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 罪之塔
有人发了匿名信,匿名举报西郊边上的度假村,但是现在大家分身乏术,这种信件的真实性又有待考察,可是网警那边说明了一些情况,池竟夕觉得可能和人肉案有关,主动请缨要去核实举报情况。
高鹤和那边的片警说明了情况,又抬头看看池竟夕,“又没规矩,外勤至少要两个人。”
楚客这会儿恰合时宜的探出脑袋,“高队,我陪他去吧。”他知道高鹤犹豫,毕竟楚客和夏喜茗身份不同,夏喜茗是合约聘请顾问,楚客只是第三方提供实验室的合伙人,他又接着说道:“这也不算出警,走趟外勤而已,那边还有片警协助我们,而且报假警的概率也不算小。大家手头的事儿还是不中断的好。”
高鹤最终还是点点头,“那,注意安全,牢记私访原则。”
“是。”池竟夕换了便服和楚客一路到西郊。
“度假村人烟稀少的不像样子,应该是受疫情影响比较严重,举报信说有一家店内有浓重的腐肉味儿。”池竟夕指了指那座耸高的小楼,很少有这种设计,盖的那么高,上面尖尖得像塔一样,可能是特色的观光地点,这里路也比平常的要窄。
“楚客?”池竟夕一转身就找不着楚客的人影了,“不是,人呢?楚客!弗朗索瓦!”
“我在呢,”楚客从另一条绕过来,“那边有人在吵架,我们趁机混进去。”
那边小楼底下两个人吃力地搬着一件巨大的货物,从车上抬到台阶上就费了大劲儿,货物裹着塑料泡沫,那东西还长,大概是放不进电梯的。
这年头,真没有这种体力劳动了,大部分都是机械运作,机器更廉价更精准更便捷,搬货物的机器人在市场上广泛投出使用的就有五六千种型号,大大小小的什么样的东西都能搬。
池竟夕走过去跟人打听,“师傅,这是干嘛的?”
站在台阶上的男人解释道:“我订了一个雕塑,运到顶屋去,哎,三次了,拿那个破机器人送不上去,还磕坏了一次,我说叫他们扛上去,价钱不是问题,那也不能狮子大开口要1万块钱吧!”
两个送货师傅把东西稳稳当当的落地了,就拍拍肩膀上的灰,其中一个跟他们说道:“这东西都不像石膏像,沉得像扛着几只300斤的肥猪,你那楼那么高,我们可送不了,机器人已经改良了,拿的都是最新的版本,怎么可能磕坏,你不要找茬儿行不行,反正我们是不搬了,给您放在楼底下了,您自己搬上去吧。”
气得男人在原地跺脚。
池竟夕正愁进不去这个塔,现在不是手到擒来的机会,于是跟男人请缨道:“我们给你送,一人500块钱,一个月烟钱你给掏了总不是事儿吧?”
“行,这楼一共12层,你送到第11层就行,楼梯间没锁,我去上面等着你们,东西到,2000块钱直接扫码,算我谢谢你们,我要是不给,你们就把这东西摔碎。”
池竟夕和楚客就那么抬起来那个长货箱。
“我靠,这么沉!”两个大男人,抬起它居然这么吃力!
不仅要抬起来,还要上楼,池竟夕都能感觉到一股沉重的力量在与他对抗,似乎要将他压垮。
才到三楼就心跳急速加快,呼吸也变得急促起来。
他叫楚客快把这东西放下来。
“放不了,没有完整的地方。”
那就只能继续抓紧往上爬楼,池竟夕一边往上走,一边发动自己不算太灵敏的嗅觉,没什么异常。
楚客汗水顺着脸颊到衣领,浸湿了他的衣服。
而池竟夕目光关切地落在楚客不小心被货物压得发红的手上,“等等!你,你一边去,就剩两层了,楼梯间都越来越窄了,用不着你,我自己来!”
“两个人都抬不动,你装什么大尾巴狼?快点儿,使劲儿!”
