肆:坏种——第41章 胎儿畸形
“要几分熟”楚客请池竟夕吃饭,西餐,本来钢琴家先生打算自己下厨的,但是池竟夕觉得容易吃死,所以选了一家西餐厅出来吃。
池竟夕心里琢磨着事,随口道:“随便,七八分就行。”
服务员就记下来了。
楚客看他没什么心情就随意点了,服务员刚走,边上有个人拿池竟夕的话举例子,大概是在和女生相亲,他嘲讽道:“你看,这就是典型的错误,七八分熟,牛排没有八分熟,都是奇数。”
楚客轻轻笑了了一下,那人没察觉到,还在侃侃而谈,池竟夕看了他一眼,这才伸长耳朵听那人是如何“谴责批评”自己的。
楚客戏谑的看他,“你遇到这些事情一般怎么解决”
池竟夕翻了个白眼,“可以扔给他一块钱,然后大声说,能谤讥于市朝,闻寡人之耳者,受下赏。”
楚客表情很木讷,只是安静的咧开嘴笑了一下,很显然没明白,“是……邹忌讽齐王纳谏,算了回头解释给你。”
那人还在说——“不信你去问问他们,肯定没出过国,可能还是第一次吃。”
池竟夕越听越生气,大声道:“兴许是没有八分熟的牛排,但自来熟的狗倒是有一只。”
那人一听这话马上站起来接茬,“你!”
“自来熟的狗真来搭腔啊,”池竟夕看都没看他一眼,“你什么你啊?”
池竟夕站起身,看着那个穿着不错的女孩,大抵知道他们什么关系了,“美女,这种装逼男我劝你还是不要谈,什么都不懂,还喜欢拿些不准确的百度百科来的东西装逼。”
女孩颔首笑了一下,盯了那男人一眼,“快坐下吧。”
那人本来是不依不饶的,见女生好像要恼了,才摁下屁股坐下来。
楚客挑了一眼,见那桌还在阔谈,“那女生还没走,真给他面子啊。”
池竟夕切着牛排,“什么面子,是给的钱够多,年纪差太多了。”
楚客看他切得太使劲儿,示意他来帮忙,“那么有钱还拿这事来装”
“装不分有钱没钱。”池竟夕把盘子推过去。
“确实。”
他俩吃了个饱饭,今天不打算去蹭课,池竟夕想去二院再看看。
他还挺有目的性,就去妇产科和儿科。
“两个大男人,又来妇产科,还要去儿科”楚客想起在骊城的事儿就浑身不舒服,“再让我干那事儿,我就抽你。”
池竟夕笑着撞了撞他的肩膀,“不会的,就是看看。”他又顿了顿,扭过脸,对楚客说,“其实,我现在已经停职了,这些事情也不算什么外勤,我可以一个人,觉得你在这里太闷才拉着你,你有事情可以拒绝我的。”
楚客无所谓的推推他,“没有,我也顺便找找灵感。”
“那走吧,去儿科看看。”
刚踩进四楼就听见一声咆哮。
“产检就是为了优生优育,而不是让你自我感动!你说你当时知道他有问题,你生他干什么!”
“为了什么单纯为了给医院贡献业绩的”
楚客眨眨眼,池竟夕拉着他鬼鬼祟祟的听墙根。
大概就是宝妈产检的时候知道孩子有12到20的概率会有后天心脏问题,她当时反复确定孩子现在没有问题,后天是概率,每个人都有概率会得病,瞒着所有人把孩子生下来了,孩子现在5岁,后天性心脏病,大概会伴随一生。
这事儿其实是个辩证问题,胎儿有残缺是否该留下来几乎天天都有人面对这个问题。
有人就很果断,在她四维彩超的时候查出来孩子嘴唇有问题,她果断引产了。大家都觉得她太狠了,现在医学发达,能治,她却说,“孩子生下来,我们可以呵护着将他养大,但是受到歧视怎么办万一不能做手术,万一做不完美,这种歧视将伴随他一生。人生本来就很难了,为什么要给他增加难度呢”有人劝她,好歹是一条命啊。她直接反驳,“孩子生下来是要我带的,我也不想给自己增加困难,明明是可以避免的事情。”
上面为什么掐堕胎案这件事,池竟夕心里大概有个数了,不动声色的,他拉着楚客继续往里走,四楼的另一端是手术室,刚推出来一个患儿就又推进去一个。
池竟夕猛然站住脚,看见个熟人。
“那不是今天西餐厅那小子吗!”
那人泪眼婆娑,指了指旁边一个憔悴的女人,显然不是今天西餐厅的那个女孩了。拉着一个穿西装的,一看就是保险公司的工作人员。
“孩子正好好的过马路,谁知道手里的气球飞了,孩子妈一时没拉住就——哎呦我的孩子啊!啊啊啊啊!”
