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灰蝠
“壁虎已经现身，城南太和工厂。”
孙恒记得，这个灰蝠应该是唯一一个在部队里学习伪装学科拿了满分的家伙，听说他的结业试验，就是伪装成教授他们这门学科的教授的一个熟人，跑到他们家里和教授吃了个饭，甚至还聊了半个小时天都没有被发现端倪，由此可以想象出，这家伙的伪装技术究竟达到了何种地步。
短短的一句话，却看得孙恒眼睛一寒。
这其中，就有孙恒的前女朋友，那个每天都会嘟嚷自己不按时吃饭的女人，沈乐乐。
“……孙队长，每个人都有自己想要追求的东西，不是么？你愿意为了这个国家付出生命，出生入死都在所不惜，就没有想到过现在这样的情况么？”那个平日里一脸木纳的年轻人脸上带着狂妄的笑意，一字一句都要刺到孙恒心里：“我跟你们不同，我要的是荣华富贵，要的是金山银海，这些，国家能给我么？”他说着，淡淡的看了孙恒一眼：“你我同军作战也有数年时间了，我知道你是个好人，我现在还记得你为我挡枪的那一天，说真的，我本来都以为自己死定了，所以我今天力排众议保下了你，还你这条命！”
孙恒顿时抬手就想抓住他。
“不对，这小子在部队的时候连跟人吃饭都不喜欢，我跟他的关系也仅仅是认识，他不可能跟我开这种玩笑，所以他这样做的原因只有一个……这小子……暴露了？”想到这里，念头顿时就絮乱起来。
但直到走了五六百米的距离，孙恒一直借着废弃的工件和满地的杂草四下巡视，但预料之中的暗哨和布置却根本没有发现。
不过人既然跑了，他也没办法，手心一握，将纸条挡住，孙恒看了看周围，见没有什么异常，想了想钻进了面馆旁的一条小巷子里，将纸条拿出来看了看。
孙恒的谨慎是有原因的，毕竟壁虎作为一个对自己的能力知之甚详的曾经的战友，又是一个有着丰富逃生经验的特种兵，再加上他肯定会想到国家会想方设法抓捕自己，所以没理由不会有所防范。
那个仍在人堆里，估计都难以被人认出来的，看起来一脸老实木纳的年轻人，曾经是自己分队里，乃至全十六军之中，最擅长绝境脱身的人物，他的代号也是因为这种“壁虎断尾”的能力而来，仅仅孙恒所知道的，就有两只手都数不过来的次数，无论是守卫森严的境外犯罪团伙基地，还是高科技侦察设备林立的科研机构，又或者是穷凶极恶的反动分子，这些一个个哪怕在他眼中都需要务必慎重对待的地方，在这条“壁虎”手里，都仿佛自家后院一样轻松惬意，孙恒甚至在一次境外外勤行动中，看到这小子在一百多个退伍官兵做保镖的富商家里，好端端的吃吃喝喝了半个月，都没被任何人发现！
孙恒再也忍不住，狂吼一声，似乎要将心里无尽的悲痛发泄出来，一拳砸到了小巷子路边的灯柱上。
一个多小时的车程后，孙恒到了地方，司机似乎是个有人情味的人，数了数孙恒给的钱，见他一脸急迫的样子，也没有提差价，直接就任由他下了车。
他站在门口，用那种猖狂的眼神俯视着孙恒：“今天过后，你我二人各为其主，再见面，就是不死不休！”
他仿佛想到什么往事，双手猛的攥紧，手臂上青筋绷起，咬牙切齿的如同择人而噬的猛虎。
孙恒因为担心路上耽搁的时间太久，会错过抓捕的实际，所以走出巷子就叫了辆的士，将仅剩的一百来块钱递给他，让他全速过去。
壁虎……我要让你四肢尽断偿还！
那是一次对x国间谍势力的围剿活动，在孙恒和灰蝠成功打入敌人内部后，就要收网抓鱼的那一刻，这小子突然暴起发难，不但在所有人都毫无防备的情况下当场开枪打死了三个战友，还伙同那群间谍把他们的老巢来了个一锅端！
因为以前建厂的时候预留了增产的地面，但后来又犹豫厂房搬迁而废弃，所以路只修到距离厂房数百米远的地方，加上孙恒担心太近会引起壁虎的察觉，所以也没有让司机直接开到厂房外，下了车，告诉司机赶紧离开后，孙恒看了看周围的建筑分布情况，换位考虑了下如果是自己会从哪里逃跑后，才选了一个方向，小心翼翼的观察着四周，靠了上去。
