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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他朝眼中又是什么样的风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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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老爸曾经铮铮告诫,请珍惜读书时光吧,一旦失去就不再拥有。

    那时候尚还年少的我,总是自以为是的嫌弃老板太过啰嗦,如今真正面对都市的无情现实,方知大学时光究竟有多单纯,毫不犹豫地践行了“不听老人言,吃亏在眼前”的俚语。

    离开大学校园,蓉城的夜晚,在我眼里,从此不再是自由快乐的天堂。

    灯火是一座城市繁华程度的标志,按照亮度,这座千万人口的大都市,逐渐分流成不同圈子,每个人都有符合自己身份以及自身实力的归宿,圈子之间界限分明,很难互融。

    像我这类身无分文的蓉漂人,遍地都是,他们身在蓉城却未能融入蓉城,被城市繁华拒之门外,夜晚的归宿自然就是只能仰望高楼大厦的阴暗破旧城中村,常常在填饱肚子后,孤零零地走在大街上,只能看车看人看风景。

    若说吃着泡面的人,他并不奢望红烧肉,打死我都不会相信。关键问题在于不触犯法律不违反道德的情况下,如何吃着红烧肉,尤其是在吃着红烧肉之前如何熬过去。

    但凡意志稍微不坚定者,自然就会成为“躺平”一族,丁笑所说有批年轻人以网吧为家的现象累见不鲜就是明证。

    或许他们他们曾经也是父母眼中的乖孩子,老师心目中的佼佼者,同龄人中的学霸,只是离开象牙塔般纯净的校园之后,面对纷繁复杂的人情社会,终究难以适应,于是活在自己虚拟世界里更觉自在;或许他们曾经也仰望星空,心怀壮志,只是反复撞过几次南墙之后,终究泄了气,于是虚度一生。

    我曾经答应过丁笑,绝不做这样的人,至于是否做得到,自己并没有多大信心,只能走一步看一步。

    下班后坐在地铁上的我,望着各自戴着耳机埋头看手机的乘客们,一种孤独与无奈相互交融的情绪涌满心腔。

    晚上八点过,我回到拐枣树街。

    天空下着密密细雨,有些寒冷。

    胡东和崔锋在出租屋各自把玩手机,谁也没搭理谁。

    我疑惑道:“锋子,今晚不上班么?”

    崔锋放下手机,笑道:“你狗日的明天生日哒,按照咱河南风俗,生日前一晚得聚餐庆祝。”

    我朝他竖起大拇指,啧啧称赞两声,说你小子够哥们,喂,今晚我请客,吃串串香。

    胡东跳起来,哈哈笑道:“行啊,我请。”

    崔锋瞪胡东一眼,嚷道:“吃毛个串串香,我请二位去夜巴黎狂欢。”

    胡东骂骂咧咧几句,不再开腔了,似乎挺乐意。

    我想了想,说了个折中办法,咱们先去吃串串香,然后再去夜巴黎。

    胡东找回了面子,很开心。

    我们仨大呼小叫出门,像极了小时候玩攻占山头游戏那般,耀武扬威,得意洋洋。

    在拐枣树街找了一家串串香店子,我们很快就吃完了,只因要去夜场,也就没喝几瓶啤酒。

    打车半小时,很快来到正灯火辉煌的夜巴黎娱乐会所。

    夜巴黎是家非量贩式ktv之类的夜店,负一楼是迪厅,二三楼是歌城,四楼是酒吧。

    我们走进富丽堂皇的一楼大厅,径直来到电梯口。

    等待上四楼的电梯时,我嗅了嗅带着串串香味道的上衣,突然说不想去了,咱们去游戏厅吧。

    崔锋急了,一阵骂骂咧咧之后,使劲将我拖进电梯。

    到了四楼,我坚持不出电梯。

    胡东见状,只好打圆场,算啦算啦,我们为群娃提前庆贺生日,怎么开心就怎么来,他确实不想泡酒吧,就依着他呗。

    崔锋站在电梯门口,一脸生无可恋。

    我按下一楼键,在电梯门即将关上那瞬,轻声吐出一句,“谢谢东子,是我自卑而已!”

    崔锋当即红了眼眶。

    胡东靠在快速下降电梯的墙壁,扭过头去,尽量不看我。

    离开灯红酒绿的夜巴黎,我和胡东走在灯火阑珊的街上,脚步闲散。

    一路走,一路吹风。

    胡东轻声说,群娃,对不起,让你今天不开心了。

    我摇摇头,说没有不开心,只是有些想家,想爸妈。

    胡东愕然,约莫四年多来,他第一次听我说这话。

    我轻拍死党肩膀,望向晦暗不明的夜空,长舒一口浊气,幽幽道,“东子,我该干正事了”。

    胡东不响。

    我双手叉腰,说话样子比嗑了药还亢奋。

    “东子,总有一天,我们会梳着大背头,西装革履,风度翩翩,开着豪华轿车,来到夜巴黎,点杯消费得起的名酒,然后口含雪茄烟,肆无忌惮地聊天。”

    我顺势拿手抹了抹并不顺溜的中分式发型。

    胡东眸光晶亮,喃喃道,“希望那一天不要来得太晚”。

    我挥了挥拳头,在空中用力一击,朗声道:“东子,三年怎么样?”

