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 章 请回答1978
“对不起,我们已经尽力了。”
一个身着白大褂戴着口罩的医生对着病人家属深鞠了一躬。
一声哀嚎响起。
“我的儿啊,你怎么这么命苦啊……”
陈自忠的身体被一阵捶打和撕心裂肺的哭声惊醒,睁开了眼睛,看着发白的房子顶棚直愣愣的。
一段记忆疯狂涌入脑海让他头痛欲裂。
陈自忠看着眼前趴在他身上不停哭泣的女人,
“这是妈妈?……”
喉咙的干涩感和身体上的疼痛让他没法将话说出口,随之而来的是一阵心悸的感觉让他的身体打了个寒颤。
原本还想安慰病人家属的医生,慌忙将趴在病人身上女人甩开大吼。
“病人还有救,护士准备抢救!”
这是陈自忠昏迷前留下的最后记忆。
……
一周后,陈自忠躺在医院的病床上。
到现在他所经历的事情,一切就好像做了一场梦一样。
在那个无比真实的“梦”里,他不叫陈自忠而是陈子仲,生于1993年,父母早亡。
凭借着自己的努力,成为顶尖985的经济学博士。
其实对于一个学经济的人来说那是一个很悲哀的时代。
创业比不过学计算机的,工作比不上专门学金融的。
想做企业管理,可惜它不是一个富二代没什么企业可以给他管理。
抱着学习了十多年的经济学的理论知识口袋里却比脸还干净。
梦里他经常问自己是不是生错了时代,如果回到刚刚开放的那个年代,他是不是也能成为段勇苹,柳川志那样的大佬了。
不……他坚信他如果回到那个时代他会比他们做的更好,因为他脑子有着那个年代的人所没有的知识和历史信息。
就在这样的幻想与现实的落差里他过得异常痛苦。
直到他收到了他人生中第一份企业offer,这一份来自idg中国的入职通知。
他三天前参加的面试——经济分析师,一份还算体面的工作。
当天他找来了为数不多的朋友在校门口的烧烤摊上喝了个酩酊大醉,为自己的生活终于好起来了而庆祝之后。
他的“梦”醒了……
……
他嗅着刺鼻的消毒水味儿,看着眼前的病房,病房里除了一张病床和一个点滴架外没有任何其他关于医疗的物品。
一个老式的搪瓷盆放在破旧的木凳子上,旁边还有一个军绿色的暖水壶。
如此差的医疗条件让陈自忠恍了神。
心率监护设备呢?供氧设备呢?这是什么破医院啊。
陈自忠回想起在他昏迷之前涌入脑海的那段记忆。
陈自忠,1960年冀省邯城生人,今年十八岁?
那么现在是……1978年?
陈自忠是个早产儿,从小体弱多病,在这样一个缺衣少食的时代,一个病秧子能活到十八岁实在是个奇迹。
幸运的是陈自忠的家庭条件还不错,陈自忠的父亲陈安国是市第二服装厂的厂长。
在“36元万岁”的时代就能拿到100元的工资。
但是家里面的钱除了给陈自忠看病还要供养一大家子,所以这些年也没攒下什么钱。
不要说厂长怎么会缺钱之类的话。
陈安国是建国前的老兵,退伍之后转到地方担任了第二服装厂的副厂长,一步一步干到厂长的位子上去。
老头子一身正气,干不出来侵吞国有资产的事儿。
陈自忠的母亲胡梅是典型的七八十年代的老妇人,操持着所有的家务,照顾几个孩子。
最让老太太心疼的就是陈自忠这个小儿子了。
陈自忠家里除了父母还有两个姐姐和一个哥哥。
大姐陈自红今年29岁,没读过什么书,已经嫁了人,丈夫罗奇是市第一农机厂的技术员,条件还算不错,对大姐也好。
大姐经常拿钱来贴补娘家大姐夫也从来不会说什么,二人生了一儿一女,儿女双全过得日子算是平淡且幸福。
