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6章 陈于斯朴珍
夜里,卫沁守着空荡荡的房子,想着陈念今,辗转反侧很久,都没能睡得着。
连着几日,终于挨到礼拜六。
她一大早上就出了门,通过查来的地址找到陈念今的租房这里。
走进楼栋,高跟鞋踩在台阶上发出哒哒哒的声音。
迈上五楼转角时,一个身影迅速跑向了六楼。
卫沁心头一跳,伸长了脖子往上张望,直觉不对,马上把后面的司机喊了过来:“你上去看看,有没有可疑的人。”
如今整个江家人都被架在火上烤,之前还曝出陈念今和知遇,虽然及时压下来了,但难保不会有心怀不轨的人跟踪他们母子。
卫沁上前,深呼吸,抬手敲响502的门。
母子俩还没起床。陈念今从猫眼看外面是卫沁,立刻打起精神搓了把脸。
开门。
“卫老师早。”她问好。
在她的邀请下,卫沁走进屋子里。
环顾环境,这个套房不太大,乳胶漆墙壁都泛着陈年的旧色,他们母子俩竟然就住在这?
卫沁心里有点过意不去。
这一切是不是都拜自己所赐?
“卫老师先坐。”陈念今给她倒了杯水过来,“您喝点水,我先刷牙洗脸。”
“嗯。”
卫沁坐下没一分钟,卧室的房门从里面打开了。
知遇睡眼惺忪地走了出来。
“知遇。”卫沁叫他。
知遇看清后,叫了一声“奶奶”却没有过去,走到卫生间门口对陈念今说。
“妈妈,我想尿尿。”
陈念今咬着牙刷,把他带进去,自己再退出来,等知遇尿完了,她才进去。
过了好几分钟,母子俩一块儿洗漱完过来。
“我让人去买早餐了。”卫沁露出欣慰的笑容。
“好。”陈念今笑着点头,不知是不是错觉,总觉得卫沁的目光热情黏糊,“卫老师过来有什么事?是不是想知遇了?”
“对。”
卫沁摸摸知遇的脑袋,知遇打开茶几上的松子仁罐,她忙说奶奶给你剥。她一边剥松子,一边看陈念今,似乎有话说。陈念今被看得有些不自在了,直到司机进门,母子俩开始吃早餐。
“小域这段时间事情多,还要多谢你照顾知遇。”卫沁从沙发那儿跟来了餐厅。
“都是小事。”陈念今心想这是我应该的。
“你和小域为什么离婚?”卫沁故作不知。
陈念今莫名:“卫老师?”
卫沁微微垂着眼,两只手也放在桌下,一副犯了错误的样子:“虽然我希望你们离婚,但我还是想知道,你和江域,是因为感情不好而离婚,还是因为我的逼迫?”
“不是。”陈念今拿吸管扎破豆浆封口,叮嘱知遇小心烫,接着和卫沁说,“我怀孕的时候,老师曾对我说,能干扰你做决定的只能是你自己,让我遵从自己的心就好,我一直记得这句话。”
“我…”卫沁欲言又止。
道歉的话一时半会儿说不出口。
现在只要想想,陈念今当年所受的委屈,都是因为江域,卫沁就不敢直视陈念今。
她偏过脸,避着陈念今的视角把眼眶里的泪眨了回去。
“咳咳——”知遇忽然被豆浆呛住了。
“慢点喝。”卫沁起了半个身子,和陈念今一块儿要给知遇擦嘴拍背,两人做了同样的事儿,不约而同看向对方,卫沁破涕为笑,数落知遇,“你看看你,呛了一下,给奶奶和妈妈吓坏了。”
陈念今惊诧卫沁为何哭。
…
离开时,卫沁坐进车里,观察这栋小区楼的情况:“你之前上去看到人了没有?”
“没有。”司机猜测,“或许是楼上的住户。”
卫沁暗道奇怪。
当时她走得不快,但那人可是匆匆从五楼上六楼的呀。难保不是一直待在五楼,做一些鬼鬼祟祟的事。
“叫个人过来盯着这里。”以防万一,卫沁不得不提防着,“也和江域说一声。”
司机应下:“是。”
-
知遇上学后,陈念今去了朴珍入住的酒店。
待了几个月,朴珍状态更差了,现在光靠码字,已经无法降低她的焦虑。
她发际线明显在变高。
说话不说话,做事不做事都在皱着眉。
朴珍还学会了抽烟,点了支吞云吐雾:“我找了精装的房子,你今天陪我去看看吧,合适的话我们直接买下来住。”
不能任朴珍这样内耗,陈念今也不可能一直管她:“没想和陈于斯聊聊?
“我哪敢和他聊?!”朴珍字里行间全是抗拒,“现在能有什么好聊的?他一口咬定,是我把他的糟心事儿抖了出去,不信我,我能有什么办法?”