保险小哥局促的夹着公文包,“大哥您节哀顺变,这属于意外险,等您和嫂子给孩子办完后事,我们再去公司谈。”
“为了抢救钱都花完了啊,我们就是想把后事给孩子办的漂亮一点,让这孩子好好上路。”
“那大哥,我们现在就去公司,您看先让嫂子休息休息,您看嫂子眼睛都什么样儿了。”
“好吧,”男人推了推女人,又爱惜的把她揽过来,“孩她妈,先回家去,好好休息休息,孩子没了大概是命吧。”
女人木讷的流下几滴泪,点了点头。
池竟夕嗅到了骗保的味道,他没来得及给楚客解释,在男人和保险小哥离开之后拦住了女人。
女人眼角的泪还流下去呢,语气却已斗转了,全然不像刚死了孩子的母亲,她问他,“你有事吗?”
池竟夕眼珠子一转,开口道:“您好,我是殡葬公司的,您有没有——”
“妈的你有毛病吧?滚!”
公然在医院推销殡葬公司确实容易挨骂,所以池竟夕没生气,还是接着问,“我知道您很伤心,但孩子已经去世了,您得节哀顺变,现在给孩子办后事才是最重要的。”
女人烦了,“滚,老娘告诉你,你们这些殡葬公司别想着挣老娘的钱,我还没处要钱那呢!滚!”
池竟夕故意拿了一张前台顺的体检报告流程当传单,“大姐,您考虑一下我们吧,很实惠的,骨灰盒什么的我们全包的!”
女人一下急了,骂道:“傻逼!滚!别他妈挡我道儿!”
池竟夕装作的识趣的不跟着了。
女人戴上墨镜就走了。
他侦查技术一流儿,跟着女人就溜到了地下车库,朴素的母亲有着最奢华的车啊。
池竟夕分明听见她和另一个人说,“老胡去保险公司了,一会儿回去换个破车开,咱去找司机要钱去,妈的碰见个死卖骨灰盒的,真特么晦气,那死孩子给她找个奶粉罐装都是抬举她了,一群傻逼,我跟你说,这回老胡再他妈背着我拿大头,我他妈给他几吧割下来喂狗,不是个玩意儿,天天养鸡,不知道谈生意……”
车子发动了,池竟夕躲了起来,他现在已经确定了,最起码是故意伤害罪,惯犯,主要是骗保。
他又跑回去找楚客,楚客似乎很懂他,已经在住院部去找记录了,不过他是没有权限查的,池竟夕也没有,不过好在他们遇到了一个人。
“林副”池竟夕眨眨眼,确定没看错。
林殊棠拿出一张照片:“我们现在要抓一个人,你们一直在医院,看看有没有看见过。”
楚客和池竟夕噎住了,“这不就是刚才那个男人”
林殊棠见这样,直接把照片塞进安霄手里,“这样,小安你去和小池把嫌疑人抓回去,手铐带了吧?”
安霄点点头,“带了师父。”
池竟夕平常干这活儿最积极,但是今时不同往日,“林副,我这……”
林殊棠当然知道,他就是故意的,“没事儿,你身手好,就算当会儿热心市民,你师父不敢骂你。”
“那师父我们去了。”安霄拉着池竟夕抓人去了。
就剩下楚客和林殊棠大眼对小眼。
“楚客,我有事想和你聊聊。”
楚客一笑,“林副队请讲。”
“您是著名钢琴家,我,我想问问您,您觉得钢琴曲有没有催眠的效果?”
钢琴曲催眠楚客上下扫看了林殊棠一眼,“林副最近失眠啊?”
“啊,不是那个催眠,是那个。”
楚客搓了搓手,清了一下嗓,“哦,那个,夏顾问不是在局里,我想她也会说没有吧。”
“是的,但是我还是想问问你,有没有这种可能。”
“即使有这种可能,也取决于听的人,弹钢琴的人没有这个本事,我想是这样的,可能我技术不够精湛。”
林殊棠点点头,“我知道了。”
“是什么棘手的案子吧,需要我帮忙实验什么的,尽管开口。”
“是有案子,这里不方便说,你有空还是可以多去局里的,不用管小池。”
“好。”
催眠实质上是一种人为的,介于觉醒与睡眠之间的心理状态,催眠者的暗示诱导使被催眠意识处于积极而活跃的状态,使潜意识中的大量信息被重新组合,提取并与催眠者的意识发生连通产生的反应。
夏喜茗之所以给不了答案,是因为她也不能解释清楚催眠。而且现在催眠这个事风很大,夏喜茗研究过,刘琳研究过,刘琳的老师研究过,刘琳的老师的老师也研究过,世界上很多心理学家都在研究,可是没人能说太清,理太顺。
林殊棠出示了警官证,查看了刚才去世女孩的住院记录。
六岁的小女孩,遭遇过烫伤,吞食异物,面部骨折,小腿骨骨折,两次车祸。
按照最高儿童保险赔付,单单一家保险公司,大概就有100万左右。
楚客不忍直视病历本,“虐待儿童,故意杀人,骗保。”
林殊棠额头都渗出冷汗,“不止,这帮畜生,肯定涉及人口拐卖,有一条黑色的产业链,我们抓他的第一理由其实是他涉嫌拐卖妇女,顺藤摸瓜找到了医院,没想到,你们还有这些发现。”
楚客轻轻合上病历本,“即使没发现,抓住他之后,这件事暴露也是迟早的事儿。”
楚客忽然反应过来,那今天那个女孩!
