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 报官无门
“咚！”
“咚！”
“咚！”
“……”
朱红大门外，寂静许久的鸣冤鼓被敲响，伴随着震耳欲聋的鼓声，厚重灰尘扑簌簌掉落满地。
“大早上的，那个不长眼的，敢搅扰县衙清净！”
怒骂声由远及近，朱红大门从内拉开，暗红的“差”字印在衙役袍服上，映衬着满脸横肉的凶戾脸庞。
“大人，小老儿来报案！”
老农神色畏惧，却强装镇定，说出来意。
“报你娘的案！县太爷正在睡觉，扰了县太爷清静，小心治你得罪！”
差役眼珠一瞪，语气不耐，脸上带着整宿值夜的烦躁，倒像个街里坊间的泼皮！
“大人，小老儿的孙儿不见了，求大人为小老儿做主啊！”
老农心中一沉，只能重重叩头在地，期望着差役能大发善心！
“老头儿！”
差役一声轻声叫唤，让老农心中一喜，忙抬起头来，面含期待。
“三两！”
只见差役轻声吐出俩字，搓了搓手指，意味不言而喻！
老农脸色一变，狠狠一咬牙，却也只能选择屈服，从怀中掏出一个破布袋，那里面，是积攒许久的家底！
“拿来吧你！”
差役一把拽过布袋，打开看了一眼，稍做掂量，脸上露出满意神色，随意揣入怀中，转身往门内走去！
“等着！”
大门随之紧闭，这一等，便等到了日上三竿
门前不知何时已站了两名差役，却不是收钱那人，老农性子敦厚，也不敢多问，只默默坐在县衙门前台阶上等待。
“老头！”
老农正心急如焚时，收钱的衙役走了出来，却换上了常服！
“走吧，县府大人今日有要事，无暇审案！”
许是当值时间已过，许是收了钱，胖衙役语气缓和不少，甚至耐心为老农解释了一句！
“大人，可我孙儿……！”
“啰嗦什么，明日再来便是，走走走！”
老农话未讲完，便被胖衙役不耐烦的打断，挥手间如同驱赶苍蝇。
“大人，您是差役，能否帮我找找孙儿！”
老农别无他法，只得再次祈求眼前衙役。
“找你娘，滚！”
三两银子，只能维持三句话的时间，老农望着恢复凶狠神态的差役，尤不死心！
“大人，你收了我的……！”
“啪～”
清脆的耳光声响中，老农被打倒在地，还未说出的话语堵在口中，抱着头瑟瑟发抖。
“给脸不要脸，再敢纠缠打死你！”
胖衙役从大门走出，走过老农身旁，撂下一句凶狠话语！
“王哥慢走！”
门前当值的衙役热络送别，显然皆是相熟。
正午的日头毒辣，刺眼的阳光中，独留瘫坐在地上脸色惨然的老农。
一早上滴水未进，老农嘴唇泛白，连番打击下，脸上神情变得呆滞，暗沉的指印清晰刻在褶皱上，像是在嘲讽着老农的不自量力！
颤颤巍巍爬起，迎着刺眼的阳光，老农抬头望去，朱红大门两旁，持着水火棍的衙役胸前，醒目的“差”字让人望而却步！
“县衙大门朝南开，有理无钱莫进来！”
喃喃自语的念叨声中，老农凄然转身离开！
……………………
医馆门口，紧闭的大门前，聚集着四处来求诊的人群。
“今日怎的不开门了！”
“什么医者父母心，都是鬼话！”
“就是，我这花柳病，最是不能拖延！”
“你说什么？”
聚集的人群轰然散开，如避瘟疫般各自散去！
面容敦厚的庄稼汉子蹲在门槛上，一脸茫然。
“我说了什么？我啥也没说啊！”
牛车吱呀吱呀驶过医馆门前，神情绝望的老农抱着最后一丝希冀抬起头来，正与陈潜四目相对！