二姐陈自霞今年二十三岁,这个年代来说是标准的老姑娘了。
按说陈自霞长得很漂亮,继承了父母的所有优秀的基因,大大的眼睛非常灵动,好像会说话似的。
早些年家里来说媒的媒人可是踏破了陈家的门槛,可是陈自霞愣是一个都没看上。
用她自己的话来说就是,要她去婆家伺候一大家子人,柴米油盐的还不如在家伺候爹妈和小弟呢。
后来上门提亲的就越来越少,还传出了陈家二女儿性子泼辣的名声。
大哥陈自强要比大姐小两岁,算是继承了老爷子的优良传统。
身材高大,身体倍儿棒,早些年想去当兵却阴差阳错的成了一个光荣的警察。
但因为性格过于刚直得罪了不少人,所以在小派出所里混了七八年还只是个小队长。
副所长都没混上,大嫂刘莉因为这事儿没少抱怨。
刘莉是一个典型的小市民,把“精明”和算计刻在了骨子里,作为街道办会计的她把持着大哥家里的所有财政大权。
但是大哥也没少偷着把私房钱拿回家,帮衬着家里。
所以陈自忠虽然体弱多病但是却是家里的宠儿。
从小在外面胡混,这一次更是跟着大院里狐朋狗友一起出去和临街的小霸王起了冲突,被人一棍子打在后脑,昏了过去。
送到医院抢救无效被医生判了死刑。
没想到陈自忠却在母亲的哭喊下,奇迹地活了过来…
陈自忠掐了自己一下,嘶,好痛……
他现在有些恍惚那些关于之后几十年经济形势的记忆到底是不是一场梦呢?
还是……重生穿越了?
陈自忠作为一个21世纪的人当然知道各种各样的重生文学。
在他学习以外为数不多的兴趣爱好中,看网文就是最大的一个。
就在陈自忠还懵着的时候,母亲胡梅走进了病房。
看着坐起来的陈自忠,既惊讶又惊喜,三步并作两步跑到床边抱着陈自忠开始大哭了起来。
“儿啊,你可算醒了,这些天可吓死娘了,娘还以为你醒不过来了呢,那个天杀的大夫让准备后事……
你说说哪有这样的庸医啊,等你好了娘非得带你去抽他两巴掌去。”
胡梅一边絮叨一边将陈自忠紧紧地抱在怀里,好像生怕一不留神他就会消失了似的。
陈自忠被老太太突如其来的拥抱吓了一跳。
毕竟在那个“梦”里他是一个孤儿,从来没有感受过家庭的温暖。
陈自忠摸了摸母亲长年干家务粗糙的手,体会到了一种前所未有的安心和感动,眼泪也顺着眼角流了出来。
“妈,我…没事……你别激动,我这不是好好的嘛,我以后再也不出去胡混让你担心了……”
陈自忠安慰着胡梅。
“妈,今天几号了?我睡了多少天?”
陈自忠轻轻地晃了晃头,假装还是思绪不清。
想确定自己到底是做了一场梦还是真的重生了,最好的办法就是看记忆中的大事件,是否能重合。
“今天12月17号了,你都昏过去八天了,你再不醒妈都要心疼死了。”
老太太用颤抖的手抚摸了下陈自忠的额头,眼里有藏不住的心疼。
“妈,我真没事了,你看我这不是好好的嘛,就是饿了,有什么吃的吗?”
陈自忠既是为了支开母亲,又因为确实是饿了。
自从进医院这些天,陈自忠一直被用输液管给着营养,虽然不至于营养不良,但肚子里空无一物的感觉实在难受。
“有有有……你看我激动的都忘了你几天没吃东西了,娘马上去给你弄点鸡汤。”老太太急忙出去给儿子准备吃的。
看着老太太出了房门,陈自忠思绪万千。
12月17号吗?
“12月17号,那么对于那个大日子来说,还有一天?
如果真的印证了“梦”里的那件事,是不是说属于我陈自忠的大时代就要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