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完美情人
在不尴不尬的气氛下吃完晚饭，雪柔看了看金爷没有亮起灯光的房间，疑惑问道：“金爷还没有回来吗？”
身边的年轻女仆正要回答，身边脚步声响起，已有人做了回答。“是的，他有一个晚宴需要参加。”
是道格拉斯从中安排所给的机会。
既然是道格拉斯所了解的宴会，不至于道格拉斯这种身份不需要参加的。他日日都会回庄园陪自己用餐，除了睡觉，他几乎一直在自己身边，比起身边的贴身女仆更加如影随形。
作为一个公爵殿下，他的意图已经十分明显。从每个仆人从最开始看她带着猜测的眼神，直到每个人都目不斜视不敢二话的态度中就可以说明。
仆人们总是最会察言观色的，他们会根据主人的态度，来给客人打分，这直接影响到他们的尊敬态度。
雪柔几乎不敢直视道格拉斯的眼神，他长大了很多，人前冷峻，成熟稳重，俊美却无法让人敢亲近，却将这般温柔的眼神留给了自己。
她避开道格拉斯的视线，望向庄园中的湖泊和草坪。“散散步好吗？艾登。”
“我的荣幸。”他走到雪柔身边，将右臂微曲。雪柔轻轻挽住他，和他缓缓的走向湖边。
夜晚静谧，湖面上睡觉的天鹅不时发出一两声梦呓，有蛐蛐在草丛中唱歌 ，有绿色光点在夜空中缓慢飞行。
雪柔笑起来。“艾登，帮我捉萤火虫吧。”她脚上的伤口刚长拢，不能疾行，不能奔跑。
而道格拉斯很乐意帮她代劳。只是，他从未抓过萤火虫。他没有技巧的捕捉，引得雪柔哈哈大笑。最终，他捕捉了一只，藏在他的手心。
她低下头，认真看着道格拉斯的手心。
黑暗中，她似乎听得到他疯狂跳动的心脏。淡淡的路灯下，她看着他，他捧着萤火虫献给她，像捧着他自己的心般缓缓打开。
少年高大英俊，眉眼如画，唯一的温柔只给了她，这是让人动容的。
萤火虫缓缓飞起，二人的视线随着萤火虫而左右。直到萤火虫飞走，他们的视线交织到一起。
道格拉斯伸手抚住雪柔脸庞，“你知道的，我爱着你。”
不同于幼时的试探和霸道，他说出了情话，也许是今天，也许是明天，但是这句话说出来，是必然的。
躲不掉。雪柔知道的。她望着他，却久久没有说话。
她的沉默已经给了答案，但是道格拉斯却笑了笑。“你可以考虑，在此之前，我会是你一个人的艾登。”
oh，艾登，你怎么会这么傻？雪柔不忍再看，这是她目前无法负担的深情，她转过身拉住他的手。“走吧，回去吧。”
被她牵着手的道格拉斯缓缓跟着她的步子，嘴角却浮出一丝势在必得的淡淡笑意。
看吧，果然没有任何一个女人，能拒绝温柔情人。
道格拉斯给雪柔安排的卧房就在道格拉斯书房的左手边，是他平时用来休憩的房间。
雪柔再醒来之时，庄园里被派来贴身服侍她的年轻女仆说道格拉斯先生去公司了，晚上回来一起吃晚餐。这是每一天醒来，仆人传达给雪柔道格拉斯的话。
看着精心准备的繁复衣裙，衬裙，蕾丝衬衣，雪柔皱了皱眉。“这是为我准备的？”
“是道格拉斯公爵为您准备的。”
她指了指最简单的白色蕾丝长裙，示意女仆帮她换上。换上之后留下拿着衬裙想要给自己帮忙穿戴的女仆扬长而去。
雪柔百无聊赖的在庄园内闲逛，慢慢的，她来到了道格拉斯的书房。书桌上的各种信件，还有很厚的中文书籍。
打开来看，是加了各种密密麻麻注释的。书写着的是看书人的认真态度。
原来他在学中文。雪柔扬了扬唇角。“果然是不一样的公爵大人。”
而桌上还有些打开了，又被随手丢在桌上的信，雪柔好奇的看了看，结果看的脸颊一红。露骨的字眼，描写着写信人的爱恋。
“亲爱的公爵大人，你的眼睛是我见过最深的海洋，将我包裹，让我深陷。自从宴会一别，思念如同海潮将我淹没，黑夜将我裹挟，还请xx日赏面来xx”
是个充满了爱意的邀请函。
下一张，“殿下，你的嘴唇带着玫瑰的香气，诉说的每一句话都是淬毒的诱惑，还记得你吻我的那一刻，我几乎无法站立，满脑子只有你英俊的面庞和你有力的臂弯”
她不能再读下去，瞄了一下信件右下角的署名，爱你的时刻想念你的特洛伊。
雪柔揉揉太阳穴，想象着道格拉斯坐在书桌前给这些爱慕者回信的情景，简直难以自持的笑出声来。
“什么事情这么好笑？”道格拉斯的声音响起，他走进了书房，看到了正将信件藏在身后的雪柔。
不是晚餐回来吗？怎么现在就回来了？