池竟夕看见楚客都特意把戒指摘下来了,实在是不想让他干这个活儿,别人也就算了,这人太娇气,钢琴家就靠这一双手。
为了让楚客能够稍稍休息,他咬紧牙关,暗自多使了一份劲儿。
货物在楚客的手中似乎变得轻了一些,但是轻的有限,但是感受到了池竟夕在另一面使劲儿,还是偷偷笑了一下。
还要三层到顶,池竟夕忽然顿住,“等等,松手吧,不用到顶了,我闻到尸臭味儿了。”
两人一松手,货物摔在地上发出一阵闷响,池竟夕发现门上面的玻璃窗大概能打开,“踩我我肩膀上,把窗户别开,快点儿。”
楚客手臂酸胀,撑着池竟夕肩膀越一下没跳上去,池竟夕就蹲下身让他跨上去,“看见锁孔了吗?没有直接锤开 我看见根钢管。”
“钢化玻璃,费劲儿。”楚客扒着玻璃,“里面怎么黑咕隆咚的,看不清啊,哎我说池警官你别动啊。”
坏了。
头顶的灯频闪,池竟夕把楚客放下来,灯陷入了熄灭的状态,他们小心翼翼地穿梭在黑暗的楼道里。
一丝细微的声响引起了他们的警觉,池竟夕瞬间意识到不对,池竟夕马上按了紧急救援,迅速拔出藏在短靴里的匕首,塞进楚客手里,他手里还握着钢管。
他交手的时候能感知到对面拿的是电棍和短刀,这是奔着能活捉就活捉来的。
他没有丝毫犹豫,把楚客推到一边之后决定采取果敢的行动,狭窄的街道变成了生死搏斗的战场。
血腥味儿又冲进了池竟夕的鼻腔,应该说他挂彩了,但是没有痛感,他该庆幸电棍没到他身上。
忽然他觉得楚客到了他的背后,“杀了会怎样?”
池竟夕贴着他,手前又是一闷棍,大概是敲懵一个,“……正当防卫。”
超出池竟夕的预料,楚客的身手比他想象的更矫健,动作迅猛,每一次出手都充满了力量和技巧,他们以命相搏,这种近身肉搏,马上就会结束。
拳拳到肉的撞击声,混着激烈的呼吸声,池竟夕心疼楚客的手,要把钢管塞给他的那一瞬间被对面钻了空子,狭小的楼梯间里,挥舞着短刀,还是划伤了池竟夕的手臂,鲜血瞬间染红了衣袖,他换了另一只手抬棍就是继续打,但是体力明显在刚才就透支了。
关键时刻,救援及时赶到。
池竟夕的伤口有两处,一处血流得多,但是刀口不深,只是刀口太长,楚客摁着他的伤口,池竟夕慌了,“你的手。”他左右细看楚客的手,那双手有严重的红痕,还沾着血,“怎么回事儿……”
楚客把手摊开给他看,“你的血……不是我的……你……”
刀口又怕感染,片警赶紧给池竟夕送到最近的医院了,正好杨郑航来二分院,嘱咐血检那边加急。
护士和楚客说,“血检没问题,杨医生嘱咐过了,破伤风打过了,也应该没什么事儿,住院观察一天,晚上不发烧就没事了。”
“好的,谢谢您。”他吐出口气。
“不客气,”护士问他,“您是家属吗?”
池竟夕是片警送来的,都知道他是警察,楚客顶着一头和别人格格不入的头发,怎么看也不能是警察。
楚客马上点头,“是,家属,费用我已经交过了。”
“不是不是,你回趟家给他拿一身衣服来吧,出院得换上吧,他身上那件已经剪开了。”
“谢谢您,知道了。”
楼塔里都是残缺的尸块,还有大量的培养皿和生物实验仪器,就连楚客和池竟夕抬得那个货物里面也是尸块拼接成的。
高队知道之后马上又复勘了一遍现场。
“把培养皿和保温箱完全保存起来,请董教授来看,另外把这些实验仪器和三年前中大遗失案是仪器编码对应一下。”
……
“来,换纱布了。”护士给池竟夕看伤口,“没有炎症,不错啊。”
池竟夕表情有些紧张,委屈地和楚客说很疼,小护士偷偷笑了一下,楚客站在一旁,目不转睛的盯着他。
护士熟练地操作着,用纱布轻轻地包裹着伤口,池竟夕强忍着疼痛,不时地发出几声嘶嘶的倒吸冷气的声音,刚被砍完都不说疼,换个纱布疼什么?
楚客不理解,但楚客还是安慰他几句,“忍一忍,很快就好了。”
终于,药纱布重新换好了,护士微微给他鞠了躬:“池警官,祝您早日康复。”
“谢谢。”
为了确保万无一失,医生又给他延迟了一天住院观察,现在在给池竟夕打点滴。
楚客把匕首洗干净还给他,“捅了一个,你说算正当防卫。”
池竟夕笑了,“算,算算算。”
“就是我这伤右胳膊和右手,我怎么吃饭啊?”
