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 SAR议事会分庭（贰拾肆）
为了保命，程予黎抓紧时间跑了出去，紧跟上了前面三人急冲冲的脚步。
然后他成功目睹了一场大型技能炫技。
他们迅速包抄了那家地下报社，董漻首当其冲迎上一个向他们陪笑走来的社员，在他眼前一个响指，那人就开始迷迷瞪瞪地在董漻的指示下给他们带路。
待到他们摸清了所有的路线和据点后，闻箜同样是一个响指，他们周遭忽地一阵奇寒，却没有任何东西被冻住，可程予黎回顾四周时，发现所有的人和物都被冻住一样不动了。
他竟然可以冻住时间？！
程予黎还没反应过来，另外三人已经手脚麻利地开始销毁报纸了。
袁梦栖全程没有显露她的技能，而成为了动手担当，瞧见一个报社成员就是一拳上去，把人揍晕了扔在一堆，叠罗汉一样。
直到所有报纸都被集中烧毁——程予黎放的火——所有人员都被扎堆躺尸，闻箜点着耳垂叫人来把这人堆收拾走，丢到分庭监狱关两天惩戒一下再说。
之后几人可以说是满载而归回了分庭，挂着两个大大的黑眼圈的魏缈渺已经把所有看过那则报道的人的实时定位交了上来。然后纯粹来看热闹的乔菽衡提着熊猫般的魏缈渺一溜烟跑了。
于是闻箜董漻配合默契一个冻时间一个洗记忆，效率奇高地去了。
程予黎则是目瞪口呆地被袁梦栖拉走，开始了新一轮魔鬼训练。
先前他的跳海活动已经宣告结束，所以这次袁梦栖带他去的是另一个地界。
是那片灿金的、如海的沙漠——沙凌区。
然而他还没四处张望新鲜个尽兴，袁梦栖已经麻溜地铺好了垫子、放上了糕点，甚至优雅地坐上端起了果汁杯子。
“？”程予黎表示疑惑，“那在干什么？”
袁梦栖微笑：“做好看你跑圈的准备。所以，开始吧，方圆五里，十圈热身，加油干。”
程予黎：“……”
他明白了，新的魔鬼循环开始了！
…………
“他们真的去踢馆子了？”当程予黎把整件事的过程完完全全地告诉智者后，后者笑不可遏地这样问道。
程予黎大点其头：“是啊，他们三个一起出手，那么大范围的任务很快就解决了。看见他们对技能的使用，我才知道我差了那么多……”
智者对他所出的学生的优秀表现出了骄傲：“他们确实都是优秀的孩子，箜箜和漻漻毕竟是入境期的大佬了嘛。”
“可是为什么，我从没见过袁梦栖用她的技能。”程予黎又想起了袁梦栖身上种种的不和谐，“她好像一直都在肉搏。”
智者似乎愣了一下：“她一点没和你提过？”然后他又马上醒悟了，笑道，“也是，她恐怕不喜欢对人说。不过我觉得，这些事你总都要知道的，而且我想，她不会介意由我来说给你听。”
程予黎立刻正襟危坐表示洗耳恭听：“您请讲。”
智者对他投以微笑：“予黎，你很出色。”
程予黎一愣，智者继续道：“箜箜和漻漻很优秀，天赋高，进入这儿只四年，就达到了入境的高度。你比他们还要有天资些，又上进肯努力，今后一定会大有成就。”
“哈哈……也没有吧，您言重了。”程予黎被夸得有点不好意思地挠头。
“但是，有人比你更强。”智者话锋一转，目带笑意，“你身边的人。”
程予黎心中一直有着这个答案：“……袁梦栖？”
“是啊。”智者抬眼望向了窗外密集的绿色，眼中仿佛印上了些温情的回忆，“她是我见过资质最好的玩家，临世半年达到通灵，普通人也许一辈子也无法达到的高度，她用了半年。她是太阳的孩子，是天之骄子，是人们眼中高悬的星辰。”
“她也曾盛极一时，成为人们口中最具希望封神的一代神话。”智者的神色急转而下，“可当灾祸来临，她熄灭了，也陨落了。”
程予黎呆了：“……发生了什么？”
智者摇头，素日多彩的眼瞳唯剩下遗憾：“不知道。在那一次大逃杀的末尾，她和另一名玩家被拉入了神的领域，再归来时，她的生命源石消耗殆尽，她身上的伤严重到几乎来不及治愈。”
