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陷入梦魇之中
有的时候我还会记起我们大学的时光，我和她一起嬉笑打闹。在大学之前我们并不认识，在大学时我们成为了最好的朋友。
我向来不怎么喜欢交朋友，但赵恩是个例外，怎么说呢，她就是有种吸引我的魅力，让我不自觉靠近她。
她和室友辛娅发生矛盾时也是我主动靠近的，我想要治愈她，让她知道这世间是有人爱你的。
我还记得我第一次和高虹见面，她高高在上地打量了我一番，开口问道，“你的父母是做什么工作的？”
我微微一愣说道，“我叔叔是高中老师，我妈在一家工厂上班。”
高虹眼中充满了不可置信，她斜着眼看了赵恩许久什么都没说，转身离去。
但我从她的背影中看出了她的孤傲，冷漠，不屑一顾。
她应该不明白为什么赵恩会跟我成为朋友，她觉得只有富家千金才能配得上他们的身份。
和赵恩做朋友那段时间我很开心，我从小到大都不是一个优秀的孩子。
长得平凡，学习一般，不喜欢出风头，不爱说话，不善社交，总是一个人窝在自己的世界里。
就是这么平凡的我，度过了初中那灰暗的三年。
只因为看了学校女老大一眼，我被霸凌了三年，这三年是我的噩梦，也是我不想提及的痛苦，我每次难过的时候都会躲在被窝里，咬着自己的胳膊痛哭，但又不能出声，我怕妈妈会担心。
上了高中，我摆脱了女老大的噩梦，但整个人也封闭了起来，患得患失，不敢和人过多的交际，直到赵恩的出现，我才看到我黑暗的路上多了那么一丝光亮。
赵恩被室友排挤时我想起了我的过去，我觉得我应该伸手拉她一把。
因为我淋过雨，所以想给她撑一把伞。
就算我被霸凌过也不影响我成为别人手中的救命稻草，救了她的同时也是在拯救我自己。
我的思绪被拉回来，我冲进厕所看到了永生难忘的那一幕。
赵恩安静地躺在浴室里，右手搭在浴缸外，红色的血液正顺着她的手腕滴落在地上，越滴越多，很快就汇聚了一个小水坑。
“赵恩！”
我想过去帮她止血，却被一道无形的力量给拉入了黑暗之中。
几秒后眼前重新出现光亮。
是一栋别墅中，和赵恩他们家的别墅不一样，比之前那个小一些，装修的比较精致。
“哇哇哇！”一阵婴儿的啼哭声吸引了我的注意。
一个刚生完孩子不久的母亲正抱着婴儿坐在餐桌前默默地流泪，婴儿在她怀里啼哭，她都视而不见，坐了很久她才反应过来，擦掉眼泪，给孩子喂奶。
她似乎没有奶水，给婴儿喂奶粉时也是一脸的歉意。
“小恩，是妈妈不好。”她是赵恩的妈妈。
“嘭！”的一声，门被关上了，赵英明走进来冷冷地扫了她一眼没好气的说道，“整日就知道坐在这里喂奶，你倒是生出个儿子。”
赵恩的妈妈委屈地看着赵英明说道，“检查时都说像儿子，可我也没想到会是个女儿。”
赵英明冷哼一声，“你自己怀的男女你不知道吗？”
“我不知道。”赵恩妈妈很委屈，一直掉眼泪，但赵英明都视而不见。
“我妈现在很生气，让你把这孩子送人，我们再生一个。”
赵恩妈妈抱紧赵恩摇摇头，“我不！这是我生下来的孩子，我不能把她送人。”
“好。你要是不送人，我们就离婚吧。”
赵英明看着她平静地说道。
赵恩妈妈怔住了许久才摇摇头，“我不离婚。”
离婚了她没办法养孩子。
“你别逼我！”
赵恩妈妈还是摇着头，“不离婚，你可以再找别人给你生儿子，反正我不离婚。”
赵英明也没法再说什么，只能生气地拂袖离去。
赵恩妈妈紧紧抱住婴儿哭道，“对不起，对不起，是妈妈对不起你，是妈妈不好。”
“妈妈！”一转眼，赵恩已经三岁了，一副男孩子的模样，穿着衬衫和牛仔裤，留着短发。
本就长得白白嫩嫩的她留着短发竟看不出是男孩还是女孩。
赵恩妈妈发呆的时间越来越长，有时自己坐在那里流泪却浑然不知。
“小恩，你要记住，你是男孩子，以后都是男孩子。”
赵恩妈妈为了让赵恩在这家里能站住脚，她不停地给孩子灌输不好的思想。
“可妈妈…我和他们不一样。我去上厕所时他们说我是女孩，说我丢丢丢，不害羞。妈妈我到底是男孩还是女孩？”
年仅三岁的赵恩被性别问题搞的出了很多丑。
“男孩。小恩，你记住，你就是男孩，你和他们没什么不一样，你发育比他们晚，但你是男孩。”
赵恩妈妈似乎因为男孩这个问题被搞得有些神经质了，根本就不管孩子的认知障碍，只是一味地满足自己的一己私欲。
赵英明时隔几个月终于回家了。
“爸爸。”赵恩一看到赵英明很是开心，立马扑过去，抱住他的大腿。
赵英明对于赵恩的改变有些惊讶，蹲下抓着他的胳膊问道，“你是男孩还是女孩？”
赵恩下意识地想说是女孩，但抬头看了眼妈妈，她正一脸期待的看着自己。
“男孩。”
赵恩改口了，为了妈妈改了口，认下了男孩身份。
