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美人坟墓
“早上好啊，池警官。”夏喜茗又是全妆上班，在这个社会都很罕见了，她今天精致的像在另一个图层。
“早上好。”可怜池竟夕困得眼睛都睁不开。他感叹夏喜茗精神头儿怎么这么好啊。
“你的研究方向有进展哦。”夏喜茗看向他，试图用新进展唤醒他，“gene公司送来了你想要的东西。”
池竟夕使劲儿搓着脑袋，昨晚的酒喝坏了，人昏昏沉沉的，被高队发现偷偷喝酒又要挨骂，他打开电脑，趁着这会儿去接了壶热水打算泡浓茶提神。他点开邮箱，茶叶都没拿住，吧嗒一块茶饼都掉在了地上，邮箱里果真有他想看到的东西！
那位小产的孕妇，她腹中的胚胎是阿寐的克隆人！
“赌对了？这就对了？我赌对了？！”池竟夕眼睛都瞪大了，差点在警局咆哮起来。
夏喜茗微笑面对着他，并且礼貌的通知他：“高队现在应该非常想见你。”
“师父！这案子有眉目了！”池竟夕跳脱着进高鹤办公室，嘴都合不上，结果看见张局坐在那里，直接急刹车稍起立正站好，“张局，早上好！”
张局看都没看他一眼，继续听高鹤汇报工作，池竟夕进退两难，傻愣愣的站着。温露露倒了两杯茶进来，出去的时候顺带把池竟夕也带走了。
“你小子抓紧买彩票吧，这大海捞针的事让你碰上了。”温露露把傻小子按在一边，“捡多大的便宜你知道吗？阿寐最后一年的合同还在乐明公司，我们现在有权利去查乐明了。”
“可是韩智的动作在美人峰，突破口还是对不上。”
“但是现在的娱乐公司，全都玩藕断丝连那一套，谁跟谁不沾亲带故啊。”温露露伸了个懒腰，这段日子没白熬，“你要知道，现在只有死人的证据不好找，我们进了乐明就成功了一大半，根本不怕得不到活人的。”
果然一周时间不到，美人峰公司出事了——陈元元在一档节目录制过程中突发昏厥，现在就在市医院。
池竟夕带着两个人去医院调查。高鹤希望他把事办得漂亮点儿，池竟夕私自开文件调查阿寐和滑胎的基因序列结果误打误撞，他这算功过相抵，只有再努努力，成为这个案子主力攻破队员，才能在局里有个好前程。
“我是警察。”
谁知道刚到门口就被拦了。
“警察也不行！我家元元现在刚醒，你们这群记者有没有人性啊！”
“直接进去不行啊，”池竟夕的目的就是获得陈元元基因检测结果，而且只要合法的获得，就是本人同意的测序，死人和活人的区别就是死人可以直接取样测序，具有法律效益，可是活人不行，非法获取的一切信息无效，“走，见韩智。”
“韩导，我知道，女艺人的花期很短，但是保质期还不是您说了算。血检尿检过了，我们什么话都没有，前阵子那个什么凡要复出，直接一票否决，为什么啊，那不是因为那个吗。”池竟夕指指胳膊，暗指涉毒，“您放心，她大大方方做了，肯定吸粉，再加上为了什么档期训练，排练休息不好才昏厥的，您这儿就是美人的巅峰。”
可韩智不吃这一套，“抱歉，我们公司的艺人都是定时体检的，元元只是有低血糖而已，我们不想借此炒作。”
小孟跟着池竟夕跑来跑去好几个地方，累瘫了，而且他认为毫无意义，“他们现在连血检都拒绝啊，而且同意了，也只能拿血检报告，不能偷偷测序的。”
池竟夕坐在外面的长椅上，看着被围得水泄不通的娱乐公司大楼，闷闷嗯了一声，又抬眼看了看太阳，“给夏顾问打个电话，问问她能不能来美人峰。”
小孟把这边的事一说，夏喜茗就干脆利落的应了，“当然，但是他们越拒绝越能证明有问题。我马上就到，给你带一个强有力的外援。”
“外援呢？”小孟看了半天，就夏喜茗一个人啊。
“我就是。”夏喜茗拿出相机，麦克风，采访提词牌，把相机递给小孟，大包给了池竟夕。
“嗯？”池竟夕和小孟对视一眼，不明所以的成了跟班。
“我是原鸣社记者夏喜茗，想采访一下，”夏喜茗眼神微眯，一个鼓囊囊的钱包打开，塞过去一张卡，“胡安曦。”
对面的人毫不客气的收下了，“胡安曦现在在八号房间训练呢，别问得太多，我们也是按时收费的。”