“没什么，我看你书桌太乱，觉得不像你的风格，所以觉得有趣。在我眼里，你一直是很爱干净的那种人。”她很自然的撒着谎。
道格拉斯却已经走到了她的面前，强壮的身体靠近她，脸上带着微微笑意。“是吗？我在你眼里很爱干净？除此之外呢？”
他比以前还要好看，美艳的五官随着时间的增长带上了男性的英气，无论做什么表情都是惊艳的。眸子深邃，就像情书里面描述的，让人深陷。
那双眼睛好似无论看谁，都会显得深情。
“除此之外，还有带着玫瑰香味的嘴唇，哈哈哈。”她恶作剧的将手上的信件快速丢回了书桌上，大笑着跑开。“我无意偷看，真的只是不小心看到。”
道格拉斯回过头，看着信件上的署名，眉头微不可见的挑了挑。他上前几步追上雪柔，抓住了她的手腕，温声道：“你不要误会，这位是西班牙贵族千金。”
“误会什么？”雪柔笑笑。“她亲吻过你玫瑰香味的嘴唇。”
这句话本来是没有问题的，但是因为中国人很少用到这种形容。所以，她是真心觉得有很有趣，并且用拿来调侃道格拉斯的，在她的心里，道格拉斯还是当年的道格拉斯。
可是道格拉斯听起来，却像是
“你在吃醋。”道格拉斯试探道，他的眼眸里带上几分希冀。“你生气了，雪柔。”
怎么会吃醋呢？怎么会生气呢？她甚至从来都没有想象过有任何一个男人是属于自己的，哪里会有这种不切实际的想法呢？
即便达奇安在她面前拥抱安慰丽奥娜，她都不曾吃醋，或者生气。
雪柔摇摇头。“艾登，我没有。我和你不是同一类人，我们看似生活在同一片天空下，但是却完全不同。”
这话道格拉斯很明白，他笑了笑。“所以，当时拒绝我是因为这个吗？那时候你不过十岁而已，也懂这些吗？”
他话里究竟是试探还是什么都不重要，雪柔必须说明白。
“艾登，在我什么都没有的时候，你是对我伸出手的人。我很感激，也将你当做，当做心底里能亲切的人。我不想要我们走到最后没有回头路的那一刻，你在学中文，你知道穷途末路这个词的意思吗？”
道格拉斯依然笑笑的，温和的看着她。“如果小的时候，那些外在条件你不满意，你现在可以提出更多，我可以给你。”
这人真够傻的。雪柔抱住道格拉斯。“艾登，你不明白，我要的不是别的，我要的是那个人只属于我。他只能有我，我也只会有他。”
她的声音很平静，是深思熟虑之后的想法。
“我可以只有你。”道格拉斯将她拥紧。“只有你一个。”
雪柔轻轻挣开他。“你在说谎，你是一个公爵，也许你会娶西班牙贵族千金特洛伊，法国公主，或者是英国贵族。有很多可能，但是这些人里面不会有我。”
能轻易想到结局的故事，雪柔压根不想开始。
道格拉斯没有在说谎。他说的只有她一个，是真实的，他的“唯一”指代爱的人，或者，唯一的情人。
在贵族的认知里，这几乎是常识。而这常识，雪柔无法容忍。
“你要的，是我娶你？”道格拉斯意识到了。
还没有和达奇安聊到的未来，在道格拉斯身上延续了。他们的身份，没有一个让雪柔觉得轻松的。
雪柔并不知道如何定义自己心目中道格拉斯的位置，她抬起头，认真的看着他。“是的，你能娶我，便可以爱我。”
不，这不是道格拉斯要的。现在的白人最多将黄种人当做情人来看待，怎么可能有人会娶回家呢？抛开感情不谈，法律也不会允许。
这一瞬间，道格拉斯头脑仿佛被风暴洗礼，他望着雪柔，不知不觉松开了她。
而雪柔自然知道自己要的对一个贵族来说意味着什么，她不喜不怒，甚至没有多余的表情，转过身回到了自己的房间。
晚餐时间，道格拉斯罕见的没有出现，金爷看看道格拉斯空荡的座位，再看看雪柔波澜不惊的表情。“吵架了吗？”
雪柔没接茬，她望着金爷。“我觉得，我们需要买一栋房子暂时定居在古巴。可能在几年内，英国会不太平。作为黄种人，拥有过多的财产，会是显眼的存在。”
不太平？金爷已很久没有听到这个词语。他皱皱眉。“道格拉斯给你的消息吗？”
这个也不好说是不是了，雪柔只答。“最好是将财产从英国转移，购入别的国家土地，房产。等到战争之后再购入英国，美国，法国的土地。”
“战争？”金爷一愣。
雪柔说漏了嘴，她皱着眉头，有点后悔。“按我说的做吧，应该不会有意外。”
战争若是开始，异族富人的钱是花的不心疼的。国家可以想到各种理由将这些钱财充公，雪柔需要转移自己在英国的钱财。
涉及到战争，金爷不再多话，二人心思各异的吃完饭，金爷便出去了。