赵英明满意地点点头，对赵恩妈妈说，“这是你这么多年来做的第一件对的事。”
赵恩妈妈松了一口气，家里人难得开心地吃了顿饭。
赵恩从那时也懂得，她如果说自己是男孩的身份，那妈妈会很开心，而且爸爸也会在家里吃饭。
过了几天，赵英明带着他出席了一些酒会和饭局，像大家正式介绍他的儿子赵恩。
那时的赵恩根本不知道为什么赵英明一定要有个儿子，后来长大了才知道，是为了所谓的面子，也是因为赵英明的母亲，赵恩的奶奶想要个孙子。
只可惜她到死都没有抱上一个孙子。
赵恩的妈妈最近情绪不怎么高涨，还有的时候偷摸眼泪，赵恩每次都只能懂事地走过去帮妈妈擦掉眼泪，也不问出了什么事，只是伸出小手拍着她的背安慰她。
赵英明回来时他们又发生了争吵。
“你既然不能生育了，你就别挡着我的未来了，我们离婚吧！”
就算是关门堵窗，我依旧能听清他们吵架的内容，赵恩也是，不过她现在小也记不清，也听不懂。
“我…我还不是为了给你生个孩子，才把自己的身体给伤着了？我为了你生下了这个孩子，可你呢？嫌弃她！嫌弃我！你外面的女人不愿意生，你找我发什么火？你以为我好受吗？”
赵恩妈妈在生赵恩时大出血，切掉了子宫，所以没有办法再生孩子了，这也是她一辈子的遗憾。
她只能努力在赵恩身上找平衡感，让她成为懂事听话的小孩，不然以后如果有了后妈她一定会被排挤出去的。
“我们离婚吧！”
赵英明最后轻声说了一句，头也不回地转身离去。
赵恩妈妈坐在床边哭到了半夜。
外面打雷时吓醒了赵恩，她害怕地跑进来钻进了妈妈的被窝里看着妈妈落寞地背影小心翼翼地问道，“妈妈，我可不可以在这里睡？”
屋里没有开灯，一片漆黑。
赵恩妈妈慌张地擦掉眼泪，点点头给她掖好被子，“不怕，妈妈在这里。”
赵恩闭上眼很快就沉沉睡去。
赵恩妈妈一直不舍得摸着赵恩的小脑袋，外面下起了小雨，赵恩妈妈起身走到了阳台，最后回头依依不舍地看了眼赵恩，翻身而下。
雨越下越大，阳台上的窗帘被吹的哗哗作响，可关门之人早就不在了。
赵恩妈妈自杀了。
从阳台上直接跳下去，许是下定了决心，头部着地，当场死亡。
赵恩最后一次见到妈妈是在她的葬礼上，看到她那张未出嫁前的照片，笑容满面，气质优雅大方。
赵英明嫌弃这个别墅死过人，就连夜带着赵恩搬进了新的别墅，一同住进来的还有高虹。
“从今天起这就是你的母亲了，叫妈妈。”
赵英明看着赵恩用命令的口吻说道。
赵恩没有吭声，赵英明突然给了她一巴掌，“让你叫妈妈！”
高虹冷漠地看着她，抓住了赵英明的手劝道，“叫阿姨吧。”
高虹的家境和赵英明的家境相当，算是门当户对，高虹每次都不会正眼看赵恩，但也没有打骂过她。
赵恩上初中那年被赵英明强制送去了国外，一个人在外求学，漂泊。
被人欺负，被人骂脏话，被人嘲讽，她都默默承受。
高中快要毕业时赵英明又将她召了回去，想让她考国内大学。
已经习惯了国外生活的赵恩自然是拒绝的，但赵英明决定的事没有人能改变，所以赵恩最后还是在他的安排下进入了江城最有名的大学。
也是在这里碰到了我，绊住了自己的心，也抓住了我的心。
这个梦很长却让我更加了解赵恩的过去。
了解的越多，越心疼。
她要是早点认识我，就不会受这么多苦了。
我醒来时天还是黑的，赵恩正呼吸均匀的躺在我身边睡觉。
我歪过头看了眼闹钟的时间——三点。
我回想起刚才的梦境失眠了。
我的赵恩她从小受了这么多苦，人变得敏感、多疑、自卑、讨好型人格。
她拥有最好的家庭条件，却没有最好的人生。
有句话说得好：有的人用童年治愈自己，有的人用一辈子治愈童年。
她的童年是不幸的，她需要用一辈子来治愈自己的童年，还有那些本就不是她的错的痛苦。
“卿卿？”赵恩睁开眼看着我正盯着她看，便关心地问道，“怎么了？又做噩梦了？”
“嗯。”我主动埋进她怀里轻声说道，“我梦见你了。”
“梦见我什么了？”她摸着我的脑袋问道。
她这么一问我，我的眼泪又不争气地流下了，把他的t恤衫都浸湿了。
“我梦见你的过去，你小时候的事情，我还看到了你的妈妈。”
我不敢看她的表情，我怕她会哭，我不知道该怎么安慰她了。
她沉默了很久才点点头，“她长得好看吗？”
我点点头，“长得很漂亮，白白净净的，个子高高的，瘦瘦的，整个人美丽大方，气质优雅，你跟她长得很像。”
赵英明长得不丑，但脸上有种凶相，赵恩和他长得很相似，但赵恩的脸型和五官看起来柔和很多，不像赵英明那般有攻击性。
然后就是长久的寂静，赵恩搂着我的腰，头顶在我的头顶上，我也搂着她的腰，头靠在她的胸膛上。
“赵恩，我会对你好的，把你失去过的一切全部给你补回来。”
我开口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