夏喜茗乖巧的点点头，“您放心，但是既然花钱了，我们想要独家报道。”
对面差点儿把轻蔑写脸上了，“你们还真是另辟蹊径啊，为了流量不择手段啊，行，十分钟独家报道，发出去之后，就你给这点钱，绝对够你赚十倍的。”
夏喜茗一行人就见到了现在的另一位红人，“胡小姐。”
她惨白的脸吓了夏喜茗一跳，她强撑着坐着，露出笑容，礼貌的对着小孟都没开盖的相机打招呼。
“胡小姐没有休息好啊，不好意思，打扰了。”
她扯了扯嘴角，不太习惯夏喜茗的慰问，而是努力坐直身体，她手忙脚乱的揪了一个松垮的丸子头，“没关系，开始吧，是讲我和元元的过去，还是训练前发生的事，或者你们有其他的采访稿都行，我很快的。”
从她被迫营业的情况看，美人峰确实该被查了，夏喜茗默默的坐近她，“你多久没睡觉了？”
“从她住院起吧。”
夏喜茗示意小孟不要扛着那个没用的摆设了，拿出警用录音录像设备。
“你不是很担心陈元元的状况啊。”
“反正都是没有牌照的冒牌货，我们都是，没有了陈元元还会有岑元元，陈渊渊，原辰辰，无穷无尽的人，都等着她死呢。”胡安曦眼神空洞洞的，“陈元元死了，胡安曦也得死，没准岑元元和花安懿就能出道了。”
在胡安曦签署了接受基因测序的同意书后。
她问：“克隆人下辈子能投胎做个自己吗？”
三人面面相觑，都觉得好笑。
她好像新世纪的祥林嫂。
但猛的想起，她是，她就是，她是被迫造出来的赚钱机器，她没有时间享受公民的权利。她有很多基因疾病，她根本不可能活不过二十岁，和她一样的陈元元，也走到了生命的尽头，她们短暂一生，有无穷无尽的痛楚，一辈子都在模仿别人。
夏喜茗看了一眼池竟夕，他脸上也是严肃的怜悯的表情，于是回答道：“能。”
小孟在给她采样的时候，她眼神从涣散变得聚焦了一些，似乎是疼了，“我们的归属不是病死，就是被安乐死。”
小孟的手在放完样本后才剧烈的抖动，他说，“会好的，我是说世界会好的。”
走出美人峰，小孟马不停蹄的去送样本，池竟夕看着夏喜茗，“她精神状态真的没问题吗？”
“有，但不重要了，她就是克隆人，现在完全就是回光返照，之前也应该是靠药物支撑，公司现在应该给她断药了，她睡不着觉，也几乎吃不进去东西，马上就要——”夏喜茗落寞的走着，不想接着说。
“克隆人会有自我销毁意识吗？”
他们是人，本质是。
他们不是机器，又怎么会有程序指引他自我销毁呢？
“克隆人的本质就是有本体的dna的被迫造出来的有机生命，他们不是机器人，所有的意识都是后天被逼出来的，但是他们的身体状况确实是因为克隆条件不允许导致的。他们短命原因，在咱们了解到的学术范围内仍然是无解的。”夏喜茗越走越快，不知道她在解释什么，是在给池竟夕解释，还是给自己解释。
她走得太快，池竟夕就追赶她，她好像就是在自言自语，“你会克隆自己的爱人和亲人吗？你那么爱他在乎他了解他，却克隆一个婴儿出来，仅仅是长得像，他们不止有着年龄的鸿沟，而且基因突变可能把最后一点相像的样貌都扭曲了，一个编码出错，那个原本好好的基因就携带遗传病，环境出错，未知的病毒也侵入融合。这样做的意义，就是制造一个短命的手办。”
因为杨曦浣早年涉案，所以gene存有她的序列，和胡安曦的基因样本完全一致……
池竟夕握着笔，写不下去记录，案件聚焦到现实，他思考不明白，他看向夏喜茗，“可是，如果你很在乎的人忽然离开，你有能力克隆，你会克隆他吗？”
“不会，绝对不会。”她回答的很干脆，像是已经做好了答案，只等着回答。
池竟夕轻轻翻了个页，在崭新的一页继续胡言乱语，“可是，一模一样的人站在你面前，你不会触动吗？”
“像韩智一样吗？他只是在克隆一个偶像，他作为化妆师，他最痴恋，也最了解袁晨的样子，所以他在乎基因带来的一模一样的外表，不在意那个人的记忆，那个人寿命，我也不觉得他靠克隆得到了什么，完全是一个变态的心理。”
