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章 知遇不见了
消息石沉大海，陈念今没有得到任何回应，她决定还是不冒然打电话过去了，先把自己的日子过好。为方便以后求职，她这天去了医院做体检。
排队的地方人山人海，陈念今刷开手机消遣，时间长了脖子酸，抬头活动的时候，看见人群之中出现了一张眼熟的面孔。
她匆忙追上去，差点儿喊出那人的名字：“周…”
但只是眨眼，人就不见了。
她在来往的人群里手足无措环顾四周，脸上从茫然到崩溃，眼神从期待到绝望。
看不见还好。
看得见了，那种抓不住的感觉实在太糟糕。
陈念今发现还是高估了自己，人都是贪婪的，拥有过一次，就很难再彻底舍弃。
心事重重回到租房，陈念今失魂落魄好一会儿才开始处理食材。
晚上七点多钟，陈述回来。
刚结束一个案件，律所放假两天，陈述问陈念今想不想散心，他可以陪同。
“不了吧。”陈念今全然打不起精神，每个字都透着疲乏，“难得假日，你好好休息。”
陈述试问：“喝点儿酒？”
她犹豫，陈述见此直接放下筷子起身去拿，陈念今伸手，压了压，让他坐下。
“我…”陈念今支吾说，“明天、明天我还有事要出去。”
陈述坐回去：“我陪你？”
“看点小毛病，最近老是睡不着精神不好。”她含糊其辞。
说这个话的时候，陈念今不确定自己要做什么，而等第二天她早起后出门，站在路边走神，直到面前停下一辆出租车，她像是受到指引般的，拉开车门。
“北院。”她说。
完全是脱口而出的两个字。
不论是不是看错了，她都要去碰碰运气。
陈念今垂眼看着手机里周代的号码。
不止这一次，当初白芷误拨号码，他也没反应。如今，一反常态不回复，就很有问题。
断定了这个想法，陈念今进了医院后，直奔挂号台，找了个跛脚的理由，提供手机号码和姓名，护士提供了骨科科室和大夫，找过去询问一通，陈念今又来到隔壁的复健中心打探消息。
连续蹲守几天，终于在复健楼外拦下周代。
“陈小姐！”周代惊讶之余更多的是慌乱。
他脚下动了动，似乎是想落跑，陈念今都准备追上去了，可是他又不动了。
陈念今单刀直入：“为什么躲着我？为什么连消息都不回我？”
周代镇定解释：“我已经不在老板手底下做事了，所以可能没办法提供帮助给你。”
“不做事，不等于没联系。”陈念今走近他，“如果没联系，你大可以直接告诉我实情。刻意避开，你就是心里有鬼。”
周代无言以对，很快想到新的借口，蹒跚后退，右腿异样引起陈念今注意。
“现在你看到了，”周代说，”我的腿还在做复健，伤好之前我不想管自己以外的任何事情。”
陈念今问：“怎么弄的？”
她不由正色打量周代，过去这么几年，感觉周代好像比以前衰老了许多。
“意外。”周代不是很想谈儿子，“谢谢陈小姐关心。”
陈念今点头：“我找你没别的事，就想知道孩子怎么样，好不好？告诉我这个就可以。”
如果不是之前江域叮嘱过，周代其实不介意见陈念今。
“陈小姐放心，小少爷被照顾得好好的。”
陈念今瞥了一眼他手里握着的手机：“你只有一个号码？”
周代犹豫：“两个。”
他一副好像怕被她知道秘密似的样子，一言一行，处处都透着古怪和遮掩。
陈念今不相信他说的。
“另一个号码也给我。”她刷开手机，“说。”
周代露出难色，但在陈念今的眼神审视下，还是将号码给了她。
“现在可以了吗，我得去做复健了。”周代扶住腿。
“他们在哪？”陈念今按熄手机屏幕问，“都是远州市的人吧？”
不给她点儿有用的消息，估摸她今天是不会善罢甘休了。周代稍加猜测：“陈小姐想念孩子了？”
“对。”她非常干脆。
“如果陈小姐想见孩子，我必须要先和老板沟通一下，得不到老板同意，我想我恐怕无法答应你的需求。”周代老实说。
陈念今能理解：“你和他说，我只远远看一眼孩子就好，不会打扰他们的生活。”
周代：“好的陈小姐。”
他之前是在圣元医院做完腿脚腕的治疗，但遇见了熟人，故而之后就换了一家医院，继续做复健治疗，还在这附近找了房子。
