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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十六岁那日,彦痕为她取了个新名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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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彦痕使用思追术追溯那股力量的源头。

    洛玄剑。

    难怪温修越不惜一切代价也要让她逃出来,原来良儿的体内藏着那不知所踪的剑心。

    彦痕赶到荣都时,那个为首的黑衣人没有直接用剑杀了良儿,而是在用法力,想必那个黑衣人也发现了剑心在良儿体内,便灌入怨气,想为自己所用。

    人怨则剑恶。

    彦痕知道,如果良儿的怨气太重,剑心将也坠落至魔冥道,无疑是将天下再次推入深渊。

    幻境布开,彦痕将沉睡中的良儿放在一个幻境里,既然剑心阻挡着彦痕进入良儿体内,那么就让良儿自己逼走怨气,只要她能从幻境中走出,怨气就会消散。

    “她会忘了一切吗?”路明衍问彦痕。

    “不会,她只会忘记怨气逼她做的那些事。”彦痕向路明衍的脸看了一眼,血已经擦掉了,只留下了一个不深不浅的疤。

    “她可以回到从前吗?”

    “你得帮她走出来。”

    血腥、尸体、残垣、大火交织在幻境中,路明衍牵着良儿在幻境里跑。

    如果这一切是梦该多好。

    良儿应该快乐地在宴席上被众人簇拥着过生辰,第二天依然无忧无虑地闹着,逃避着功课,和衍哥哥去玩雪、去街上。

    或许几年以后,荣都就会来华郢提亲,良儿披着嫁衣,走在铺满红毯的南墉上,嫁给了路明衍。

    可惜这一切,都不可能了。

    路明衍还在啊,对,衍哥哥还在身边。

    转念之间,大梦初醒。

    大约过了两个时辰,良儿睁开眼睛喘着气,她终于走了出来。

    “我做了个好长的梦。”泪水顺着脸庞滑落打湿枕巾,良儿啜泣着道:“他们都想救我,他们都死在我面前,而我却救不了他们。”

    路明衍握住良儿冰凉的手,轻声安慰道:“一切都会好的,至少我们没有分开,不是吗?”

    他的声音极低,像萦缠着满园春黛,如光般洒在心上。

    如释重负溢于言表,良儿又说:“在梦里,有个声音告诉我,如果我太执着于过去,会有更多无辜的人牺牲,我不想死更多的人了……”

    积雪慢慢消融,良儿心中的怨也化开了。

    路明衍笑着看着她。

    良儿拨开路明衍脸旁的湿发,惊道:“衍哥哥,你的脸……”

    “前些天不小心弄的,良儿会嫌弃我吗?”

    她立刻答道:“这样的衍哥哥也别有一番英俊呢,怎会嫌弃!”语气先是真挚郑重,尾音又是从前的亲昵调皮。

    后来,良儿虽记得许多从前的事,但却慢慢淡忘了自己叫良儿,或许这个名字是该随怨气一起飘散了。

    荣都和华郢亡国的消息很快传遍了天下,这让祁天城上下对他二人有许多偏见,而彦痕也是极力辩护着两个徒儿,称良儿的紫瞳是天生的并不是异族,有彦痕的作证,其他人便也不敢说什么。

    有许多仙族曾受过荣都和华郢的恩泽,便开始寻查幕后真凶,可多年遍寻无果,便也放弃了。

    在来祁天的一个月后,拜师大典隆重地举行着。

    身为大弟子的路明衍开始在祁天城忙碌起来,两年后慢慢适应了的良儿走出了庆疏殿,跟在他后面调皮捣乱,像从前那样。

    十六岁那日,彦痕为她取了个新名字。

    温凌。

    宄昙殿后的林子里。

    剔透的白玉床浮在一池昙湖上,黑色的涟漪泛着点点银光,托着一个沉睡的孩童。

    涅染走向湖边,将一瓶黑色的液体倒入湖中。昙湖本是一处练法之地,但涅染却把此湖变成了一处封养之所。

    这个男孩正是雪郁所生。

    竫海之战后,涅染当权,他杀尽了帛湛的旧部下,巩固王权,封锁宄昙泽,也封锁了城易的死讯,他只是不想被外界打扰,复活未辞,好好在这个国为王。

    可噩耗总让人始料未及。当时涅染正在祭坛,下人来报,雪郁难产将死,诞下一个男婴。

    但至今令涅染遗憾和不解的是,为什么在雪郁还有最后一口气时,却怎么也不愿意见涅染最后一面。

    苍寒山寻花籽,又痛失最后一个亲人,涅染又昏昏忙碌了几年。

    那个当年哇哇啼哭的男婴也在慢慢长大,可就在前几年,涅染却封印了他,将他定格在了十岁,养在这一方昙湖中。

    涅染不想看到他长大后被族人歧视,在宄昙泽无法立足。也是为了一己私欲,因为这个年纪的他,真的长得好像雪郁,涅染想将他永远都定在这个模样上。

    凝望许久,涅染离开了。

    一袭黑色纱裙衬着曼妙身姿,未息端来一碗茶款款向涅染走来。

    她有意地避开了所有楚未辞的喜好,她要让涅染看清楚,现在陪着他的是未息,不是楚未辞。

    但过去这么多年了,哪怕涅染看她的眼神再温情,未息都知道,涅染对自己的温情,只不过是因为自己长了一张像极了楚未辞的脸。

    涅染视楚未辞若珍宝,而未息就只是一个赝品。

    茶杯碰到桌面,未息似乎有话要说,她顿了许久,才道:“你又去昙湖了?”她又问:“他才这么小,你为什么要这么做?”九年来,未息不记得问过涅染多少次,劝过他多少次,可涅染就是不肯放过那个孩子。

    “怎么?养了他十年还舍不得了?”轻抿一口茶,涅染淡淡而答,又低头继续批阅公文。

    “你放过他吧,那可是公主留下的唯一血脉。”

    涅染瞥了一眼未息,温情中又带着几分猜不透的凉意,“同时也是祁天城的。”

    “那你打算就这样一直下去吗?他的这一生怎么办?”

    “如果我不这样做,你觉得他可以平安长大吗?”涅染反问道,他放下手中的公文,从桌旁的柜子里拿出许多已经泛黄了的折子,说:“你看看,这些都是那些大臣将军上奏的,都是要让我处死这个孩子。在宄昙泽,王族是不允许发生这样的事的,这样的孩子是要被送上祭台活活烧死的。我不这样把他藏起来,他能好好活着吗?好,好,就算我放了他让他平安长大,你就能保证那些大臣们不会再逼我烧死他,让他在宄昙泽立足,然后顺理成章地当一个王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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