楚客在果篮里摸了个梨削起来,“输营养液吧。”
“不行,楚客,你不能这么对病人,我刀口可疼了。”
其实不疼,真的不疼,但是懂事的孩子没糖吃这个道理池竟夕可太懂了。
他正想着怎么让楚客补偿补偿他,杨郑航推门进来了。
“哎呦,兄弟!”杨郑航比划着池竟夕胳膊上的伤,“又挂彩啦!这么长一口子,你可是真拼啊!”
池竟夕脸上的戏还没下去呢,杨郑航疑惑的嗯了一声,“干嘛呢?疼啊?”
杨郑航特意大声嚷嚷起来,“我不是给你开止疼药了吗,知道你疼,我还不懂你吗,那都是我偷偷给你加的药,别人都不让吃。”
池竟夕急了,急忙用咳嗽声暗示他,“咳咳咳!”
“怎么了?”杨郑航扭头看了一眼楚客,楚客安静的坐着,跟幅油画一样,手上有条不紊的削梨皮,杨郑航自以为声音已经压低了,“你要讹人呐?”
池竟夕想抬手扇他,但是右手是习惯手,左手还输着液,没手扇他,他咬着后槽牙,“你不是挺忙的吗?”
“我不忙,我来看看你,”杨郑航故意按了按池竟夕受伤的胳膊,“苦肉计啊?”
“你这,哎呦,我忘了,你是gay。”
杨郑航不是有意调侃他,实在是为兄弟的终身大事考虑,楚客这种抢手货,不得帮池竟夕争一争吗?
池竟夕抬抬受伤的胳膊,一巴掌扇下去,他伤口能开线,“杨郑航,杨医生,请你滚出去行吗。”
杨郑航嘿嘿一笑,“没事儿啊,今天不疼明天就疼了,止疼药给你停了。”
“啧!”
杨郑航走到楚客旁边,楚客还是仔细的削着手里的白梨,杨郑航对这个弟妹非常之满意,长辈式的点点头,“辛苦了。”
池竟夕麻了,杨郑航那张死嘴,不能让他和楚客说话,“杨郑航!”
楚客此时抬头对杨郑航也笑了一下。
“我这兄弟脑子不好,但是确实疼人。”杨郑航回头看了一眼池竟夕,“我走了,他好像要下床抽我了。”
又和池竟夕挥挥手,“我走啦。”
“快滚!”
杨郑航都走出病房了,又探回脑袋,“对了,我妈那事儿?”
池竟夕呸了一句,“我记着呢!滚吧!”
楚客把果肉塞进池竟夕嘴里,“中大失窃案有一半的仪器在那里找到了。”
“什么?!”池竟夕一激动,牵扯到了伤口,“靠!”
楚客把梨放在一边,“我去找杨医生。”
“他是骨科……”
楚客瞥了他一眼,“我的意思是让他再给你找点安眠药吃,你不适合醒着。”
……
刘琳坐在椅子上,面前是一个未成年嫌疑犯,说是嫌疑犯,人应该就是他杀的吧,只是这孩子略显紧张地坐在对面,眼神中透露出困惑和不安。
装的,一眼就看出来是装的。
刘琳轻声细语地与他交流,逐渐让他放松下来。
她使用温和的语言和缓慢的语调,引导孩子进入一种放松的状态。
孩子的眼睛渐渐合上,身体也逐渐放松。刘琳开始施展催眠技术,用低沉而舒缓的声音,引导他回忆他作恶的每一幕。
他清晰地看到了自己的行为,刘琳分明看到了,他的嘴角仍然带着一抹笑,他还是洋洋得意的。
哪怕他感受到了当时的情绪之后,内心渐渐涌起了一丝愧疚呢。
随着催眠的深入,刘琳开始换位,把他与被害人的记忆对换。
他脸上的得意渐渐变成惊恐。
好像自己的身上被烧出了几个窟窿,泥土填满了他的鼻腔,他是被活埋者。
如果刘琳不喊醒他,他可能永远的活在在这场催眠的恐惧中。
刘琳还是唤醒了他,他睁开眼睛,惊惧的表情让刘琳很满意。
没错,刘琳是少管所的“噩梦”。
“告诉少管所的人,他要悔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