说起来。国家一开始安排的执行人并不是他，而是一个前任的中南海保镖，擅长特种作战和反侦查，但孙恒亲自找到了任务的设计布置人，当着他的面把自己的要求说了出来，甚至还为此表示可以做一个在法律上死亡的蒸发人口。那人本来一开始还不同意，不过想到孙恒跟这件事的关系，以及他因此丧命的女朋友，心里不忍，才勉强点头。
这张一指宽的纸条上面只有短短的一句话。
这也无怪与孙恒会胡思乱想，毕竟这件事情非同小可，不但孙恒为此放弃了在部队里的大好前途，就是国家也做出了不少牺牲，但不说花费的人力物力，就是灰蝠这样放到哪个部队都会被当宝贝一样供起来做文职的好手，都为了配合孙恒的任务，不知道派出来多少。
那些出生入死了数年的同僚，那些头一天还跟自己吹嘘着回去就要开始享清福的专家们，还有怀中才给自己生下一个儿子，却因为担心自己的安慰，不顾身子跟来的沈乐乐，孙恒仿佛看到她叉着腰让自己去买奶粉的温馨模样，仿佛听到她娇羞的低着头警告自己说任务结束就完婚的声音，心里无比的疼痛，身子都开始颤抖起来。
沈乐乐……
“真他妈是个蝙蝠！滑不溜手的！”孙恒看着这人几个转身，窜进人堆里消失不见，不禁暗骂了一声。
不枉老子在这儿等了这么久！总算是露出了尾巴！
他实在是搞不懂自己这个战友脑子里在想什么，才会搞得这样神神秘秘的。
“碰……嗡。”一声响，那铁水灌注的灯柱传来一阵金玉交击的闷响，留下一个清晰可见的拳头印记。
所以孙恒一时间把他当成了普通人，确实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
可就是这样一个在所有人看来都会前途无量的人，竟然出乎了所有人的预料，背叛了国家。
孙恒记得那天，自己抱着沈乐乐坐在地上，身遭是战友们的尸体，雨从被壁虎用塑胶炸弹爆破的墙壁残角低落进来，将血裹挟着染成殷红一片。
壁虎……
“这小子他妈的到底是潜伏到哪个组织里去了……上面也不通知我具体情况，老子我怎么去找他验证身份？”孙恒想到这，忍不住烦闷的握了握拳头。
思绪飘远，孙恒仿佛看到了她倒在壁虎的抢下，被自己抱在怀里，伤口怎么也止不住血，抽搐着抬手想要摸自己的样子。
“为什么！为什么！”那是那个下午，自己问壁虎的话。
他不禁对灰蝠如同捉弄自己的行为有些不满，可这想法刚生出一瞬，却又被另一个突然生出的念头给打翻了。
最关键的是，虽然孙恒看起来没有把这任务放在心上，可那不过是表面上的伪装，打心眼里，孙恒却是很着紧的。毕竟什么都写在脸上，也没必要去做潜伏了，直接真刀真枪干不是更好？
壁虎是一个代号，这个代号曾经属于与孙恒在同一个分队的战友。
……
“这他妈突然跑来留下个接头暗号，又莫名其妙的消失了，到底是个什么意思啊？”孙恒站在面馆外面，四下仔细的看了看，但怎么都发现不了灰蝠的踪影，不禁有些头疼：“你说你跟我搞这一套有个屁的意思？”
灰蝠提供的地址是天南市曾经的工业园区，位于天南市城南的一处因为旧城改造而搁置了开发的荒地，地方距离孙恒的位置并不算近。
孙恒一会儿觉得是灰蝠发现自己很可能被人看出来问题，所以行事变得很谨慎，一会儿干脆又认为他是完全暴露了，交代出了跟自己接头的事情，所以被任务目标找来了人假扮，故意留下这种不清不楚的信息，想引自己自投罗网。
可看起来跟个高中生差不多样子的路人竟然很是灵巧的身子一侧，躲过了他的手，甚至还顺势往他手里塞了一张纸条。
这件事的后果甚至惊动了国家的最高领导人，要知道那次派出去的不但有孙恒他们这个放到哪个部队都是最强的特种作战连队，还有数十个擅长侦察和反侦查、密码破解、电子技术、以及社会工程学的纯文职干部，这里面哪怕死上一个，都能让国家肉疼不已，更何况被一网打尽了！
这让孙恒很是困惑。
这个杂种！
但就在他以为灰蝠不会再出现的时候，身边一个不起眼的路人突然撞了他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