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除了你，没有人会爱我
等我醒来时已是傍晚了。
墙上的闹钟显示的时间是16:52分。
快到吃饭时间了，我蹑手蹑脚地下床去热饭，等热好饭来叫赵恩时她早就醒了，正靠在床头看书。
赵恩很喜欢看书，她的床头柜上常年都会放着一本书。
有时是悬疑类的，比如《十宗罪》；有时是爱情类的，比如《简爱》;有时是现实题材，比如《活着》；有时是伤感类的，比如《云边有个小卖部》；有时是心理学，比如《被讨厌的勇气》。
她看的书千奇百怪，杂乱无章，但也给了她知识和勇气。
就像《被讨厌的勇气》这本书一样，给了她重新振作的机会。
我一直以为一个人不可能因为一本书就改变自己，可我看到赵恩后否定了这个想法。
人可以改变自己，只在于你想不想去改变。
赵恩肯定是想改变自己的，她也成功做到了。
“吃饭吧。”
我看着她笑道，她看着我进来就把书合起来放回床头看着我眉眼带笑。
她起身下床，抓着我的手来到饭桌前坐下。
我们平时都是对立而坐，今日她坐在我左边让我觉得有些不习惯。
“怎么了？”
她看出我的不自然问道。
我扭过头去看着她好奇地问道，“平时你都坐在我对面的，今天怎么坐在这里了？”
赵恩仔细想了想起身又坐回了我对面。
“我不是这个意思…”
我有些慌张地解释，怕她生气。
她坐在我对面看着我笑道，“嗯。这样才能看清楚，你长得真好看。”
她说的这话我微微一愣，随即忍不住笑了起来。
原来她是想看着我，才一直坐在我对面的。
“吃饭吧。”
我脸颊通红地给她夹菜低着头狂扒饭。
“一会我要看剧本，你如果没什么事的话和我对戏吧？”
赵恩目光柔情似水地看着我问道。
我放慢咽下嘴里的饭菜，点点头，“我也是有点演技的。”
赵恩淡淡一笑，低头吃饭。
我有种被冒犯的感觉，撇了撇嘴继续吃饭。
这次递给她的剧本是古装剧。
我能想象到她把头发竖在头顶，然后带上白玉冠那清秀的模样，亦或是两边留有龙须鬓角，包扎起一半头发，用丝带绑住又或者一根发簪做头饰，剩下的发丝披在身后，看起来帅气又不失风度。
“卿卿。”
赵恩唤了我好几声，拉回我的思绪后她将手里的另一份台词递给我问道，“发什么呆呢？”
我毫不吝啬地笑着抱了抱她，“我们家赵恩又帅又好看，我怎么有个优秀的室友啊！”
“室友？”她挑眉看着我。
我看着她表情不太对了，眼珠飞转赶紧补救般的摇摇头，“不对不对，是男朋友，超帅气的男朋友。”
她低头浅笑，无奈地摇了摇头，“你呀！”
这部剧里她饰演的是女二，一个背负着家族希望的高冷男人，前期对女主爱搭不理，一心只有事业，后期爱上了女主，发誓要将她的心夺回来。
对了，剧里她是女扮男装，和女主从小一起长大，慢慢地对她产生了不一样的感情，但女主从头到尾只把她当哥哥看，所有的一切都是她自己的一厢情愿。
“哎呀，女二最后死了，还是死在了女主的怀里，太可惜了。”
我翻到最后忍不住皱起眉头撅着嘴，一脸的不开心。
“电视剧里的反派最后都会死的。”
赵恩安慰我，“邪不压正。”
我想了想也是，便收起不好的情绪开始和他对词。
“我演女主？”
我看了看和她对戏最多的就是女主。
“这个角色简直就是为你量身定做的。”
我忍不住感叹道。
剧本里女主叫江玖月，赵恩饰演的角色叫秦方明。
她们第一次相遇是在五岁那年，两个人手牵手听着长辈们开着玩笑般的私定终身。
每次江玖月调皮捣蛋的闯祸，帮她背锅的就是秦方明。
“秦方明！”
也只有江玖月一个人可以直呼秦方明的大名，还不会挨骂的。
在江玖月有了喜欢的人时，秦方明对她说，“玖月，我如果现在告诉你我喜欢你，你能接受我吗？”
江玖月摇摇头，“对不起，秦方明。我有喜欢的人了。”
江玖月知道所有的一切都是秦方明的阴谋时，她难受地看着她。
“为什么？为什么要这么做？”
语气没有嘶吼和质问，只有无法理解。
“我不能失去你！玖月，你是我的全部！”
秦方明在这场博弈中失去了所有，家人、朋友、事业、财产，江玖月是他唯一不能失去的东西了。
“秦方明！你疯了！你这个疯子！”
当江玖月毫不犹豫地把剑刺进秦方明的身体时，她的心还是深深地抽痛了一下。
“玖月，我…我…”
那句爱她的话始终没有说出来。
我愣神地看了赵恩许久才从剧本里脱离出来，她和我的脸上都挂着未干的泪痕，她和我都陷入了这个悲情地角色里。
赵恩看出了我眼底地悲伤，一把揽过我，抱在怀里，贴着我的发丝安慰道，“没事了，都是假的。”
“假的也很难过。她失去了所有，却从没有完整地拥有过江玖月。”
站在不同人的角度看待一部剧，会产生不同的共情。
我和赵恩站在女二的角度看到的是女二的悲情，如果站在女主的角度看，她其实不值得同情，毕竟一切都是她一厢情愿。