陈念今淡问:“难道不是你?”
朴珍:“……”
朴珍不说话了,烟抽得更凶。
是又怎么样。
都是陈于斯自己造的孽。
陈念今转达陈述的话:“小述和陈于斯沟通去了,顺利的话我们可以和他当面谈一谈。”
“你们、你们两个…”朴珍眼睛睁大,“都没有经过我的同意,就擅自替我做决定?”
“你可以不去。”陈念今满不在乎,“不过逃避不是问题,你一直这样,我和小述不可能给你善后一辈子。”
朴珍欲言又止地咬住嘴唇。
-
约定时间在礼拜六。
姐弟俩一人带着一个,去了朴珍之前的住所。没打扫,好在没什么灰尘,简单收拾后能坐人。
她们回去时,陈述他们还没到。
如今的陈于斯好比是过街老鼠,经纪人也离他而去了,身旁连个助理都没有。
前工作室的人还在网上向他讨工资。
陈念今不懂。
他一个拍一部戏拿几千万片酬的人,还会克扣别人一个月一万左右的薪水?
这实在是令人费解。
上午十点没到,四人坐下来面谈。
没什么火药味。
陈于斯非常老实,戴着浅灰色的鸭舌帽,朴珍瞄了他几次,看不见他的表情。
“要像这样干坐着到什么时候?”陈念今看手机时间,已经无声六分钟了。
“搞快点。”陈述也看了一眼手表,“我下午两点还要去律所。”
“要不我点几杯奶茶过来,咱们边喝边聊?”朴珍弱弱地建议。
没人赞成她,朴珍默默闭了嘴。
又是一阵沉默。
这时陈于斯终于把鸭舌帽摘了下来,抓了抓被压趴的头发。开口的时候嗓音有点哑。
“其实本来我没准备在娱乐圈待几年了,为了让自己不留遗憾,我想谈一段恋爱。”他讲起那段不堪回首的过往,“我入圈这么多年,还是新人的时候什么都不懂,在人家富婆底下被人当乐子玩儿,不过没你们想得那么不堪,我只不过是陪她们喝酒,做最多出格的事,也就亲亲嘴而已。”
说这儿,他看向朴珍,接着刚刚的继续:“我和你有关系的时候,已经从那个圈子退出来了。你自己清楚,我们没有感情基础,只是因为有了念念,我们才被迫绑在了一起。”
提及自己,陈念今撇开了目光不看他们。
“我不是故意的,没有想到会怀孕,我以为是安全期。”朴珍为当时的自己辩解。
“无所谓了。”陈于斯像是真的放开了,“我其实是个不婚主义,不过为了你和念念,我愿意变成有婚史的男人,这是身为一个父亲的责任。”
朴珍忍不住,低头抹了两下眼睛。
“虽然之后我们离婚了,但我仍然和你保持联系。离婚的理由多是因为我绯闻多,每次传个绯闻,你都要审问我,但其实你知道,我的绯闻都是假的,不过是为了剧炒cp而已。”陈于斯说到这里,语气特意强调,“这是我第一次对一个女孩子心动。”
知道他在说林瑜,陈念今严厉地朝他看去,他也看向陈念今,陈念今木着张脸不表态。
他一直是一个自私自利的男人,现在不过是觉得自己委屈,妄图挽留自己的口碑,掩盖自己所做的过分的错事。
“那你说现在该怎么办?事情已经变成这个样子了。”朴珍有点儿后悔。
“能怎么办,我的演艺生涯算是完蛋了。”陈于斯自暴自弃,“还要面临巨额的赔偿金。但这些无所谓,钱而已。后面我准备出国,余生可能也都在国外。”
朴珍听此终于不太坐得住了。
“那我呢?”她急急地问道。
“你当然是继续当你的作家,我们性子不和。”陈于斯嘲弄,“隐婚的那几年,没有少吵过。”
“可是我…”朴珍想说我爱你呀,做的这一切只是因爱生恨。
“我要说的说完了。”陈于斯又把鸭舌帽重新戴上,“现在轮到你们说。有什么需要的,我尽可能满足你们姐弟俩。”
“我没有。”陈念今道。
“我也没有。”陈述说。
陈于斯视线停在陈述身上,目光疼爱:“我会把我名下合适的财产整理过后,分给你们姐弟俩,你们也别说不要,念念要养孩子,小述以后也要结婚,你现在那律所也给不了你几个钱。没钱,哪个女孩能看得上你。”
陈述欲言又止。
陈于斯说话的时候,朴珍的眼睛始终希冀地望着他,眼眶里滚的都是泪花。
但陈于斯一直到走,都没有再看朴珍一眼。
朴珍崩溃,抱着陈念今大哭,哭着说:“他真的不要我了,我什么都没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