    胡东大吼一声,“就他妈的三年!”

    我忽然伸手,捧住他瘦削脸庞,使劲搓一搓,随后向前飞跑。

    “等等我,打死你个二百五!”胡东怒骂。

    两个少年,你追我赶,在蓉城街头狂奔。

    我俩仿佛有着释放不完的精力,各骑一辆单车,跑了大半个城市,最后来到东门塔子山公园。

    坐在山顶,俯瞰城市全景。

    夜色中,蓉城灯火辉煌,犹如浩瀚天空,繁星闪烁。

    我们吹着啤酒瓶,脚边放着一小袋干花生。

    山风劲吹,猎猎作响。

    我抹了抹唇上残留的酒渍,指着远处那道高耸入云的电视塔,笑着说:“东子,他朝若能去那上面坐坐,眼中又将是什么样的风景呢?”

    胡东吞一口啤酒,吐着酒气,说你小子典型的这山望着那山高,永远满足不了心中越发膨胀的欲望,终将像气球一样,某一天轰然爆炸,最后连一块碎片都得不到。

    胡东像个哲学家,始终保持人间清醒。

    我含笑不语,将手臂伸向天空,感受北风力量。

    胡东叹息一声,幽幽道:“我不后悔留在蓉城漂泊,但是,我们怎么活下去、好起来,是实打实的大难题。群娃,我干的是广告公司力气活儿,不足为奇。可是,你在贸易公司搞销售,拼智商,更拼情商,个中艰辛我无法体会。但是,我知道,你在赌,要么分文不挣无奈离开,要么赚得盆满钵满,从此真正融入这座城市。”

    我收回手臂,与他碰一下酒瓶,笑着说:“东子,如今华夏遍地都是机会,相信我,咱们饿不死!”

    “你知道我为什么拿青春赌明天吗?”我稍作停顿,换了一副凝重脸孔,接着说:“我说过,顶多三年,我们努力实现出人头地的梦想。只是,东子,这何其难啊,关键在于我们如何做。”

    “你每月拿固定薪水,起码保障了两人生活,相当于让我们有了稳固的大后方。

    “那么,我就得去拼,铤而走险也好,终究愿赌服输也罢,都无所谓,大不了重来,因为我们正年轻,可以说身无分文,但是,我们有时间和机会,就必定拥有一切。”

    “爱拼才会赢,这不是一句空话。四年前,我们来到蓉城时,城市地铁仅两条线,现在呢?足足上十条啦!这说明啥?”

    胡东挠着脑袋,催促我别卖关子。

    我灌口啤酒,大笑道:“因为,每个蓉人都在赌,都在利用国内安定和平时间的一分一秒,都在抢抓经济全球化的历史机遇,才有了今天翻天覆地的繁华光景。将‘覆巢之下无完卵’这句老话反过来说,时代左右个人命运,也就意味着像我们这样的每个创业者,都将迎来前所未有的历史机遇!”

    胡东若有所思。

    接下来,我没再高谈阔论,将酒瓶放在膝盖上,双手搭在酒瓶上,脑袋耷拉在手背上,情绪骤然低落,低声说:“东子,我觉得对不起你,曾经强拉你留蓉,如今却过着最为底层的草根日子,希望你别埋怨群娃。”

    胡东嗯一声,应道:“其他都还好,就是特别想家。那天你让我寄回四千元钱,爸妈都哭了,说老大这么有出息,家里不再卖口粮为老二老三换学费了。”

    他忽然忧伤道:“可是,这是伯母给你的生活费,我却拿着这钱孝敬了自己的父母。群娃,东子心中痛啊,应该更是我对不起你才对!”

    胡东说这话时,眼中泪光闪闪。

    我说,我母亲就是你母亲,你的家人就是我的家人,不分这些。

    我放下酒瓶,趴在死党肩膀上,跟着流泪。

    在这座陌生城市,我俩相依为命,既幸运,也忧伤。

    这时,崔锋打来电话,问我在干嘛。

    我说在塔子山公园,看万家灯火,赏蓉城繁华。

    崔锋讥笑几句,说本想来找你俩,既然那么远,就算了,得赶紧回出租屋睡觉,困死了。

    这厮话音未落,就匆匆挂了电话。

    胡东脸色幽深,笑意玩味,猜测崔锋在夜店不仅做着端盘子的活儿了,极有可能赚着昧良心的脏钱。

    我笑了笑,说下力活儿挣得的钱都是人民币,不存在脏与不脏。

    胡东不再像以前防贼一样担心我误入歧途,调侃我是不是很后悔,要不辞去飞马公司工作?一切还来得及!

    我依然一副吊儿郎当的样子,说既然时间不晚,那就等到山穷水尽时再议。

    胡东仰头大笑,骂我贼心不死。

    襄城有句下作话,“人家啪人家,菩萨都不管他”。

    话虽丑,但理端。

    每个人看问题都从自己角度出发,很难感同身受,以至于对别人所做作为的指指点点毫无根据,有点像穿鞋,外人永远不知道是否合脚。

    所以,谁也不用管谁。

    我们谈及崔锋的生活,调侃意味居多。

    只是忘了,我和胡东都不曾问过他经历了什么。

    也因为谈及崔锋,我俩心情越发沉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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