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一章 是我
“爸，你干嘛对我这么凶啊？不就耽搁了一会儿嘛。”阎姑娘不乐意了，家里还没人冲她说过重话呢。
林小姝对这样的情况心知肚明。但是毕竟大家都在，不论如何自己也该打个招呼。“对不起，我出门儿晚了点。”
林小姝不知道该怎么称呼这位男人的父亲。如果再叫‘爸’，必定是自取其辱的结果。人家根本没承认自己。如果跟在外边儿一样叫‘阎市长’，就等于是当着其他长辈的面让他不好看。
“大嫂，明明就是我的原因……”
“你们还不饿吗？快来吃饭了，吴嫂，摆饭吧！”老太太只对着两个姑娘笑眼。是她的教育失败吗？怎么养出个一点都不长面儿的儿子？
阎远征面上有点赧然，一拳打到棉花上，还被亲妈驳了脸面。“爸，我扶您！”
“我身板儿好着，还能看到我曾孙子呢。不需要扶。”老爷子自己走到主位上坐下。
阎远征堪堪垂下手，跟着老爷子过去，坐在其旁边。
“吴婶儿，妈，你们今天可真够意思诶。做了这么大一桌子菜，好开心。”阎旗颜也察觉到有什么不对劲，发挥着活宝作用。汤都不喝一口，使劲儿往嘴里扒拉着菜。
“慢点，先喝点汤。”谢芸把阎旗颜的汤碗盛好汤放到女儿手上。可见阎旗颜在阎家真是被当作眼珠子在疼。
餐桌上有老爷子老太太坐镇，有阎二姑娘活跃气氛，一顿饭吃得倒也顺顺当当。
“都来书房！”老爷子起身就往二楼去。
阎远征的眼里有询问，谢芸叹了口气。阎旗颜咬着嘴唇，林小姝握住阎姑娘的手。老太太微笑着开口：“老头子等着呢，别担心啊。”说着过来拉着阎旗颜的另一只手上楼。
“都坐，小颜有什么事就说吧！”老爷子喝了口茶，缓缓开口。
“爷爷，我……”阎姑娘低下了头，不知道该如何开口。
“你那肚里有几根肠子你爷爷我能不清楚？吃个饭都几次欲言又止的样子，别说你没事情想和大家说。”
阎远征奇怪了，这丫头就会疯玩儿，能有什么事？其实阎远征之所以没看出来一向简单的女儿有事情。不过是把心思都放在不满林小姝上去了。
“爷爷奶奶，爸妈，我决定尽快出国……”
“什么？你一个人去国外去，隔太远家里都照顾不到你！”谢芸惊异了。小诚从小就是放养，这女儿可是从小精细着到现在的。
“妈，你别着急，让我把话说完。这个决定并不是我一时的冲动，而是经过深思熟虑的。
我想先去商学院学一年的商业理论，然后回国跟妈妈去公司实践。假以时日，我希望可以顺利接手‘诚灵’。‘诚灵’总是得我接手的不是吗？＂
一口气把想要表达的说完，阎旗颜深深的呼吸了下。长到现在，她还是第一次这么正式的来爷爷的书法谈事呢。
老爷子看了一眼墙上的阎家家训，‘达则兼济天下，穷则独善其身’。唉，让孙女去承受那些压力，还是有些舍不得啊。“小姝，你怎么看？”
“爷爷，我支持旗颜的决定！”每个人都有自己的路要走。
“好，就让你妈妈给你安排吧！小颜，你记着，家里永远都是你坚强的后盾！任何时候你都不需要强撑，‘诚灵’如何发展不重要，你才是最重要的。＂孩子得自己长大啊，老爷子默默感叹着。
“谢谢爷爷！”阎旗颜扑进自己母亲怀里哭了起来。这么多年她真是太不懂事了，一直让家人为自己操心。
书房里的每个人，都对有些事情是清楚的，可是都不会去提起。
贺飞扬深夜回到家里，坐在巴台慢慢的喝着红酒。一样的吧台，一样的布置，一样的法国葡萄酒。可是却总觉得哪里不对劲。
左手拿出手机慢慢磨蹭着，终于发现哪里不对劲了：那个疯丫头今天还没给自己打电话！
