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鲁公女生死奇缘》卷之一
宋仁宗庆历三年,包拯出任端州知府。这端砚乃稀世珍宝,专供皇家使用,历代文人墨客莫不争相求之,纵然千金亦不可得。包拯于端州知府任上,三载任期已满,端州百姓念他为官清廉,欲将端砚一方相赠,包拯笑辞道:“常言道:‘三年清知府,十万雪花银’,本府若受了这砚,与那贪官污吏何异?”众人只得作罢,洒泪而别。
却说包拯在端州知府任上时,下辖高要县出了一件奇案。这高要县有一人,姓张,名于旦,其父在日,为江西赣州府石城县知县,为官清廉,爱民如子。奈何张县令一病身亡,幼子于旦扶柩归家,守孝三年,家事日渐消沉,止存得几间破瓦房,一日三餐不得周全。
同县鲁佥事,生有一女,小字飞飞。张知县在日,两家指腹为婚,往来有日,常以亲家相称。因张知县亡故,家道中落,于旦与母黄氏相依为命,卖油度日,故两下迁延日久,不曾行聘。
这一日,张于旦挑了油担,出门叫卖。行至半途,顿觉内急,登东小解,偶拾得一个粗布褡裢,内有银子约莫三十两。于旦喜不自胜,转身归家,对母言道:“造化,造化,近日拾得许多银子。”
黄氏听闻,大吃一惊,言道:“莫非我儿做下歹事,偷窃而来?”
于旦道:“我几时曾偷过人家财物?母亲勿要冤屈了孩儿,幸得邻里不曾听见。这褡裢不知何人遗落在茅厕内,恰被孩儿瞧见了,拾了回来。目下家事日渐萧索,拾得这些银子,定是神仙暗佑。把来做卖油的本钱,岂不强似赊别人的油卖?”
黄氏正色言道:“我儿休要胡言,常言道:’富贵自有命,半点不由人。’上苍不会无缘由帮衬你,你若命中注定富贵,亦不会卖油为生了。若依着我,这银子非你辛苦挣来,不可将来度日。有道是‘无功受禄,反受其殃’,究竟不知何人遗失的,非是本乡人,便是外乡远来,一时不慎遗落了。倘那人找寻不见,岂不惆怅,若遇见那心头不宽的,失了银子事小,更有甚者,恐性命亦难保,尚未可知。曾闻古人有‘裴度还带’之事,一场功德非小。你今日且回拾银处,看有何人来寻,便引他来归还了原物,亦可积些阴德,皇天后土有灵,他日必有所报。”
于旦本是个仁义君子,被母亲教训了一场,惶愧难当,连声应道:“母亲所言极是,极是!”
就放下布褡裢,赶去那茅厕一旁守之。不多时,见众人哄哄嚷嚷地围着一个汉子,那汉子忿忿不平地叫天骂地,似在找寻什么。于旦上前拱手,问其缘故。原来那汉子是外乡来的,因小解,一时不慎失落了褡裢,遍寻不见,众人围着起哄闲看。
于旦便问道:“足下可是遗失了一个褡裢?”
那人顾不得许多,只是一味问东问西,随口答道:“正是,正是!”
于旦又问道:“你且说说,褡裢内有银几两?”
那人一阵惊慌,胡乱应道:“有四五十两,记不得了。”
于旦实诚,便道:“可是个粗布做的褡裢?”
那人一把扯住于旦,说道:“你怎的知晓?若是你拾得了,便请还我,情愿赠你纹银十两,以为答谢。”
众人中有些好事儿的言道:“十两太少,合该对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