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分道扬镳

    那场审讯之后，赵宇继续回去用浆糊糊纸盒子。

    虽然赵宇把事情抗了下来，我和吴楠没有留案底，但毕竟参与了这场轰动一时的群殴之中，本来学校打算给个处分。但吴楠平时学习还可以，我也算是可以挽救的那一类，学校也算是高抬贵手没有给处分，各给了个警告，然后该干啥干啥。当然这其中也有我爸的功劳，自从我爸得知儿子在学校出了这么大个名之后，于是动用了自己全部的社会关系，赔出去几条好烟兼无数笑脸之后，终于保住了宝贝儿子免于校规校纪的处理。开大会那天，我和吴楠分别在全校学生面前作书面检查，我们穿着白衬衣站在主席台上磕磕巴巴的念着连夜赶出来的稿子。在我并不那么丰富的生活经验来看，那基本上是此生唯一一次有机会让上千人听我讲话，这些人黑压压的站了一操场。后来开除赵宇的白色海报张贴在学校传达室旁边的通知栏里，旁边还有我和吴楠的检讨，显然赵宇的那张更加有气势，很符合他的特征，黑白分明而且快意恩仇。人们围观了一阵之后也就习以为常的渐渐散去，还没有等到白纸泛黄的那一天，就被后来者所覆盖，吐故纳新的速度相当的快。

    在我已经做好迎接狂风暴雨的思想和肉体准备之后，想象中的皮肉之苦竟然迟迟没有到来。这种靴子一直迟迟没有落下的感觉让我觉得惴惴不安，一直到有一天我回家，看见他爸坐在沙发上，背对着我抽着烟。要知道他原来从来不在家里抽烟的。黄昏柔软的夕阳照着他的背影，我越过那些不断升腾起来的烟雾，看见他头上那些渐渐灰白的头发，像一个悲伤的故事即将结束时凄凉而无助的刹那。

    我走过去，说了一句爸我回来了。

    他缓缓的扭过头，长时间的坐姿让他扶着扶手站起来的时候看上去有点儿佝偻，一些悲伤顿时弥漫开来。我看到他面容憔悴，虚弱而无助，我甚至突然有一种想要拥抱他的冲动。

    那一天我第一次和我爸促膝长谈，他聊他艰辛的求学路，奶奶为了让他完成学业只能选择让姑姑辍学，聊的他一会儿长吁短叹一会儿笑的像个孩子。就这样竟然一直聊到了天黑，打架的事情压根没提，他也一点儿都没有表现出对我的愤怒。表现的慈祥无比，并且感觉我惹了这么大的乱子全是他的责任，那一天最后连作业都没有做，我爸也没有催，那是我第一次感到我爸竟然可以有这么温情款款的这一面。

    某个瞬间，我竟然慢慢的理解了我爸，理解了他的不容易，为我挺胸，也为我弯腰。

    从那以后我爸像换了一个人，不再对我怒目以对，推掉了所有的应酬每天下班就回家辅导我学习。我爸是文革前毕业的大学生，在高校当老师前在一个以学风严谨著名的中学当老师，辅导我的作业那是轻车熟路。在我爸的无微不至的监控和激励之下，我也似乎不再以忤逆他的意志为乐，我跟原来那些劣迹斑斑的朋友们渐渐疏远，甚至连吴楠都不太见面了。大家似乎在一瞬间长大了，不再顽劣，埋头在重点高中山一样的复习资料中。

    虽然学习好了，但是老师们却仍旧不太喜欢我，因为我上课的时候虽然不捣乱别人了，但是总是在偷偷的看小说。不看小说的时候，就直勾勾的盯着老师看。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我早早长出喉结的原因，比较显老，看着比别的小屁孩成熟，所以男老师感觉我眼神里有挑衅的意味，而女老师就感觉总有些骚扰的味道。

    有一次一个女老师上课穿着很薄的白衬衫，不光里面穿了一个血红的胸罩，而且领子开的很低，一低头的时候简直让人血脉喷张。她不说话只是站在讲台上，就让我目不转睛，哪怕那是有史以来我最为专心听讲的一次，她还是被这种目光所震慑。后来说什么也不来我们班上课了，同时也再不穿血红胸罩了。就因为这个班主任没少找我的麻烦，一开始的时候我还信誓旦旦的表示自己只是在专心听讲，一点儿没有别的想法。当然，要让人相信这一点确实比较难，所幸这个时候，成绩还算过得去，老师也懒得跟我啰嗦，索性就听之任之了。

    赵宇去少管所劳教以后，吴楠也被家长严密的看管起来，见面都不太容易，更别说干什么坏事了。但是偶尔我们也旷课或者晚上借口晚自习，爬到城墙上抽烟，吴楠一遍遍的给我讲他旧的或者新的爱情故事。高二以后，吴楠似乎成了一个情场高手来，因为在他给我讲的爱情故事里的女主人公不停的变，以至于每次我都能从他嘴里听到新的故事。当然也可能是他们爬城墙的次数变少了，主要的原因就是父母对他们的看管更加严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