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夏莉莉

    夏莉莉是那种长得不错，但是学习不好的女孩，据说在小学的时候她还曾经当过大队长。那时候长得像洋娃娃一样的夏莉莉参加各种活动，高傲的站在主席台上升旗并且仰望国旗慢慢的升起，被各种老师奉若圭臬，后来她还曾经跟赵宇说过她是要当团支部书记的。但是中学的哪怕一个班干部都要学习好，都得是三好学生那个标准，光凭长得好看可能不行。令人感到遗憾的是，夏莉莉是那种粗心又不用功的女孩，不光反应迟钝而且记忆力也不太好，而且经常因为开小差被老师扔粉笔头。别说当团支部书记了，退队以后很久都没有入团，要不是教育局有规定到年龄的一律转为团员，还不知道她什么时候能当团员。成绩不好的学生历来备受鄙视，我也曾经莫名奇妙的鄙视过夏莉莉，不知道哪儿来的自信。造物主是公平的，给你美貌就不给你聪明，但是如果美貌和聪明之间只能选一个，还是美貌比较好。

    时代如狂流一般向前，将人们裹挟或者抛弃，毫不留情的冲散，所有人都奋力向前，但有人飘向远方，有人遗落在别处，没有人会在原地不动。那档子事情过去以后，夏莉莉再一次有机会成为学校里的风云人物，名声在外了以后经常有男生在路上堵她，而且她似乎也挺享受这些追逐。那一段时间里，夏莉莉家里出了一些变故，她爸跟她妈关系变得很紧张，没有多少精力管她，她也乐得享受难得的自由。

    我们也曾经约好，要一起去看看赵宇，就像香港枪战片里的情节，我们情义无限去见江湖儿女，赵宇攥着拳头说他失去的一定要亲手拿回来，但是那个情景始终没有出现。夏莉莉来找我的时候，语文老师抓着我们几个尚有挽救希望的家伙补课，一直搞到晚上很晚才放我走。后来我想象夏莉莉独自穿过刺刀雪亮的武警去见赵宇，这一幕也挺像枪战片里的情景，我也说不清哪一幕场景更让人伤感，但是我就是这样错失了探望落难的朋友的机会。

    某一场春雨以后，红专南路上粗壮的法国梧桐的叶子被雨洗的越发的青翠，一阵风之后，雨滴落在行人的头上，让人觉得神清气爽。街边几张台球桌一字展开，很多眼神清亮的少年叼着烟卷倚在台球桌旁，我就混在其中拿着球杆跟同学打台球，忽然就看见夏莉莉背着书包急匆匆的从人群中穿过。旁边几个嘴唇上刚长出绒毛的少年叼着烟卷，看见了夏莉莉之后指指点点的说着什么，一脸的坏笑。忽然少年中爆发一阵响亮的笑声，夏莉莉扭头看了看，一个少年伸出一根手指做出了下流的动作。她翻了一个白眼，伶俐的像一只兔子一样跑开。

    我本来应该跟她打个招呼，但那些事情过去之后，我和她渐渐地像是隔着一些什么，最后终于没有开口。但令我没有想到的是，夏莉莉欢快的跑开的那个画面，竟是我看到这个女孩的最后一面。那是九十年代普通的一天，这些年来，我一直背负着记忆奔跑，无法忘记。

    我一直在想象那个灯火阑珊的夜晚，城市上空的灰尘与雾霾将暗黄色的街灯压在下面，路边的建筑参差不齐，如张牙舞爪的鬼魅，形容狰狞。夏莉莉和和她的几个同学从街角一个ktv走出来，在夜色中相互道别。我看见她拒绝了同学的建议，独自一人快步往家的方向走着，同时也惊恐万分的四下张望。

    两个小痞子骑着车子横在她的面前，其中一个嬉皮笑脸的说，“哎呦，这不是莉莉么，怎么这么晚了一个人回家，我们送你回家吧。”夏莉莉面对突如其来的变故，不知道应该如何应对，惊恐的像是秋风中的树叶一样，身体不由自主的发抖。

    黑暗中武卫东刚刚从录像厅里钻出来，看见两个小痞子堵着夏莉莉，便歪歪扭扭的冲过去。一只手从怀里掏出一把弹簧刀，一边不停地把玩，一边轻蔑看着两个涉世未深的小痞子，并且把夏莉莉挡在身后。

    “你们两个活的不耐烦了是不，这是我女朋友，你们想干啥？”

    “哎呦，是卫东哥，不好意思我们不知道这是嫂子。” 这两个人认识武卫东，面露怯色转身想走。

    “回来，这就算完了？给我朋友道歉，要不然这事情没完。”

    “对不起，对不起，我们不知道您是卫东哥的朋友。”

    夏莉莉涨红着脸，沉默的绕过他们，继续往前走，想赶紧离开这个是非之地。“你们两个，赶紧给我滚蛋吧。”武卫东踹了他们自行车一脚，赶紧追上夏莉莉，并肩走了一会儿，脑子里全都是刚才黄色录像里赤裸的女人的形象不断地摇晃，于是伸出手一把拉住她的手。夏莉莉像是触电一样立刻把武卫东的手甩开，低着头快步往前走。武卫东再次赶上去，用胳膊揽着夏莉莉的脖子，贴着她把她拖进旁边黑洞洞的巷子。夏莉莉吓晕了，还没等反应过来，一只手已经伸进衣服里探索起来。夏莉莉大叫一声，试图反抗。

    武卫东从怀里把弹簧刀掏了出来，嗖的一声弹出雪亮的刀刃，顶在她的腰上。

    “给老子老实点儿，再喊捅死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