13年了，阎旗颜每天中午和晚上都会贺飞扬打一通电话。不要问她为什么早上不打，因为某姑娘早上从来都醒不来啊。
去哪儿疯了？连电话都忘了打，今天也没来找自己。如果她要是明天敢来，一定要教训教训她。贺飞扬坐在那里想来思去，终是压下了想某人播过去的冲动。都这么晚了，那丫头都睡了吧，还是不要吵她。
同一时间，阎旗颜以为自己该熟睡的。却是在床上辗转反侧，无法入眠，眼角挂着无法忽略的潮湿……
星期六早晨，林小姝是被渴醒的。她拿着水杯，下楼倒水。碰到一个年轻男子，手里提着开水瓶。
男子个子不高,五官端正,衣着普通布料的西装。“少夫人，早上好。我是帮我母亲来给换水的。”对方先一步开口。
阎家每一层楼的走廊里都有饮水机。只是家里的老人不习惯用它。便让佣人每天早上，在饮水机旁边摆上开水瓶。
家里也就两个佣人，吴婶儿和小姑娘小红。老爷子的警卫员小陈是不做这些的。他们几个林小姝都见过了。
“你是小王吧？”林小姝猜测着。
“是的，少夫人。”小王微微笑了一下。
林小姝微笑着回应。“叫我的小姝吧，咱俩应该差不多大。何况，这家里也没人叫我少夫人。”她不喜欢尊卑分明的称呼。
“好，那我忙去了。”小王一点头，转身下楼。
林小姝接好水喝了一大口，进屋。“吓，旗颜，你什么时候来的？”她被赫然出现在床上，倒得横七竖八的人吓了一大跳。
“在你和小王说话的时候。”阎二小姐打了个哈欠,抢过林小姝手里的杯子，灌了一大口。
“那你都不打个招呼啊？”林姑娘拍了一下某人的头。
阎二小姐翻了个不雅的白眼，有气无力的道：“那是个爱哭鬼，我不敢碰他。话也不敢多说。”霸王花小时候，可没少因为弄哭小王挨骂。
林小姝好笑道，“你说的那是小时候吧。我看人家现在绅士着呢。”
“反正我劝你跟他少接触。”阎姑娘咕哝一句，又趴到床上，闭上了眼。
“喂，你大清早跑过来，就是来睡觉的？”林小姝还真说对了。阎旗颜一晚上都没睡着，就想换个地方儿试试。
回答她的是‘呼呼’的鼾声。“这丫头。”林小姝无奈一笑，转身下楼帮吴婶儿准备早餐。
“呀，吴婶儿，心情不错呀。”林小姝洗着碗，一直能听见吴婶儿在小声的哼歌。“是因为你儿子回来了吗？”
吴婶儿一脸满足地抬起头，“您见过了？哦，也是，您应该已经见过了。大清早的，他非得帮我打扫屋子，换水瓶。”
“您儿子挺好的，孝顺。”
“是个孝顺的孩子。他呀，还说给我买了大房子，要请我去享福呢！我才不去，我在阎家都呆惯了。那房子就留他娶媳妇儿吧。”吴婶儿嘴上推脱，神情满是欣慰。
“那小王还蛮能干嘛。”不到三十，能在b市买大房子。不是普通的能力了。
“他要成家立业，老住在阎家也不行嘛。”吴婶儿叹息一声。她想儿子这些年在外面，必定吃了不少苦头。
“小姝，我这老婆子不清楚行情。打听一下啊，那‘仙都’的房子，贵吗？”吴婶儿脸上的笑容已经没了，问得小心翼翼。
林小姝心里‘咯噔’一下，正准备回答。就见小王提着公文包，忽然出现在厨房。他先向小姝点头，才转向吴婶儿，嗔怪道。
“妈，我上班去了。不要什么都到处显摆。”说完提着吴婶儿他装好的早餐，走了。
“看吧，周末他也不肯休息。从回来到现在，每天都在忙碌。”吴婶儿摇头叹息。儿子这么辛苦，她什么忙都帮不上。
林小姝有心想捡起最初的话题。吴婶儿却不再开口，闷头做自己的事。她只得勉强一笑，继续手上的动作。
窗外斑驳树影，蛙叫虫鸣。林小姝脑海里好似抓住了些什么，又好似没有抓住。毫无关系，又似有牵扯。林小姝只觉心意烦乱。