雪柔躺在阳台上的软榻上看着庄园主道，心思飞转。说不在意是假的，此刻她依然希望看到道格拉斯，习惯是真的很可怕，就像她开始习惯他在身边，他的陪伴，而他却突然离去。
离去的理由，是她给的难题。
太残忍了。这对于道格拉斯的身份来说。
她知道的，她既无法承担道格拉斯的感情，又怕自己有一天不知道什么时候爱上了他。还不如直观给二人之间一个难以逾越的鸿沟。
她能被达奇安的执着打动，必然也会在道格拉斯的温柔里沦陷，她并不是一个对待感情冷漠的人。她依然会爱，只是理智会克制自己的行为罢了。爱是不由自主，但是现实却是看清事实。
不知道过了多久，她听着庄园内汽车声响起，走到窗边站起了身。汽车停下，修长的身影从车后座出来，他站在那里看着她。
已是深夜，庄园依然灯火通明。她看着他一丝不苟的晚礼服，突然意识到这才是他的生活。美酒，交际，人情练达。笙歌，夜舞，美人绕环。
不需要凑近，她就能感觉得到他身上各式女人的香水味道。
谁也没说话，就那样对峙一般看着对方。
忽而，他笑了笑，做了一个告别礼，离开了雪柔的视线。
雪柔突然觉得心酸，道格拉斯那个动作就像退出她的人生舞台一样，她舍不得，她是贪恋他一直以来对她的温和的。
但是，她不需要别人主动开口，会知情识趣的离开，不带给人困扰。
雪柔和金爷离开了道格拉斯的庄园，离开之时，金爷和道格拉斯礼貌的道谢和道别，雪柔躲在车内后座，没有下车。
她推脱了脚痛不便下车，但是这听着如何都有些置气的色彩。毕竟金爷知道，前不久两人吵架了，但是雪柔不说，金爷也不方便问。
他尴尬的笑笑，无奈的看着道格拉斯。“那么，若有事情，公爵先生可以到xx公馆来找我们。相信雪柔也会很期待你的到来。”
雪柔挑开视线，没有看车外的两人，她看向了天鹅飞翔的园内湖泊。一黑一白两只天鹅长颈缠绕，轻轻啼鸣。
道格拉斯顺着她的视线看过去，不由地挑了挑眉。
看着他们的汽车走远，道格拉斯再次望向了湖泊内那对黑白天鹅。他让人取来猎枪，瞄准了湖泊的方向。
“砰——”
湖上若干天鹅惊飞，黑天鹅扑腾着翅膀凄厉尖叫，白天鹅哀伤鸣叫，围着受伤的黑天鹅用长颈不断触碰它的羽毛。
小霍华德看着道格拉斯，“殿下，为什么？”
“人们常常将天鹅当做爱情的象征，忠贞不渝，我要亲眼看看，真正的爱情会以什么样的方式展现在我面前。”
他的爱，是不甘，是占有，是霸道，也是怨恨。他读过爱情，却没有见过。罗密欧和朱丽叶？生死相许？不，他不信。瞧，他对她的爱，都没有到达可以能不顾家族而娶她的程度，她只不过也是自己生命中一个平凡的女孩。
只不过得不到罢了，倒是没有那么重要。
身后的枪声让雪柔皱了皱眉，她叹了口气。
“既然舍不得，却连一句告别的话都不说。”金爷不认同的摇摇头。“我一直觉得你成熟稳重还聪明，但在感情上，你却一直是一个小孩子。”
雪柔没说话，听着金爷念叨。
“男人都是爱面子的，吵架了只需要哄哄他就好。道格拉斯公爵是真心对你的。”
雪柔不理解。“只有真心就够了吗？”
金爷笑出了声。“不然呢？人家堂堂一个公爵。”
话不投机半句多。雪柔不想继续谈话。“我觉得我们不适合谈这个，你就像个不能理解孩子的老爹。”
金爷被噎的一愣。“你还教训起我来了。”
“我可不敢。金爷，资产转移得怎么样了，时间不多了。”她立刻岔开了话题。
“一周之后，可以办完。然后，你养养伤，和我一起参加宴会。你现在长高了，也要开始露面，毕竟，总是请人来扮演女伴，也是很费功夫的。”
雪柔皱皱眉。“说实话好吗？金爷。”
办就办吧，为什么要一周后办完，还正好有宴会？要让自己去的？这不对劲。
金爷赞赏的看着雪柔。“小丫头心眼子挺多。好吧，我实话说，资产转移过程中，申请落到了少将先生雅各布洛普手上。他看到你烟草公司的账户财产，想要见你一面。”
完了！那家伙不会盯上自己的钱了吧？等会，自己转移英国的财产，烟草公司一定知道了，这么说，坎贝尔伯爵也知道了！
在这方面，少将先生是暗中帮了自己的，这次是要给自己示警吗？
“好。”雪柔答应下来。她知道无论是什么，她都需要去一趟。对于少将先生，她感觉很奇怪，她觉得他既可以信任，却又不能接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