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追击贵妃,零陵香
白蕊姬状若疯妇,双目赤红,死死揪住阿箬的衣领,大耳刮子只顾打:
“都是你!都是你害的!你这个毒妇!”
“害死我的孩子,还诬陷娴妃……毒妇!毒妇!”
她本就产后失调,如今内心受到极大刺激,又不管不顾地与人争斗,极是损耗精气;当反应过来的太后命令宫女上前把两人分开的时候,不仅阿箬被打得鼻青脸肿,白蕊姬也嘴角含血,仰头向后倒去。
继后冷眼旁观着一切,不发一语。
“你们还愣着做什么?还不快把玫嫔扶回永和宫?”
太后被这乱糟糟的场面气的心口疼,用力掐住手上的佛珠:“偏殿的太医们呢?拨一个去给玫嫔看病!”
说曹操,曹操到。太医们正好前来禀报惢心的情况,“已无大碍”四个字刚刚出口,倒霉的许太医就被太后差遣着跟去了永和宫。
江与彬垂着手站在后面,继后悄悄给他递了个眼神,对方颔首回应,示意惢心无事。
朱砂一案的苦主,除了生物爹弘历,就是仪嫔和玫嫔。
仪嫔已死,玫嫔又在重重证据下认定阿箬才是真正的凶手,慧贵妃和皇后又似乎与之有着千丝万缕的纠葛。
到头来,“如懿”成了清白无辜的完美受害者。
按理来说,这个时候,皇上应该下令彻查此事,揪出藏在背后的金玉妍、高晞月和素练,甚至还能牵扯上皇后,查办成乾隆登基以来的后宫第一大案。
可惜,这里是《如懿传》。
皇帝是后宫百家赘婿,太后是搅屎棍,皇后是整天疑神疑鬼忧心忡忡的后位掠夺者。
从头到尾,弘历都没有说过几句话。
他的想法很简单:证明如懿不是凶手,接她出冷宫,这样自己就能和青梅竹马继续墙头马上“摇香菇”。
他甚至没有想过要怎么处置真正的凶手。
目前最好的办法,是摁死阿箬,让她当嘉嫔、贵妃、皇后的替罪羊。
客观来看,慎贵人是低位嫔妃,父亲也不过是一个会治水的县令。
主观来看,桂铎和高斌并称“四海龙王”,分别统治长江流域和黄河流域,他们不高兴,就是整个天下的水患不高兴。弘历要是敢动他们的女儿,第二天龙王就会水淹紫禁城。
总而言之,继后必须再添一把火,把局面搞得更乱些、更热闹些,这样她才能最大限度地动摇这个荒谬的“世界观”,从而赢得自己的胜利。
管他爹的,舍出别人保自己啊!
“慧贵妃——”
她突兀开口,望向高晞月的目光中甚至带着一丝笑意。
和如懿那浑浊、麻木的眼神不一样,继后的双眼犹如古井深潭,漆黑而明亮,极其灵动。
“你……你看着本宫做什么?本宫,本宫可什么都没做!”
这眼神对高晞月来说太过渗人,她哆嗦着,强装镇定,色厉内荏地问道。
“臣妾也什么都没有说呀?只是臣妾有一个问题,阿箬不过是一介宫女,家中也仅有父亲桂铎一人的俸禄赡养全家,又哪里来那么多的钱,既能买大量朱砂,又能贿赂小禄子三人呢?”
“并且,桂铎的官位也不高,想来还不足以让他三人害怕到宁肯撞死也不敢泄露真凶吧?倒是他的上司,颇有家财和权势呢……”
“够了!乌拉那拉氏,你好大的胆子!”
富察皇后被她冒犯的诱导性问话激怒了,又有心袒护高晞月,她一拍茶盏,极力摆出皇后的威严:
“事情是阿箬做下的,你一介庶人,居然敢攀诬贵妃?如懿,你不要太过分了!”
“过分?这很过分吗?臣妾不觉得呀?”
继后喃喃着,茫然的双眼望向富察琅嬅,紧接着,她举起了自己的手——
那是一双在冷宫经历了辛勤劳作,伤痕累累、粗糙不堪的手。
“皇后娘娘,您和其他妃嫔姐妹的手,是多么白嫩,多么柔软啊。可是臣妾呢?臣妾的手,怎么就变成了这样呢?”
见了这双手,弘历心中一阵疼痛,本想保护高晞月的话语也咽了回去,恨恨地看向此时惊惶无措,几乎把“我是坏人”直白地写在脸上的高晞月。
这个女人……唆使阿箬害死了两位龙子,逼死了仪嫔,害垮了玫嫔的身子,又把他的真爱青樱送去冷宫里受苦,险些就没了性命……
他就是这样,平时“不痴不聋,不做阿家翁”,一旦真出了事,便想尽办法把责任推到女人身上。
继后就是要利用弘历这个性格缺陷,步步紧逼,字字诛心:
“皇后娘娘,小禄子的家乡遭过水患,家人流离失所,后来得以一家团聚,是靠了谁的助力,您知道吗?”
“您坐着中宫主位,理当母仪天下,可在您管理的后宫里,短短几年便死了多位皇子和嫔妃!难道,您就问心无愧吗?”
“您不是执掌凤印、统管后宫吗?您不是很关心嫔妃是否能为皇上诞下子嗣吗?倘若您真的是一个爱护嫔妃、赏罚分明的好皇后,那么,这个镯子又是怎么回事?!”
在富察琅嬅又震惊、又恐惧、又有几分羞愧的目光中,继后“刷”地摘下那只赤金莲花翡翠珠镯,众目睽睽之下,用簪子戳开机关,取出其中粒粒颗颗的小圆球。
见她此举,富察琅嬅骇得几乎昏死过去。
“江太医!劳烦您上前一步,为我这个庶人,查一查这镯子里的东西,到底是什么?”
“微臣遵命。”
江与彬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上前,接过那小颗粒,放在鼻子底下闻了闻,随即跪倒在弘历面前,声音颤抖,道:
“启禀皇上!此乃零陵香,女子若是长期使用,便不易有孕!这手镯中暗藏零陵香,长日佩戴,香气侵袭,药性接触皮肤,药效已成,想必娴妃娘娘多年不孕,就是因为此物!
这番说辞他早已酝酿好,此刻说得慷慨激昂,滴水不漏。
继后也顺势跪下,如一树梨花遇雨低伏,楚楚动人,望之潸然。
“皇上……这宫中波诡云谲,人人都设局陷害臣妾,诬赖臣妾谋害皇嗣,可臣妾才是被谋害的那个呀!您看,就是因为这零陵香,臣妾才多年未曾有孕,大皇子都十岁了,臣妾却膝下仍空……”
说完,泪珠滚落,凄婉哀切。
石破天惊,晴天霹雳。
那只镯子,和那只镯子里的零陵香,富察琅嬅都再熟悉不过了。
她顾不得皇后的威严和体面,从座位上滑下,瘫软在地,汗如雨下。
她不敢去看“如懿”,不敢去看弘历,甚至不敢去看高晞月。
完了,一切都完了……
“不好了!皇上,娘娘,我们主儿吐血了!”
随着茉心的哭喊,众人循声望去,正好看到高晞月握着刚从手腕上褪下的、一模一样的赤金莲花翡翠珠镯,死死盯着手掌上倒出来的棕褐色小颗粒,喷出一口鲜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