“她自己也说不清发生了什么，只是说，祂让她在力量与众生之间，做出一个选择。”智者叹出了悠长的一口气，“至于她选择了什么，相信你可以猜到。”
程予黎的心揪了起来。
智者继续道：“她引以为傲的里世界毁了，破碎到我也无能为力，她从一个骄儿，跌落成了芸芸众生。她再也不能用里世界作战了，只保留了免除技能冷却的效用。”
“刚开始那一段时间。她裹着一身的绷带，不吃东西不说话，每天只一个人呆坐着望窗外，愣愣的不知道在想什么。”智者垂眸，略为黯淡的神色叫人看不清，程予黎却知道，那种情绪叫做自责，他道，“后来，发生了太多的事，我的力量受损，众星之城日渐势微，那个孩子，开始强迫自己坚强起来，扛起了众多责任和压力，才逐渐，成为了现在的模样。”
程予黎看着他，仿佛也能看见他眼中那个瘦削但坚韧的身影。
她也曾是山巅遥不可及的星芒，也曾是高处许下豪情壮志的英雄勇士，也曾是烈日下不输于阳光的夺目存在。
她曾风光无限、光耀璀璨，但当命运的笔涂改过每一处光景，昔日的人中龙凤，也沦为了祂手中可肆意玩弄的泥鱼雏鸡。
她当真如那光芒灿烂的辰星一般，用自己的生命在无尽的长夜中划过不屈的一道，当真耀得众生注目。
可琉璃易碎、彩云易散，那弧光转瞬消逝，她终于也成为了，驻足观看的人之一，泯然众人。
从此她的整个人生，都要在光芒渐淡中度过。
“大概是命运的安排吧，如果没有这些糟心事，你也不可能到这。”智者却忽然笑了，安慰一样对他道，“所以不用这么苦大仇深，安啦。”
程予黎不解：“为什么这么说？”
智者道：“记得之前和你说过，你作为我的学生的使命，是与闻箜、董漻一同接管众星之城，我的里世界。原本我是打算，等你们之中的谁达到外放境，以自己的里世界覆盖众星之城，达成传承。但目前来看，我坚持不了那么久了，所以我需要多个实力相当的人，共同接手众星之城，至少要有三个。从前是袁梦栖，如今，便要看你了。”
程予黎愣住：“……我可以吗？”
“所以你要努力嘛~”智者完全恢复了平常的状态，安慰地冲她笑着，“加油吧小朋友。行了，今天练得够久了，你该回去了。我猜，某个人应该已经等你一会儿了。”
智者俏皮地对他眨眼，程予黎不明所以，但还是依言走了出去。
门外一片釉绿下的明媚天光中，仿佛一粟的小屋边，一个瘦削的人影背靠在木墙上低着头，鞋尖轻划着湿润的泥土，那样的渺小，又那样伟大。
似乎是听见响动，她偏过头来看他，英气的双眸如剑一般，好像只一个眼神就刺穿了他的所有。
袁梦栖淡淡地问：“结束了？”
程予黎觉察出这话有些隐藏意：“嗯。”
“这几天休息好，你的第一次大逃杀要来了。”袁梦栖说着，向外走去。
“什么？！”程予黎惊讶追上，“不是三十七天吗？我这不才差不多一半……”
“我们要提早赶去巫蛊之森，事先打点你的假身份，还有初步的排查和调查。”袁梦栖道，“至于怎样将大逃杀提早，怎样保证大逃杀时间较短，有老师解决。”
程予黎震惊：“还能这么玩……”
“毕竟是在人间界拥有一席之地的外放期玩家，总能做点弊捡个便宜。”袁梦栖悠闲地伸了个懒腰，语气带着得意，“记得告诉你那小萝莉朋友，咱们三个的大逃杀时间要统一在一条线。当然，剩下这两天你的训练也要加倍，祝你好运。”
程予黎：“……”
她忽地转回了头，嘴角挂着轻薄的笑意，略为锋利的眉眼也为这温情磨圆了棱角，她轻快地道：“毕竟，你可是我们的希望。”
这一刻，他仿佛也在熙熙攘攘的人群中看到了那一抹如昙花一现一闪而逝、但依旧璀璨无比的流星。
他如旁人一般惊艳于它的美好，但他不打算就此遗忘，他也决计成为一束哪怕转瞬而散的光亮，如它一样，带去光热。
那么，她就从未陨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