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牙婆贪贿卖风情》卷之七

    晴雯引王婆上了楼，三姐儿迎着见礼，王婆瞧着三姐儿，心中暗思：“真乃天仙下凡，怨不得文大郎色迷心窍，若我是个男儿，也要拜倒在她石榴裙下。”

    当下说道：“老身久闻娘子贤淑，只恨无缘拜识。”

    三姐儿说道：“敢问你老人家高姓？”

    王婆道：“老身姓王，在这巷子东头住，与娘子还是个近邻。”

    三姐儿道：“方才那客人要买，你为何不卖？”

    王婆笑道：“若不卖拿出来做甚？可笑那客人不识得宝物，空自一副好模样，还价全没个准星。”

    说罢，开了箧儿，取出几样钗镯，递与三姐儿细看，说道：“娘子，你瞧这几样首饰，别的不说，单做工也费不少时日，他还价也忒荒唐，婆子回去主人家面前，如何讨得许多辛劳？”

    又将几串珠子提将起来道：“这般难得的宝物，他竟有眼无珠，还做好梦哩。”

    三姐儿问了讨价还价几何，便道：“真个亏你些儿。”

    王婆笑道：“到底是大户人家宝眷，见多识广，眼力比男子更胜十倍。”

    三姐儿唤丫鬟看茶，王婆道：“茶就免了，老身有件要紧的事儿，欲往西街走走，偶遇这个客人，缠磨了多时。正是：‘买卖不成，耽误功夫。’这箧儿先放在这里，暂烦娘子收拾。老身去去便来。”说罢，抬步便走。三姐儿叫晴雯送她下楼，出门往西去了。

    三姐儿心爱这几样首饰，专待王婆来酬价，一连七八日不至。直至第九日午后，天降大雨，雨势滂沱，忽而砰砰的敲门声响。三姐儿唤丫鬟开门看时，只见王婆衣衫尽湿，提一把破伞进门来了，口中嘟囔道：“早起出门还大红的日头，这会子偏下起雨来了。”

    来至内楼门首，将伞儿放在楼梯旁，走上楼来道个万福，说道：“娘子，老身前儿失信了。”

    三姐儿慌忙答礼道：“王妈妈这几日往哪里去了？”

    王婆道：“小女新添了个外孙，托赖老身去看看，留宿了几日，今早方回。半道上下起雨来，在一个相识的人家借得一把伞，又是破的，却不是晦气！”

    三姐儿道：“王妈妈有几个儿女？”

    王婆道：“止一个儿子，已娶过妻了。女儿倒有三个，这是我第三个了，嫁与徽州王朝奉做了偏方，就在这北门外开米行的。”

    三姐儿道：“你老人家女儿多，不当回事了。本乡本土难道就做不得一个正室，怎舍得嫁去异乡与人做妾？”

    王婆道：“娘子有所不知，虽说王朝奉是异乡人，倒比本乡的公子哥儿有情义。虽是做小，他家大娘子只在家中过活，小女自在店里，呼奴使婢，与大娘子一般无二。老身素日去时，他也当个尊长看待，更不曾怠慢半分。如今又养了儿子，愈加看重了。”

    三姐儿道：“这也是你老人家的造化，嫁得好女婿。”正说着，丫鬟晴雯奉茶上来，两人吃了一会子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