池竟夕看见夏喜茗垂下头，好像在回想什么，他坐不住了，“你到底为什么从生物科学院跑去心理学院？”
“爱好。”夏喜茗不想深入探讨这个问题。
“高中全国生物竞赛一等奖，高考第一志愿录取的中大生物基因学，结果爱好是心理学啊。”
吉音市的天气渐渐冷了，其实大衣已经不足以御寒了，市局还没供暖，夏喜茗穿上了羊绒大衣，搓搓手看着外面，“会变的，你是进警校了，你走我那条路试试，天天泡实验室，够够的了。”她要出去，临走前还瞪了一眼池竟夕，“赶紧写。”
然而铁证面前，韩智还在挣扎，但高鹤显然已经不在乎了，他对小孟说：“现在韩智就是个替罪羊了，他已经暴露了，对于那个组织来说，他没有价值了。”
小孟心还是忽悠紧了一下，“韩智盗窃基因信息，克隆人类，涉案二十起以上，目前没有统计完全，并且引诱他人进行基因编辑，据不完全统计，已有千余起案件。”
高鹤眉眼一低，“基因编辑？什么意思？他还参与了基因编辑？”
“是的，韩智自己交代的，有很多夫妇找到他，希望修改孩子的基因，他一不做二不休，引荐很多人去做基因编辑，现在这些被编辑的受精卵，有的已经十五六岁了吧。”
“让他们继续查，”高鹤掐了烟，“小孟，你抓紧时间梳理一下杨曦浣弃婴案。”
孟岚也干着急，“高队，韩智他不说啊，他就跟疯子一样，自己想说什么就嚎两句，不想说就嘴巴严实的闭着。”
高鹤也没有办法，“那——”
“我去吧高队，同行应该有点儿共同话语。”夏喜茗自告奋勇。
“彻底疯了啊？”夏喜茗挑挑嘴角，“人家都说学心理的人多少自己都有点儿毛病？你倒是很往刻板印象发展啊。”
一天后，一份完美的报告摆在众人面前。
池竟夕和孟岚一起挤着看，“全招了？这就全招了？你也忒神了吧？你学什么生物，心理，你直接干刑侦，就审问就行。”
韩智当年是乐明娱乐公司的化妆师，后面主要负责女星袁晨，跟着她跑行程。
因为没有拿的出手的好作品，袁晨陷入舆论风波，她十分不服气为什么对家那个离婚妇女都能比她红，爱慕袁晨的韩智为她献策，诬陷对家女星杨曦浣弃婴，“就和之前的双姐一样，她就直接被封杀了。”
袁晨以为他在开玩笑，根本没搭理他。韩智赌上自己的职业生涯在为杨曦浣作妆造时设法取到dna样本，杨曦浣作为公众人物曾经倡导过献血和骨髓捐赠，他还破坏了剧组的马具，让杨曦浣从马上摔下来负伤休养。
就此，韩智和组织clone合作，clone将杨曦浣的基因与另一位当红小生的精子融合，准确的说是体细胞分化的配子，得到的伪受精卵，并故意设计出先天性疾病和残疾，十个月后杨曦浣别墅外的垃圾桶出现一个婴儿。
正在因为骑马戏受伤的杨曦浣休养的百口莫辩，她接受所有身体检查，所有的结果其实都能揭穿韩智漏洞百出的计策。
“我家姐姐只是离婚了，又不是没人要了！你们有没有良心啊！骑马戏受伤休养！听见没有！一群跟风狗！双姐被封杀的时候曦浣还转发严厉批评呢！是圈子里唯一为孩子发声的女星！”
“就是！等检查结果出来，你们这群造谣的都得收律师函！”
“有没有觉得这个婴儿很像某人（某三字男明星，是谁我不说）”
“有毒吧，他才21，而且童星出道，我们看着他的戏长大的好不好？”
“哎呀，谁家粉丝急了我不说。”
“有病……又没指名道姓，自己接锅，是故意黑的吧。”
“纯路人，反正我不信杨曦浣弃婴。”
但韩智手里有最有把握的杀手锏“基因测序”。
“gene是国家唯一认可的基因测序实验室，具有法律效益。”
杨曦浣自愿接受一切合规合法检查，为了尽快洗脱嫌疑，不想被立案，她签署基因检测的同意书。
很多被点到的男星也在公司签了同意书，连她那个前夫哥都签了。
gene公司的测序报告公示后，杨曦浣，给杨曦浣检查证明她没有妊娠的医院，和接受网友打假说孩子有点像他小时候的当红小生，一辈子身败名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