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探疾
“二位，前方马上就要到顺天了，按照秦大人所交代的，等进了燕王府之后，务必要小心谨慎地去行事啊！”
在广袤的大地上，一支由数百名威风凛凛的骑兵组成的庞大队伍宛如一条蜿蜒的巨龙，正以气吞山河之势、浩浩荡荡地朝着顺天府的方向不断行进着。
阳光洒落在他们的盔甲和兵刃上，反射出耀眼的光芒，那光芒是如此的强烈而锐利，就像是无数颗璀璨的星辰被揉碎了撒在上面，形成一片片令人目眩神迷的光斑，在空气中跳跃闪烁，使得整个队伍看上去更加威严壮观，充满了令人敬畏的力量感。
在队伍的最前方，那位肩负领路重任的是三位按察使中的其中一人，他骑在高大的骏马之上，身姿挺拔，神情严肃而专注，目光坚定地凝视着前方的道路，引领着身后这数百名骑兵稳步向前。
那马蹄声犹如阵阵惊雷，“哒哒哒”的声音极具节奏地不断响起，声音高亢而激昂，仿佛要冲破天际一般响彻云霄。伴随着马蹄的踩踏，地面似乎都在微微震颤，大量的尘土被有力地扬起，形成了一团团浓厚的尘雾。
尚未踏入顺天府城门时，便已经有来自燕王府负责接应的人员守候在此处。那位领头的按察使看着眼前这些前来迎接自己等人的燕王府侍从们，嘴角泛起一抹似笑非笑的神情，并随口说道：“燕王这次可真是煞费苦心呐。”
随着大部队继续前行并顺利入城，燕王府派出的引路人自始至终都表现得毕恭毕敬，一路上更是不断地点头哈腰，仿佛深怕有任何地方照顾不周而惹恼了面前的这三位贵客。面对这样过度谄媚的态度，三位按察使多少也感到有些许的不自在起来。
终于抵达燕王府门前，只见徐妙云亲自来到府邸前迎接。她转过身去，对着身边的下人们吩咐道：“去催促下那三个，快些收拾好行装，莫要让军士们久等了。”
然后她转过身来，面带微笑地对着三位按察使轻声说道：“三位大人，还请随妾身移步府内，这些军士们就暂且留步于府外守候即可。毕竟府中的仆从们大多未曾见识过大场面，若让军士们一同入内，恐怕会惊吓到他们，从而搅扰了诸位大人的心情。”
为首的按察使听闻此言，赶忙惶恐回应道：“那是自然，下官们岂敢在贵府内乱糟糟地喧闹。”话音刚落，他便转身面向那群军士，高声吩咐道：“尔等在此静心等待三位小爷出来便是。”
众多的军士们在听到命令的那一刻，几乎是在同一时间齐声高呼应答道：“遵命！”那声音犹如一道惊雷炸响，气势恢宏，洪亮而又整齐，仿佛要冲破苍穹一般。
燕王妃的脸上带着淡淡的微笑，她微微颔首，动作优雅而端庄，以此来表示对眼前状况的满意之情。紧接着，她轻盈地转过头来，目光柔和地看向三位按察使，然后缓声说道：“三位大人，请里边走吧。”她的声音温和而又不失威严，语调平缓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坚定。
待这一行人迈着整齐的步伐踏入燕王府后，他们没有丝毫的迟疑，径直朝着中堂的方向快步走去。
进入到那宽敞而威严的正厅之后，走在为首位置的那位按察使双手抱拳，微微弯腰拱手施礼，然后极其恭恭敬敬地开口说道：
“拜见王妃，下官乃按察司异闻部的庄颜，站在我身旁的这二位依次为何成与许潭湘。我等此次前来，乃是奉旨前往顺天府调查宗室子弟有无违法乱纪之事，此乃调令文书，请王妃过目。”
庄颜说完这些话后，即刻就将手中紧紧握着的诏书以及自己腰间悬挂着的令牌快速取下，随后便将它们递给了站在燕王府邸内的那名仆从。那名下人见状急忙快速上前几步，小心翼翼地接过这些东西后，又赶忙转交到了徐妙云的手中，示意让她来查验这些物品的真伪。
庄颜因为没有见到朱棣本人，心里有些忐忑，于是便小心翼翼地开口询问道：“下官斗胆，敢问王妃，燕王殿下此刻是不是在外处理公务呢？”
徐妙云听闻此言，脸上流露出一丝忧愁之色，轻声回应道：“数日前，周王因被指控图谋不轨、企图造反，已遭朝廷流放边陲之地。燕王殿下对其胞弟犯下如此忤逆大罪深感痛心与愤怒，以至于急火攻心、一病不起，至今仍卧床休息无法起身。既然诸位大人已至王府，不妨由妾身带领大家先到别处稍作游览，厢房也早已安排仆人们整理妥当。”