复健完后，周代回到租房，人没来得及进屋，就见门口停了辆车，旁边站了个眼熟的男人。
江正兴的助理杨森走过来，微微点了一下头：“周先生，我们老爷子有请。”
今天发生的所有事都出乎周代的意料，上了杨森车后座，他悄悄给江域发短信。
这不是周代第一次来红叶名邸，以前给江域做司机的时候，时常来这边。
江正兴坐在沙发，已经泡好了茶等着他，周代过来后，江正兴示意他坐下。
“好久不见江老爷子，您近来身体还好？”周代问候。
“还不错。”江正兴也不和他废话，“请你过来是有些话想问你。你可知江域为何和陈念今离婚？”
周代飞快皱了一下眉。
对他们二人结过婚的事，他全然不知啊。
既然已经结婚，那怎么陈小姐还找孩子呢？
“这件事…”周代刚准备说自己不清楚，外面就进了人禀告，说江域来了。
他赶紧咽下话等江域。
“爷爷为何一声不吭就带走我的人？找他不到，我还以为出了什么事。”江域兴师问罪。
声先到，人才进来了。
“你脚太快了点。”江正兴白眉一阵收紧，“我这边和他还没聊上两句呢。”
江域落座，看着不高兴的老人家：“您有什么想问的，不如问我这个当事人。”
江正兴让人沏茶：“那我就不客气了。”
他们围绕的话题不过是江域和陈念今离婚的缘由。
周代在一旁听这对爷孙俩一问一答，差不多了解事情大概，结束谈话后，便跟着江域离开这里。
江域看了一眼他的腿：“怎么样？”
“再给我两个月，差不多就可以行动自如了。”周代心生感激。他随即想起一件事，“上次陈小姐发消息给我之后，我今天在医院又遇见她了。”
江域神色微凝：“医院？”
“她好像知道我在那里，故意蹲守的我，我还没进复健楼，她便现身给我拦下了。”周代想不明白，“我也不太清楚什么时候被陈小姐发现踪迹的，没有印象。”
江域问：“她有什么需求？”
周代回答：“陈小姐想要见孩子一面，远远一眼就好，不用说话，也不和你正面交流。”
江域没再吭声。
送完周代回住处，江域开始闭目养神想这件事，直到落日余晖，车开进院子，尤明喊了一声老板，他睁开眼，侧眸便看见徐妈一脸着急地跑过来。
江域下车。
“不好了先生，知遇少爷找不见了！”
他关上车门，动作已经带上凌人的压迫感：“出什么事了？”
“少爷放学刚回来…”徐妈气不顺咳了两声，“就说无聊，要在院子里玩会儿，我当时在厨房忙，几分钟的功夫出来找他，却是整个院子都找遍了也没看见！”
“你再去屋子里找。”江域和徐妈说完，又对尤明吩咐，“你把院子再找一遍”。
他自己快步进了书房，查看院子里的监控，竟然发现儿子是自己偷偷溜出去的。
这段时间，知遇几乎每天都在和他哭闹，晚上不肯让他帮忙洗浴，也不肯让他进房间。有时候连跟他讲一句话都懒得。饭桌上偶尔聊不到两句，还会说他坏蛋。
扯松领带，江域心情烦躁，沉着脸离开书房。
这个小子愈发胆大了！
–
暮色降临，马路边站了个小人儿朝车流招手。
有辆亮着“空”灯的出租车缓缓靠边停，司机解开安全带，下车询问。
“孩子，你怎么一个人在这呀，家长呢？”司机朝周围寻找。
江知遇仰着脸：“我要去找妈妈，我有钱，叔叔你送我去吧。”
司机见他攥着一把红票子，担心孩子遇上坏人，问：“娃娃，身上有联系方式吗？”
江知遇音色奶萌萌的透着点哭腔：“我知道妈妈住在哪。”
听起来特别乖，司机心头软了，把他抱上车后座系安全带，还贴心把后门锁上。
“孩子，”司机从后视镜看他，“你不是偷偷跑出来的吧？”
“我爸爸知道。”江知遇报出陈念今的地址。
“你爸爸知道你一个人出来？”司机怀疑自己的耳朵，这爸爸太不是东西了吧。
“嗯。”
江知遇心想，就算爸爸之前不知道，但看监控就知道了吧。
司机又问：“你几岁了呀？”
“我五岁了。”江知遇想起陈念今说的晚安故事里有拐卖小孩子的故事，他故作老道成熟，“但是我不是小孩子了，我记性很好的，已经记住叔叔你的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