赵恩没有再开口安慰我，也许她都不知道该怎么开口安慰我了。
“赵恩。”我松开她盯着她说，“如果我是女主，我有一天不爱你了，你会怎么办？”
赵恩沉默了很久才抬起头故作轻松地笑道，“离开，找个没人的地方自己生活一辈子。”
我还在盯着她看，“你就没想过再找一个爱你的人在一起？”
她也盯着我的眼睛一字一句道，“除了你，没有人会这么爱我了。”
我的鼻子瞬间酸了，眼泪控制不住的滴落。
年龄越大，越感性，有些话听不得，有些事看不得，不然眼泪就像开了闸的水龙头，一发不可收拾了。
“别哭。”她有些着急地坐直身子帮我擦掉眼泪。
“赵恩，如果我当初没有遇见你，你会是什么样子？”
赵恩不安地捏着我的手指，安静良久才缓缓开口，“可能…早就离开这个世界了吧。没什么可以留恋的人，没什么可以留恋的事，活着也是一种痛苦，死了才是解脱。”
“不是的，死了也不算是真正的解脱。”我忍不住反驳道，“但活着的人是最痛苦的。”
“我很庆幸我遇见的是你，我也很幸运兜兜转转我爱的是你，赵恩，我们会一直幸福下去的。那么多苦都过来了，以后肯定只有甜了。”
我伸手抱住她的脖子，将脸埋在她的脖颈处小声地说道。
“嗯。有你陪着我是最幸福的。”
陪伴是最长情的告白。
我陪着她，会让她开心，忘记痛苦的过去，这是我觉得最值得开心的一件事情。
晚上吃完饭，我们打算出门溜溜，她将我的右手握在手里再揣进她的兜里，好像生怕我跑了一样。
我们都为彼此发过疯，也都为彼此哭过，笑过，着魔过，最终我们还是深陷其中无法自拔。
“赵恩，等你拍完戏，我们去旅游吧，我想去寺庙里祈福。”
我从来不信这些，但觉得愿望这个东西是不会骗人的。
“好。”
她看着我点点头笑道。
洗完澡后她还在看书，我躺在她身边先进入了梦乡。
“卿卿！卿卿！”
我听到了赵恩紧急的呼唤，我醒来时没有在家，而是在赵英明的那栋别墅里。
“卿卿！”
我一直都能清楚地听着赵恩的嘶吼声，不停地重复着我的名字。
我看了看四周，确实她家，好像不是梦。
我寻着声音慢慢走上楼，看到了楼梯口的赵英明和高虹。
赵英明正怒气冲冲地盯着赵恩的房门看，高虹揽着两个儿子安慰着赵英明。
“关她几天，让她想清楚就好了。真的是惯的不像样！居然和女孩子谈恋爱！”
赵英明一听到女孩子这三个词，更是冷哼一声，对门里的赵恩说，“我告诉你，你要是还念着她，我就打断你的腿！”
“卿卿…”
我听到了门里的赵恩在呼唤我，我走上前想拍门时，一个扑空闪了进去。
我回头看了看门，又看了看自己，发现自己好像不是真的，类似于灵体一般，没人看到，碰不到任何东西。
我看着赵恩没了一丝力气，绝望地靠着门瘫坐在地上，从天亮坐到天黑，从日出坐到日落。
“赵恩…”
我看着她极尽绝望地眼神，心疼地想伸手摸摸她。
可我碰不到她，她也看不见我。
大约几个小时后，她顺势往地上一趟，抱紧自己哭道，“卿卿，别离开我…”
我看着她眼泪止不住的流。
我没有离开过你，从来都没有。
她慢慢地睡去了，脸上还有未干的泪痕，我坐在身边陪着她，可我没有办法安慰她，只能看着她的痛苦，和她一起承受。
大概过了两天，门打开了，赵英明走进来指着赵恩问道，“考虑的怎么样了？同不同意结婚？”
赵恩看到赵英明那一刻卑微地跪在地上抓着他的裤脚哀求道，“爸，爸，我想见卿卿，爸！我想见她！”
赵英明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样子，将她无情地一脚踢开，恶狠狠地威胁道，“既然你不肯低头，那我就只好让她低头，她比你好说话。赵恩，她如果离开你了，你是不是就能听话了？”
赵恩一听到他要对付我，立马跪地求饶，“爸！爸！我求你了！别动她！别动她！我错了！我错了！我什么都可以答应！什么都可以答应！”
“那就准备一下，和亲家见面订婚的事吧。”
赵英明说这话时脸上没有太多的起伏，仿佛她就是他的一颗棋子，只要达到目的，别的都可以不管不顾。
赵英明离开后赵恩还是保持着跪地的姿势，将头磕在地上失声痛哭。
我是赵恩唯一的软肋，我是她最害怕失去的人。
可我们还是失去过彼此。
我看着哭了许久地赵恩，平复下心情，走到书桌前拿出我们的照片，她看了很久，眼泪无声地滴落，打湿了桌子上的书。
然后她将照片放在桌子上起身走进了厕所。
我走过去看了眼那张照片，是我们大学时用手机拍的照片，她打印出来了，一直留存到现在。
那照片的下面是一本书《致死的疾病》，书里正好有一句话：绝望是致死的疾病。
我突然反应过来什么，赶紧冲进了厕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