听到这里，在场的三人互相对视一眼，随后庄颜开口说道：“承蒙王妃美意，但下官等人身负公命在身，职责所在必须依循程序办事，还望能拜见燕王殿下一面，如此方可避免他人非议。”
徐妙云心中暗自冷笑不已，心道：“哼！就是你们这几个人心怀叵测、来者不善，居然还有脸提什么怕落下把柄口舌？”不过表面上，她还是无奈地轻叹一口气，回答道：“也罢，既然如此，那就请三位大人随我一同前往吧。”说完，她转身带头朝着燕王寝宫走去。
三人紧紧地跟随着徐妙云一同走到了一间屋子的前面。只见徐妙云身后的丫鬟走上前去轻轻敲门，没过多久，门就被缓缓地打开了，而开门的竟然是一个面容白净的小太监。
徐妙云面向三人，端庄地做出了一个“请”的动作，随后便迈步进入屋内，三人说了一声“失礼”，也紧跟着走了进去。
进入屋子后，徐妙云略显焦急，她转头询问那个小太监：“王爷此刻的情况怎么样了？”
那小太监赶忙俯身回答道：“回王妃的话，大王在早上的时候喝了药，方才已经躺下休息了。”
徐妙云轻轻点了点头，庄颜等人缓缓走到朱棣的床边。他们看着眼前这个躺在床上的人，只见其面色确实是不怎么好，嘴唇的颜色发白，脸色也显得暗沉。
许潭湘眼中的光彩不断变幻着，心中猛然一凛，随即运起体内的炁，施展出“观”字法，十分仔细地查看着朱棣的身体状况。
“脉象杂乱，郁气暗结，看来燕王患病这件事，不像是假装的，至少通过自己这样证实过后，的确是如此。”许潭湘在心中暗暗思忖着。
二人悄悄地将目光投向他，许潭湘向他们偷偷使了个眼神，以此来表示朱棣不是在装病。
庄颜心中顿时一阵松气，心想若眼前这个燕王殿下真的是在装病的话，那自己还真不好做什么，就只能陪着他在这里干耗着了。
“殿下的情况，三位大人也是看到了，我们还是出去吧，殿下现在需要休息。”徐妙云轻声地说道。
就在众人刚要往外走的时候，朱棣却突然剧烈地咳嗽起来，听见身后传来的动静，庄颜等人急忙回过头去，赶忙俯身抱拳道：“参见燕王殿下！”
朱棣试图想要起身，然而不管他怎么努力，却始终都无法坐起来，那小太监见状急忙快步过去搀扶，在小太监的帮助下，朱棣这才得以靠在床沿之上。
“是……咳咳……是京城里来的三位大人吗，本王如今起身很是不便，还望莫要见怪。近年来的政务处理的相关档案都放置在案牍库了，三位跟着王妃去查看就行了……陛下，咳咳，他的身体无恙吧。”
三人闻言，回道：“陛下身体无恙，他在宫中也很想念殿下和三位小爷，待会三位小爷就出发了，殿下好生修养，切莫伤了元气，我等奉命行事，绝不会多加刁难！”
燕王咳嗽了两声，然后点了点头，以此示意众人退下。燕王妃见状，便引领着众人都走了出去，房间里只留下了那个小太监。
待到门外彻底没了声响，屏风后一直静静潜伏着的那个人先是微微探出半个脑袋，左右张望了一下，确定安全后，才缓缓地、小心翼翼地将整个身子挪了出来。
他的脚步放得极轻极慢，仿佛生怕发出一点声响，每一步都像是踩在棉花上一般，几乎没有任何声音，他的眼睛始终紧紧地盯着那道门缝，仿佛要用目光穿透过去一般。
而后，他缓缓地转过身，面向倚靠在床边的朱棣，身体微微前倾，有些无奈地说道：
“殿下，这病看来是装不成了，刚刚我用了同门的隐遁符，那三个小子才没发现我，那三人里有个用‘观’字法的，一进来就把整个屋子看了个遍，然后一直盯着你，估计是想看看你的身体到底有无疾症吧。”
说话之人正是姚广孝，此时他的脸上带着一抹神秘莫测的神色，那微微眯起的双眼闪烁着难以捉摸的光芒，仿佛藏着无尽的秘密和算计，让人猜不透他心中究竟在想着什么。
朱棣闻言后，迅速地撩开被子，然后动作麻利地撕下了自己腿上贴着的那张正冒着丝丝寒气的诡异符箓。
随着那符箓被朱棣迅速地撕下，朱棣原本有些紧绷的脸顿时露出了一丝释然的表情，仿佛卸下了一副重担一般，整个人也似乎轻松了不少，他微微松了口气，目光看向姚广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