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半空中的脸（1）
（1） 一个预兆似的梦
星期五，晚上八点半。
月朗星稀，街灯点点。闷热已经散去，楼下满是散步的人群，看上去很惬意，很温馨。
一个完美的周末。
魏晓锁好门，下楼。
她住在五楼，上面还有两层。这个小区建了将近二十年，所有的设施都很老了。
以魏晓的收入，只能住在这种老式建筑里，那些新式的公寓楼是给更高收入的人准备的。
但魏晓很会享受生活，她在细节方面很能动脑筋，这个枯燥甚至有点破败的小屋子，被她布置得可爱至极。
生活不是用来熬的，是用来奋斗和享受的。
这是魏晓常说的话，她也是这么做的。
每个周末，魏晓都会约上几个要好的同事，去ktv狂欢一下，当然是aa制。
魏晓一只手扶着楼梯把手慢慢朝下走着，一只手拿着手机照着路……
楼道里的灯已经坏了一个月了，根本没人管。
月光从窄而脏的窗口洒进来，漆黑的楼道里添了一丝惨白。
魏晓听着自己的脚步声，觉得有点儿瘆人，她后悔穿了高跟鞋。
她一直对楼道有种不知从哪儿来的恐惧感。
其实，让她害怕的是每层楼的那两扇门。特别是晚上，魏晓觉得，每扇门后面，都有一双眼睛，盯着她。
那些眼睛没有黑眼珠儿，全是白的，空空的。
魏晓借着月光和手机的光亮，慢慢朝楼下走着。
突然，她停住了，站在原地。
她意识到了一个要命的情况，自己住的是五楼，现在她下的层数好像不止五层了。
而且这栋楼根本没有地下室！
魏晓朝楼下面看了一眼，黑洞洞的，好像还有很多层。
她又试探着朝下走了几层，真的不对了！
下面是万丈深渊，没有底……
魏晓的头皮发炸，不敢再朝下看了。
她赶紧朝楼上跑。同样，又是无穷无尽的楼梯。
实在跑不动了，魏晓绝望了，她被困在这个阴森森的空间里了。
蹲在楼道里，魏晓慌乱地张望着。
突然她发现，楼道里的门都不见了，只有向上或向下延伸楼道，还有灰白灰白的墙。
魏晓哭了，吓的。
没有人知道她被困在这儿，永远没有机会出去了！
哭了一会儿，魏晓冷静下来，她想起了手机。
赶紧掏出电话，哆哆嗦嗦拨通了秦鸥的电话，她是魏晓最好的朋友和同事。
今天晚上，秦鸥也去ktv的。
电话很顺利的通了，一声还没响完，秦鸥就接起了电话，快的不正常。
“喂……喂……，我是不是见鬼了，在楼道里怎么都走不出去了！”魏晓说的很快，听见好友的声音，让她稍稍踏实了点儿。
“我就在楼道里，你一直朝下走，不要停，就能看见我。我等你，你来吧！”秦鸥慢慢说着，语气里不带任何抑扬顿挫。
魏晓没时间分析秦鸥的口气，她朝下面飞奔着，一层接着一层。
魏晓计算不出自己究竟下了多少层，因为每层都是一样的，灰白的墙壁，窄而脏的窗户。
她只知道时间，大约走了有二十分钟。
终于，在一处下楼的拐角处，她看见了秦鸥的背影。
魏晓朝下看了一眼，自己还没有下到最底层，下面还是黑洞洞的。
秦鸥没回头，静静地站着，直直的。
魏晓上前拍了一下好朋友的肩头，秦鸥慢慢回过头……
她的脸很简单，没有鼻子，没有嘴，没有耳朵，没有眉毛，一张惨白的平平的脸。
原来是眼睛的地方，有两个黑窟窿，深不见底。
魏晓的心脏猛地跳了几下，好像突然停住了。
她憋足了劲儿，一声尖叫从嘴里喷了出来，速度极快。
随着尖叫，魏晓醒了，从床上差点儿翻下来。
阳光从窗帘里洒进来，挠着眼睛。
树叶绿的让人眼馋，小虫子趴在窗外，看着从噩梦中醒来的女孩儿，偷笑着……
一个完美的周一早晨。
魏晓看看表，马上八点了。
晚了！晚了！赶紧起床上班。
她一边刷牙一边想着昨夜的噩梦。
“臭丫头，在梦里也要吓唬我，一会儿到公司看我怎么收拾你！”魏晓心里恨恨地想着秦鸥，胡乱喝了几口牛奶，上班了。
刚到公司，魏晓就觉得气氛不对。
所有人的脸色都不好看，有的女孩儿眼睛红红的，好像哭过。
“怎么了？”到了自己的座位，魏晓问旁边的文亚。
