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4章 知遇番外1
和友人喝完最后一杯酒,江知遇先行告辞,站在曼哈顿夜晚街头。
手机响起消息提示。
妈妈:【大宝贝,吃午饭了没有?】
现在快凌晨。
他回复:【妈,我还在曼哈顿。】
妈妈:【哈哈妈妈忘记了,怎么还不睡觉?】
江知遇:【准备睡了。】
他编辑消息,没注意边上醉醺醺过来的女人身影撞到了他,他下意识伸手扶住。
女人身上劣质香水味钻入鼻腔,但闻起来又不太像那种深夜几十美元站街女的脂粉香。
江知遇拢眉抽手,和女人拉开距离,因对方是亚洲形象,所以多看了一眼,便抬脚过了马路。
结束了自小的绘画生涯,他如今也不可避免地走上了继承公司的老路子,昨天刚和老师做了告别,从住房里搬出来,只能临时在酒店里住一晚,明天下午的飞机回国。
进电梯,他按下楼层。
外面一道急促的脚步,伴随年轻的女性烟嗓紧急开口说等等。
他及时按住开门键,下一秒女人走了进来,竟是几分钟前醉醺醺的女人,因正面走近,和她明媚的桃花眸对了个正着。
她化着精致的眼妆,乍一看和当年桃花眼还没完全长开的白岩有几分神似。
他略微走神,直到女人和他说了声谢谢。
女人伸手准备按电梯键,看见12键亮着时,手又收了回去,似乎和他同一层。
“你是韩国人?”她搭起话来。英文很生涩。
江知遇:“中国人。”
“我也是。”女人语气惊喜,直接用了中文说话,自我介绍,“我叫白乔,很高兴认识你。”
江知遇垂着睫,轻扫了一眼她伸过来的手掌,敷衍地点了个头,没有和她握手。
白乔讪讪收回:“谢谢你之前扶了我一把。”
“举手之劳。”江知遇淡淡。
电梯门开了,他绕过女人迈步走了出去,她随后出来,他听见自己脚步,和她的。她就跟在他身后,在他刷卡进房,转过身准备关门的时候,按住了门板。
“帅哥,”白乔恳求,“能不能帮我一个忙?”
说实话,江知遇虽然在国外生活了两年,但夜晚在外面活动的机会非常少。
他按开手边的灯,门在他手中半掩,清冷的眼神给人压迫感。
白乔似乎不敢看他,可避开了两秒又鼓起勇气直视他:“我们都是中国人,我身上没有钱了,你能不能收留我一晚?外面这个时候不太安全。”
异国他乡,深夜。
女人的衣着不算暴露,更可以说是严实。但她能对一个陌生男人说自己没有钱求收留的话,目的不言而喻。江知遇收回礼貌打量的目光,张口欲拒。
“求你了。”白乔堵住了他的话,桃花眼泛着盈盈的水光,“我什么都不做。”
江知遇滚到嘴边的话,在看到这双眼睛的神采后,哽在了喉咙里。
这么多年过去了,还以为已经将白岩忘得一干二净,殊不知再想起,依旧会有自责的心情。
他退开了。
“谢谢。”白乔走进。
房间里只有一张大床,江知遇完全当她不存在,洗完澡套上浴袍便出来了,接通已响了几遍的电话,说着流利标准的英式英文,和对方耐心沟通。
白乔看了他一眼,确定他没有注意自己这边,才偷偷地抿住嘴角,笑弯眼睛。
她在沙发里躺了一夜。
天还没亮,留下一张便签离开。
江知遇醒来时没见她影子,他拿起了床头的便签。
——这是我的电话。
无署名。
不过却是一串他几乎可以倒背如流的数字组合。
江知遇不由捏紧便签纸,指尖泛出苍白,漆黑的瞳仁在眼眶里剧烈颤动着。
…白岩。
-
飞机落地。
江知遇上车,开机,无数条微信消息就蹦了出来,多数来自于他的妹妹江知绮。
消息都是同一个意思。
问他下飞机没有?怎么还不下飞机?快点下飞机呀!
这个丫头。
江知遇脸上露出宠溺的表情,笑着说:“去一中。”
司机张业:“好的先生。”
到的时候,刚好快中午,江知遇望着校门口,过了好久,才看见江知绮的影子。
她一路蹦蹦跳跳的过来,上车就把江知遇给抱住了。
江知绮:“想死我了哥哥!”
江知遇摸摸她的脑袋,故意揉乱她的头发:“高中生了,不仅披头散发,还涂口红?”
江知绮坐正,抿紧嘴巴,舔了舔嘴唇吃掉唇色,理直气壮地说:“我没有。”
江知遇:“……”
兄妹俩在附近的餐厅吃一顿。
时间早,没有立刻走,叫了点喝的东西,坐一会儿聊聊天。
“这次回来是不是就不走了?”江知绮问。
“嗯,”江知遇声音淡下去,“回来帮爸爸的忙。”
“爸爸最近是挺忙,白头发都多了不少。”江知绮惯会添油加醋,上次说妈妈打她,谁知道是妈妈给她打蚊子。
江知遇对这话也就一笑置之。
他一个礼拜前刚和父亲通过视讯,精神好得很,看起来哪有快五十岁的样子。
下午,妹妹回学校读书。
江知遇先回了家,母亲陈念今早就从教师这行退下来了,前几年一直在公司帮忙。
以为她和爸爸一样不在家,没想到她系着围裙,和保姆阿姨一块儿在厨房忙碌。
“大宝贝回来啦,”陈念今和他贴了下脸,“不是早下机了,怎么这么晚?”
“看了知绮。”江知遇和她进厨房,“做了什么好吃的?”
“都是你喜欢的。”陈念今拍拍他的胳膊,“好啦,你先回房休息倒时差,吃晚饭了我再叫你。”
他上楼洗了个澡,躺在床上望着天花板,过了会儿把手机拿过来,拨通那串一直存着却是十年再没拨过的号码。
响了几声,电话终于被接通。
“嗨。”
再听,声音还是和白岩完全不一样。
江知遇觉得自己一定是疯了,或许不过是一场梦而已,也可能是他把便签上的某个数字看错了。他想要挂断,准备仔细核对便签上的号码时,对方及时出声阻止了他。
“不要挂,就是我。”她说,“当年嗓子被浓烟熏坏了,所以才变成这样。”
江知遇求证:“白岩?”
“是我呀江大少爷,你都打过来了还怀疑?”白岩语气嗔怪,“我狠心躲了你这么多年,没想到你也这么狠心,连一个电话一条消息都不给我。”
“躲我?”江知遇哑声。带着浓浓的费解。
白岩沉默了好一会儿。
他听见抽纸巾的声音,和不太明显的抽泣声。
白岩清嗓子,乐观解释:“当时虽然没死成,侥幸活下来,但有点毁容了嘛,那你知道我爱臭美,不能那个样子见你啊。”
“还好,有以前的影子。”江知遇滚了滚喉咙。
白岩夸张地嚯了一声:“你果然认出我了吧,我就知道,不然怎么会让我进门!”
江知遇笑笑。
未解释。
“江大少爷,”白岩试着问,“我都这么努力来见你了,我们还是好朋友吧?”
“好朋友…”江知遇喃喃,有点儿疑惑。
她竟只是为了和他维持朋友关系才和他相见?
“不、不是好朋友也行。”白岩声线抖了一下,语气存在一定的商量,“我们做普通朋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