惑,在情欲潮水中拼命挣扎,却次次沉入水底。
事后,我想,除非乔不群不是男人,方能成为柳下惠。
只是,成为真正男人之后,襄城少年并未流露出“春风得意马蹄疾”的半分得意,他浑身赤裸躺在沙发上,两眼呆滞无神望着几分陈旧的天花板,抬手抹把额头汗水,又无力垂下。
此时,他心中涌起的是无尽慌张,还有……无尽遗憾。
女人收拾好衣服,笑吟吟地掐一把我脸,一半严肃一半玩味道:“喂,你说得没错呢!”
我顿时哭笑不得。
赵孟雷曾经问我一个问题,“少女与少妇的区别是啥”,我回答了诸多答案,他都一直摇头。结果张水替我回答了,“你和少女在一起,少女不好意思;你和少妇在一起,你不好意思”。坐在一旁的胡东笑出了鹅叫声,只留我一个人傻呆呆地想了许久,极其尴尬地随同作笑。
我想,老子现在应该是懂了,那就看看吧,到底谁不好意思吧。
男女之事,好比小孩第一次吃糖,吃了一颗还想吃第二颗,甚至第三颗,直到大人不给才不得不遗憾放弃。
女人开始很刚强,最后瘫软成泥,面对我第三次整装待发的勃发英姿,连声求饶。
我像个凯旋勇士,拍了拍装备,揶揄她像小娃儿放鞭炮,又爱又怕。
女人懒得穿衣服,就那么直挺挺地躺在沙发上,连说话的气力也没了,唯见绯红俏脸,如桃花灼灼。
离开血战江湖网吧,已经凌晨三点。
回到出租屋,我像做错事的孩子,没敢开灯,蹑手蹑脚溜回房间。
刚躺下,随着“啪”一声开关声响,室内突然大亮。
我像一只被踩着尾巴的野猫,惊叫一声,吓得跳起来,站在床上,惊魂不定。
胡东一脸无辜,疑惑道:“咋啦?”
在千钧一发之际,我发挥了脑袋灵光的优势,委屈巴巴地说,怕你骂我独自玩游戏。
胡东乐道,你又不是我儿子,老子懒得管你咋玩。
我一脸幽怨,破天荒没有回骂,只是无言躺下。
胡东关了灯,我陷入黑暗中。
今晚,我把青春丢在风中,从此告别少年时代。
书上说,一个男人,只要管不住腰间皮带,就一定经营不好家庭。
虽然家庭对于我来说,尚属未知数,不存在经营问题,但是,在新婚之夜将处子之身交给妻子的愿望就此破灭,让人沮丧。其实,更可怕的是,我会食髓知味,像瘾君子一样沉湎于有夫之妇的温柔乡。
如果那样的话,我在蓉城的日子与崔锋拿身体换钱的生活有什么区别呢?
我辗转反侧,难以入眠。
后来,高中同学罗光凌听我摆起当时心情,那厮愤然大骂,你娘的,就是矫情,真把自己一个二本院校废材当作国之栋梁啦?真觉得自己就是满腹仁义道德的君子啦?
我大学读的是中文系,有点文人酸臭味,是事实。
确实,我当时无法洒脱,或许,只能等待时间慢慢埋葬往事。
我干脆从床上爬起来,来到仅有五平米的客厅,在胡东搭在椅子上的外衣口袋中,摸出一包劣质香烟,随后来到阳台,坐在矮凳上,默默抽烟。
透过袅袅烟雾,望着完全沉寂的凌晨蓉城,我心神慢慢安宁。
客观讲,今晚所作所为是不检点的,有悖三观。
我从不掩藏自己之过,既然意识到有错,理当改正,不再触犯相同错误,便是好孩子。
我下定决心,不再见丁笑。
待一支烟抽完,我突然苦笑出声。
男人的誓言,有时候长不过一支烟的功夫。
事实上,我脑中再次浮现起丁笑的音容笑貌,以及她那雪白如玉的身子。
更觉得可耻的是,我竟然很是怀念她当时凶猛的样子。
我想,我完蛋了。
我双手抱头,无声哀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