“那汉子，帮帮老儿！”
老农一骨碌奔上前来，伏倒在陈潜身前，涕泪纵横！
“老丈，起来说话！”
一股巨力拖着老者起身，陈潜温声开口。
“好汉子，我的孙儿，孙儿不见了！”
陈潜眸光一闪，轻声安慰着——：“老丈，可曾报官？”
“报官？哈哈哈，老儿三两银子，换来一巴掌！”
老丈语气愤恨，沟壑密布的脸上，暗沉的巴掌印清晰刺眼。
“好汉子，老儿没活路了，求你帮帮我！”
想起昨日眼前汉子所言，在城中有富贵亲戚，老农心中又燃起希望！
“老丈，莫慌，这事，我管了！”
庄稼汉子一拍胸膛，脸上带着乡民独有的忠厚实诚。
曜日下，勾栏关门闭户，熄灯歇业，旁边拐角处，老农如实告知当时情形。
陈潜手里提溜着个布袋子，眯缝着眼眸，打量着华美的勾栏屋舍，缓缓开口——：“老丈，你孙子晚上丢的，怕是只有晚上才好找！”
老农闻言，神色中带着不解，又不好开口询问。
陈潜眸光四处打量，对面一家三层酒楼映入眼帘——《三珍楼》
“老丈，千事万事，不关饭事，想要找孙子，得先吃饱！”
老农神情茫然，这骨节眼还有心情吃饭？怕不是拿老丈我耍着玩！
“走，今日请您三珍楼！”
陈潜不由分说，一把拽住老农胳膊，直往酒楼而去！
鎏金牌匾高悬，小厮目光与陈潜对视，远远扬起笑脸，一路小跑出厅堂。
“客官，里面……”
看着陈潜一身粗布麻衣，手里袋子鼓鼓囊囊像是装着些山货，旁边跟着一佝偻老农。
小厮热情话语哽在喉间，热情面孔迅速冷淡。
“我们这儿是高档酒楼，不收山货，您二位请回吧！”
小厮面色一正，收起卑躬屈膝的神色，表明着酒楼的高端大气上档次，一副与有荣焉的模样！
陈潜面色一顿，缓缓打开袋子，手伸进去摸索着什么。
在小厮略显鄙夷的眼神中，一块石头从庄稼汉子手里飞出，轻轻砸在小厮额头上，滚落到其怀中。
“你他………”
小厮下意识抬手接住，面泛怒容，嘴里欲要吐出的芬芳，被一抹映入眼帘的赤芒打断。
“赤～赤晶！”
“赏你的！”
小厮脸上闪过一瞬间的茫然，随后泛起狂喜，又涌上憧憬，最后定格成谄媚！
“二位爷，里面请！”
小厮一躬身到底，伸手虚迎，等陈潜二人走过，赶忙一溜小跑进厅堂。
“五楼云雾阁，尊客两位！”
一声大喊，满堂食客皆瞩目！
看到门口进来的两位粗布麻衣身影，掌柜脸上笑意一滞，锐利目光看向小厮！
“啪！”
小厮将手里赤晶拍在柜台上，脸上带着傲然神色，只觉心中充满前所未有的底气！
“愣着干嘛，上菜！”
一声大喝后，小厮看都没看掌柜一眼，转身又一溜小跑到陈潜跟前，神情谄媚！
“尊客，请上雅间！”
陈潜嘴角勾起一抹笑意，只觉这人间烟火，也甚是有趣！
五楼，雅间内，丝竹管弦奏起靡靡之音，丝丝缕缕雾气飘散，倒也衬得上云雾阁之名。
金丝镶嵌的席面上，摆着刚刚呈上来的三道菜品，一壶酒！
“尊客，这便是我三珍楼招牌，雏鹰汤，猛虎跃，龙凤舞！此酒乃是开南道名酒，百两金！”
小厮弯腰屈膝，神情恭敬，想要讨好陈潜的欢心。
陈潜点点头，面露笑意——：“我还是喜欢你在外面桀骜不驯的样子，你恢复一下！”
小厮一愣，会过意来，一整面色，挺直腰背，一手托腹，一手背负，语气变得低沉——：“尊客，请慢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