“秦鸥……”文雅擦着眼泪，欲说还休。
“秦鸥怎么了？”魏晓的心翻了一下。
“秦鸥死了，两只眼睛都……都被挖掉了，太惨了！”文亚又泣不成声了。
魏晓呆在座位上，半天没回过神儿。
一切都静止了，没有声音。
她又想起梦中秦鸥说的话，“你一直朝下走，不要停，就能看见我。我等你，你来吧！”
那声音一遍接着一遍的响起，连绵不绝。
手机突然响了，魏晓猛然哆嗦一下，掏出手机。
大大的屏幕上有一个电话号码，那串数字下面是来电人的名字：秦鸥！
（2）手机
魏晓的手哆嗦起来，手机还是不识趣的响着。
屏幕上的名字把铃声映衬得异常阴森，空气崩得紧紧的。
“谁呀？你……你怎么了？”文亚注意到了魏晓的脸色。
魏晓没说话，慢慢把手机屏幕转到文亚的眼前。
文亚的嘴张的老大，却发不出声音。
铃声停了，手机的屏幕闭上光亮，黑了。
办公室里没人说话，都看着魏晓，空气崩得“咔……咔……”直响。
一会儿，铃声又响起来，这次是短信。
“你好，你认识机主吧？这手机是我捡到的，麻烦你转告机主一下来取吧！”
看完短信，魏晓松了口气。
空气也稍稍松弛了。
“秦鸥的手机丢了，被别人捡到，我去取回来吧！”魏晓看着大家说，她的情绪很低落。
“好吧，取回来也好……”站在旁边的主管说，秦鸥的人缘儿在公司里一直很好。
魏晓请了假，和捡到手机那人约在了霄云路见面。
霄云路离公司不远，魏晓走路去，还没用上十五分钟。
他们约在一家电影院门口，一个很显眼的地方。
魏晓到那儿时，看见门口站着一个男孩儿，很瘦，很高，穿着一件格子衬衫，浅蓝色牛仔裤，白色运动鞋。
一个特别清朗健康的男孩儿，很招异性喜欢那种。
男孩儿也注意到了魏晓，朝她笑了笑。
“是你……捡到手机？”魏晓问。
“是呀！你是机主？”男孩儿一直保持着笑容。
“我不是，我是接电话那个人，机主有事，委托我来的。”
“那你打个电话试试吧！如果是你，就给你。好吧？”男孩儿很认真。
魏晓什么都没说，拿出电话拨了一个，秦鸥的电话响起来，但魏晓听着那铃声，很不舒服。
男孩儿很痛快，把电话还给了魏晓。
两个人分开了，茫茫人海中，只是蜻蜓点水般的一次相见，因为一个已经死去的人。
魏晓站在路边，翻弄着那部蓝色的手机，它很新，屏幕上是秦鸥的照片，两只大眼睛好像会说话一样。
魏晓有点儿后悔，后悔没问问那个男孩儿是什么时候在哪儿捡到的手机，也许那些东西就是线索。
魏晓回到公司，人们都开始了工作，忙碌而紧张，丝毫看不出来发生什么变故的样子。
也难怪，快节奏的生活让人们内心真实的情绪也变得来去匆匆了。
“拿回来了吗？”文亚捧着一摞资料问。
“恩，拿回来了……”魏晓说着，把手机拿出来，翻开。
她无意中按了一下接听键，电话记录出来了，魏晓吓了一跳。
记录里有一个电话号码出现了几十遍，打进的，打出的，未接的。
都是那个号码！
它无情的重复着，像无穷无尽的噩梦，在秦鸥的手机里。
秦文君走过来了，他是这个办公室的主管，后面跟着一个人，虽然穿着便衣，但一眼就能看出来，那人是警察。
“手机取回来了吗？”秦文君问魏晓。
魏晓赶紧把手机递过去。
“安心工作吧，案子很快就会有眉目，大家不要担心，更不要耽误工作。”秦文君说了几句，陪着那人走了。
魏晓坐在座位上，想着秦鸥。
她走的太突然，让所有人措手不及，特别是魏晓，到现在还不敢相信这个事实。
恍恍惚惚，到了下班时间。魏晓简单收拾了东西，走出公司。
公司离租住的地方很近，魏晓慢慢走着。
但她的直觉告诉自己，身后好像有一个人在尾随。
她偏过头用余光瞄着，真的有一个人。
魏晓加快了速度，后面的人也快了起来。
魏晓猛然站住了，那人却弄了个措手不及。
回过头，魏晓却吃了一惊，跟踪她的人竟是捡到秦鸥手机的那个男孩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