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七章 吕发

    被白山送出办公室的时候陈自忠全然没有了来时忐忑的心情，虽然事情不算是定下来了，可危机也算暂时解除了。

    等在办公室外面的刘全功看陈自忠的表情也知道他应该和自己老板谈的还算不错，整个人精神状态都变了，更何况还是自己老板亲自送他出的办公室。

    在送陈自忠出省委大院的时候刘全功特意把自己办公室的电话写在纸条上塞给了陈自忠。

    作为秘书贴近老板是必须的，老板看重的人刘全功自然也是要亲近的。

    陈自忠收下刘全功递来的纸条，忙称留步，还约定了有机会请刘全功吃饭才离开省委大院。

    ……

    陈自忠离开省委大院的时候已经快十点了，陈自忠来不及整理心情就直奔复兴广场，虽然一步三折，可仲夏服饰的知名度也算是打出去了不是，按照陈自忠的估计今天的展销会应该更忙。

    事实也是如此，今天是周六，虽然79年没有什么双休的概念，但大部分的人都会在周末选择利用自己为数不多的请假的机会休息一下，更何况年关将近大部分工厂管的也不是那么严格了，所以今天复兴广场上的人比昨天还有多了将近一倍。

    由于陈自忠还没到所以今天的工作是由这次来石城没多少存在感的领队孙新财主持的。

    别看孙新材没啥存在感但作为服装二厂为数不多的会计专业毕业的中专生，算账可是一把好手，但说是领队可也大不过厂长亲儿子和“港商”指定的陈自忠不是，所以昨天除了帮忙算账以外基本被架空了。

    昨天陈自忠在的时候孙新财还没觉得有什么，甚至于对陈自忠的表现有些不屑，觉得他的工作不过就是收收钱，包一下衣服而已，甚至更多的时候打包衣服的工作还是孙新财完成的。

    但今天由孙新财挑大梁他就察觉出了自己跟陈自忠的差距了，不说别的，就单单服务意识上的差距就差了不少。

    孙新财就只是机械的收钱找零，没什么多余的话，而陈自忠则不同，他会把优惠前的价钱和优惠后的价钱都明明白白的说出来，这样省了多少钱一目了然。

    并且陈自忠嘴也甜，时不时的对着直接穿着衣服前来付款的客户夸赞两句，让花钱的人觉得自己钱花得不冤。

    所以今天复兴广场上虽然人多了不少，买衣服的却是寥寥，其实无论卖什么的都是这样，买的人多了，只会有更多的人买，紧俏的商品才更抢手。

    陈自忠一回来看到情况不太对，直接就接过了孙新财手里的指挥权，安排销售人员先不要只关注展台上的客户，尽量走在站台边上，让站台下面的客户也能将销售人员身上穿的衣服看得清楚。

    并且让人拿来一张红纸在上面写上了，由于货源紧张，展销会只开最后三天。

    其实也不是陈自忠不想多开几天，一个是货源真的跟不上了，生产总是有个过程的，就算是邯城二厂加班加点，最多也只够三四天的销售了。

    再有一个是马上就春节了，谁都不会等到最后一天再买衣服，所以继续开下去的意义也不大。

    这张纸被贴出去之后的效果不亚于十几年之后“江南皮革厂倒闭了”的广告的效果。

    本来还打算观望的人，颇有些紧迫感了，生怕买不到，一时间买衣服的人群开始往展台上涌，搞得陈自忠只能找人搞起了限流，一批人出去另一批人才能进来。

    看得本来还老大不服气的孙新财是彻底地服了，老老实实站在陈自忠身边干起了打包衣服的工作。

    陈自忠注意到今天的复兴广场除了人变多了以外，还多出了一群不一样的人，不是说长相上有什么不一样，而是目的不太一样，这些人和陈自忠一样是来卖东西的。

    如果把陈自忠的展销会比喻成一个大地摊的话，今天附近则是多了很多摆小地摊的，就连上次陈自忠买喇叭裤的那个摊贩都在其中。

    这也不算是什么问题，摆摊的人总想着去人流量大的地方总是没错，陈自忠吃了肉也不能不让人家喝汤不是，至于什么场地费之类的，虽然复兴广场被陈自忠全租下来了，可他也不差那点钱，也没有要。

    不过陈自忠还是跟这些摊贩一一打过了招呼，摆摊可以，但是如果产生垃圾晚上要自行清理干净，要知道无论在什么时候什么地点只要人多的地方垃圾的产出量就会成倍的增加，特别是有小吃摊的地方。

    如果陈自忠不管，现在还没有什么垃圾桶之类的，明天复兴广场可能就变成一个巨大的垃圾堆了。

    仲夏服饰的衣服持续火爆带动着周围的小摊贩也赚了不少，附近的小摊主虽然有些不情愿，但也还是答应了下来，生怕陈自忠把他们驱赶出去。

    到了晚上昨天陈自忠从邯城二厂紧急调过来的3万件衣服被销售掉了一大半，最紧俏的牛仔裤更是有的款式出现了断码，陈自忠也只能一边继续跟邯城二厂催货，一边安抚没有买到心仪衣服的顾客，并且登记了姓名保证明天一定到货。

    就在陈自忠给王森妈叫来的临时销售和邯城二厂的销售人员结算完工资和奖金后。

    有个人突然找到了他，这个人陈自忠还真认识，就是之前卖给陈自忠喇叭裤的那个摊主。

    这个颇带着点江湖气的摊主开门见山：“兄弟，你这仲夏服装不是什么港商的吧。”

    陈自忠很惊讶他是怎么看出来的：“怎么会这么说呢？”

    “我老吕在香江边上当了这么多年的倒爷，什么牌子我没见过，仲夏服饰真没听过，你那些衣服也不是香港的款式，我只在洋鬼子身上看到过。”自称姓吕的男人也是爽快之人，不藏着掖着直接说出了原因。

    陈自忠对男人的话也是很感兴趣，于是从兜里掏出了烟，拆包递给男人一支。

    陈自忠不抽烟兜里这烟本来是准备给石磊的，一直忙着还没来得去这才派上用场了。

    男人看陈自忠也不像抽烟的样子，自然也没等火，自己掏出一个芝宝的打火机点上了烟。

    别人不知道陈自忠可是能认出来芝宝打火机的，这东西现在大陆可没有卖的，看来眼前的男人是真的和香江那边有些关系的。

    于是开口道，“老哥怎么称呼，又有什么指教呢？”

    男人吐了个烟圈说道：“我叫吕发，指教谈不上就是想问问你从哪搞到的门路能搞到洋货。”

    陈自忠眼见男人把自己卖的衣服当成美国货不知道他的意图就只是盯着吕发，等着男人继续说。

    吕发看陈自忠不接茬于是又说道：“老弟别误会，我是想问问你有没有多余的货。”

    原来吕发不只是倒卖香江的东西到内地，同样也会倒卖内地和其他地方的东西到香江，他是想在陈自忠手里买些他眼里的美国货，倒卖到香江去。

    陈自忠也没说答不答应，就只说货源不稳定，让吕发等回复，算是打发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