第二十八章（2）是我
一家子一起吃了早餐之后。阎远征不发一语，便出了门。谢芸公司还有点事，也走了。阎旗颜陪两老出门访友。
高考在即，林小姝任务重。两老体谅她的忙碌，就没要求她陪着出门。林小姝自己也想多利用点周末的时间，把后面一个多月的课备好。
虽然最后的一段时间，都是学生自己做题，查漏补缺了。可是找些什么样的题学生练，恰恰是最考验毕业班的老师的。
林小姝一个人在书桌前一坐，就是一上午。直到吴婶儿来喊她吃午饭。
“爸妈和爷爷奶奶他们回来了没？”林小姝站起来，伸了个懒腰，打着哈欠，含糊不清地问着话。
“没呢，都打电话回来说不回来。您快下来吧，方小姐来了。”吴婶儿端走桌上空了的杯子，准备先下去。
“等等，您说方瑜？她来干什么？”林小姝眉头一蹙，想不出她来的理由。家里都没她想见的人，留着是自讨没趣吧。
吴婶儿和善一笑，“说是得了一根人参，拿来老爷子补身子。没碰着人，听我说您在家，就说想跟您聊聊。”
见吴婶儿宽厚的笑容里夹着一丝赞赏。林小姝才发现自己刚刚的态度不对。
阎方两家是世交，又住在一个大院儿里，经常往来。这阎家人对方瑜的态度，也自然是不错的。虽然上次因自己发生了点摩擦，也影响不了两家的人情往来。
“喔，这样啊。走吧，别让客人等着。”林小姝抚着吴婶儿的背，出门下楼。
“林小姐快来。吴婶儿做的饭还是一如既往的香啊，每次闻着，都忍不住吞口水。”方瑜见林小姝下楼，竟先打了招呼。
“方小姐若真喜欢，那待会儿得多吃点。”吴婶儿见平时并不与她说话的方家大小姐，今天竟开口夸她的手艺，笑得眼都眯在一块儿了。
方瑜穿着一套火红的连体裤。长长的吊坠耳环随着她说话的气息晃动，更衬得整个人明艳动人。
端坐在那里，说着好听的话。倒显得她像一个主人，在招呼林小姝这个客人。林小姝微微一哂，并不搭话。
自顾自走过去，端起碗，示意可以开始了。便埋头吃了起来。
方瑜见这个女人竟然无视她，心里呕得要命，可又不能发作。只得虚假一笑，跟着林小姝开始吃饭。
好不容易捱到林小姝放下筷子。方瑜终于绷不住了，朝林小姝虚假一笑，“诚哥哥怎么没回来过周末啊？他没在队里么？”
“我不知道诶，你知道军人没有周末这一说吧？而且也不是随时可以电话联系。”林小姝不咸不淡的答到。
林小姝是很不想搭理她的。心里顾念着某人的话，顾念着这是在大院儿。方不得不耐着性子应对。她就知道姓方的过来，不会是看老人那么简单。
“这段时间里，诚哥哥都没主动联系你吗？”方瑜眼睛一亮。心道，还好，诚哥哥没有真的多喜欢这个贱女人。
她那穿的薄毛衣，牛仔裤。一看就是姐妹们通常说的某宝装x货。首饰也没有，妆也没画，真够穷酸的。
林姑娘可不会去理会，那些心理阴暗的人的那点儿自以为是。嘴角微勾，如她所愿道：“我们彼此就没联系过。”
“哦，我还以为诚哥哥会跟你电话传情呢。”方瑜笑得深意，慢慢站起来。“我还有事，先走了。等诚哥哥回来了，我再来吧。有点东西，想亲自给他。”
“方小姐慢走。吴婶儿，送客。”林小姝吩咐完，转身上楼，有点心不在焉。
直到晚上大家都回来了，林小姝方收敛心思。陪着长辈们吃饭说话。晚上还不到10点，林姑娘就上了床。
睡得迷迷糊糊间，林小姝敏锐的听到窗子一动。她以为是风的原因，翻个身，准备继续努力入睡。竟感觉到床边站着个人影。
“别叫，是我。”一只满是细茧的干燥大手，紧紧捂住了她即将冲口而出的尖叫。