“不好,林副,有女孩刚刚被骗!”楚客略说了大概,二人就叽里咕噜跑回了局里,调取了大量监控进行排查。
安霄和池竟夕也把人逮回来了。池竟夕和安霄配合得天衣无缝,安霄先去保险公司打了招呼,本来打算瓮中捉鳖,但是这孙子太精了,半路发现不对就要跑,好在两位警官都身形敏捷,双眼警惕地盯着他的一举一动,这孙子察觉到警察的接近,手摸着兜,试图转身逃跑,池竟夕直接一个箭步冲上前,咔吧一声把他的手臂扭到背后,顺手就把他手里的破刀撇一边去了,这人一下就无法动弹了。
池竟夕也算公报私仇了,本来今天就瞧他不顺眼,制服的时候使得力气就大了一倍不止,那人挣扎着,但是这个姿势就是这样,力量和技巧让他无法挣脱。安霄马上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从腰间掏出手铐,把人双手铐住提溜来了警局。
“对了林副,这孙子今天跟一个姑娘吃饭来着。”
林殊棠点点头,“小孟查着呢,把人送去审讯室,交给乔科长。”
“楚客呢?”池竟夕混到温露露那里去了,端起她的茶杯喝水,“夏喜茗呢?”
裴朝晚怼了他一下,“你来警局串门的?”
“啧,我,热心市民,帮你们抓人呢我,没良心。”池竟夕拍拍胸脯,“今天我那一套行云流水,一气呵成,那小子刀都没出鞘就让我摁下了!”
她都没眼看池竟夕这副嘚瑟的样儿,“滚蛋吧,天天不务正业,好端端的被停职,看看你的活儿,现在都得我干了!”
池竟夕乐呵呵的笑了,偷温露露桌上的饼干吃,“裴大侠,能者多劳啊,没我警局一样转。”
本来悠达达的哼哼,转眼就看见高鹤过来了,马上站起来了,“师父!”
“没个警察的样儿!”
好在林副还在,“小池刚抓一个嫌疑犯,别说他。”
他灰溜溜的垂下脑袋,“那师父我先走了。”
高鹤还不清楚他是什么心思吗?拉开椅子招呼大家开会,对着池竟夕,“你一边旁听,不许说话,方便复职的时候接手案件。”
“是!”
经过排查和医院医护人员举报,虐童骗保,相似案件非常之多。其中不乏一些是畜生,不断地折磨孩子,制造各种人为伤亡。
刚抓进来这个人叫胡岫羽,他的假妻子叫解蓝宥,两个人名下夭折过四个孩子。刚刚死的这个女孩叫胡姒儿,谐音胡四,前面两女一男分别叫胡小益,胡珥,胡珊珊,热衷给孩子买保险,换过不少儿童保险公司,从南省到吉音,这么算下来,他们光靠这四个孩子,就已经拿了四五百万了。
有意思的是,刘可瑞给胡姒儿做了尸检,顺便让检验科做了亲子鉴定,胡姒儿跟胡岫羽没有血缘关系,和解蓝宥有血缘关系,解蓝宥是胡姒儿生理学上的父亲。
没错,解蓝宥是跨性别者,大概做完手术有七八年的时间,大概做之前保留过精子。
这也就证明,他们还有代孕的机构帮忙。
这对假夫妻一个比一个嘴硬。
“口味挺重,说吧,今天骗的姑娘呢?”
胡岫羽:“爷们儿花钱了,什么叫骗?”
“少扯皮,你不说我们也能找到,给你个坦白从宽的机会。”
……
“你的户籍上没有性别更变的痕迹啊,所以,你不是解蓝宥。”
解蓝宥一开始还是柔弱妇女的形象,后来警察一次次提他跨性别的事儿,他大概是恼了,开始骂起人来,谁都骂,警察,胡岫羽,还有被他们害死的孩子。
“赶紧说,别浪费时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