林小姝听到低沉的男声，嗅到熟悉的气息，不再惊慌。瞪着大眼，深呼出一口气，压制住‘砰砰’直跳的心脏。拉着某人骨节分明的长指，狠狠咬了一口。
男人坐在床边不动，任小妻子发泄。“你……”就着方才被小妻子咬过的手指，竖放到她樱唇上，示意她不要开口。
林小姝脑中亮光闪过，明白过来。男人如此作为，一定是发生了什么非比寻常的事。
林姑娘起身，紧挨着男人坐着。压低嗓音，轻声道：“怎么了？”
“这段时间有什么异常的吗？”阎旗诚近距离感受着小妻子的温度和体香，有些心猿意马了。
林小姝偏着头，细细回忆，“我工作的环境里的人和事儿，还是跟以前一样。生活也没什么不同。就是今天方瑜来过，问你有没在部队。”
“小王呢？”阎旗诚低沉的声线里，有着凉意。
林小姝一凛，在男人耳边小声低呼。“他真的有问题？”她以为是她自己心里装着事儿，太敏感，自寻烦恼来着。
听男人这般一问，便知一定是小王那里应该是有异常。因为以他的处事，是不会随便怀疑一个人的。即使他之前不想安排小王进‘海鹰’，那也是因为怀疑小王的能力，和顾念着贺飞扬。
阎旗诚星目一寒，一本正经道，“细说。”一只大手则已悄然爬上了，陷入沉思的某姑娘的背。
“早上吴婶儿说，小王买了大房子。又问我‘仙都’的房子贵不贵。从那次过后，听到‘仙都’我就会敏感啦，当时就想多问一句。可是小王忽然走了进来，打断了我们。后面吴婶儿便不肯开口了。”
不知是不是当你怀疑一个人之后，就会处处觉得他不对劲。此刻林小姝就是，她思索着那小王当时，未免也出现得太及时了吧。
“诶，我们是在谈正事儿吧！”林姑娘把某人的手，从自个儿衣服拉出来。顺带着推了某人一把。
“嗯……”阎旗诚一声闷哼。
“你受伤了？”林小姝轻声惊呼。她察觉到男人的不对劲。男人什么身板儿，她还能不清楚么。虽然她方才用了点力，但不可能会让他疼。
“不碍事儿，你不要担心。”阎旗诚止住小妻子在自己身上胡乱摸索的双手，温声宽慰着。
“你让我看看。”林小姝摸了一通，没摸到伤口，急得都快哭了。他了解男人臭屁的爷们儿个性，不是真疼，他不会发出那样的声音。
“这黑灯瞎火的，你怎么看啊。一点小伤，已经包扎过了。”阎旗诚搂过自个儿媳妇儿，发出一声满足的叹息。
“小心点，别又压着了。”林姑娘乖乖呆在阎中校怀里，不敢乱动。
“没事儿。你夫君可是躲过巡逻队，爬进你屋里来得呢。能有什么大问题。”阎大爷一边剑眉一挑，向小妻子夸耀着自己的功绩。
“你这大费周折一翻，就为了炫耀这个？”林姑娘禁不住虚晃了两下拳头。
阎旗诚大掌包裹住小女人的小拳头，语气恢复认真。“理由我不能跟你说。你现在只需要听我的，然后照做。”
林小姝腮帮子一鼓，表示不满，可她也知道军队的一些规矩。只得忍着气听着男人的，接受这种不公平待遇。
“明天上午，你让小颜带你到东大街的‘诚灵’玉石专卖店，找2号专柜的售货员买两副玉石耳环。买售货员推荐的，买后你俩就带上。还有，我回来的事情不能让任何人知道。”
“我怎么跟小颜说呢？”主动让人带自己去买饰品，还得让人家一起戴。林小姝总觉得怪怪的。
“理由你自己想，我媳妇儿可聪明了。”阎旗诚在小女人脸上重重的轻了一口，站起身来。他不是说的奉承话，他是真的清楚自个儿媳妇儿，绝不是庸脂俗粉。
“你去哪儿？”林小姝迅速的跟着他站起来，拉住他的衣服。焦急道：“你还带着伤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