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 什么叫不在了?
除了温凌和路明衍昏过去了以外,其他弟子也个个身负重伤,等彦痕得知山下异样率人赶到的时候才发现——
路明衍已经死了。
“阿衍……阿衍……”温凌再次睁眼时,已经躺在了自己寝殿的榻上,昭河坐在她旁边。
温凌轻轻地喘着气,额上布上细细密密的冷汗,说:“我刚刚做了个好可怕的梦,我梦到阿衍浑身是血,然后就不见了,我叫他,他都不应我。”
昭河红起眼睛,连忙转过头去,不让温凌看出异样,然后捧起桌上的汤药,喂到温凌嘴边,哑着声说:“先喝药吧。”
她刻意地避开了这个话题。
干涩的唇刚碰到温热的药匙时,温凌突然想到了什么,问道:“阿衍呢?”
“路师兄,路师兄他……”昭河支支吾吾地说,不知道怎么回答。
温凌撑起身子,靠在榻头,又问她:“他没跟我一起回来吗?”
“回来了……”
“阿衍呢?”温凌有些着急了,又问了一遍。
昭河低下头,任眼泪滴滴落在了碗中,嘴唇微张颤抖了许久,才很小声地说了出来:“路师兄……不在了。”
“什么叫不在了?”
“路师兄死了……”
听到这句话的那一刻,温凌的世界突然安静了下来,她甚至……都听不到自己的心跳声了。又像是暴风雨前的顷刻宁静,平静过后就是如山洪爆发般的痛苦。
温凌愣了好一会儿,什么都没说,然后猛得吐一口鲜血,在看到素白的榻上那一抹刺眼的红色时,温凌才回过神来,“怎么可能,怎么可能?昨天我还对他生气,还不理他,他还没来哄我呢,怎么可能不在了……怎么会?”
“温凌,你已经昏睡了四天了,路师兄四天前……就已经不在了。”
“不可能,不可能……”温凌仍是不信,她神情恍惚地掀开被褥,想要下榻。
昭河连忙按住她,“掌门来过了,说你的伤也很重,你先别动。”
情绪往往都是在那一刹那忽然爆发的,温凌的心疼起来,连着刚才厚积薄发的无法承受的伤痛。
这种心痛也是很难被压抑住的,温凌几乎瘫了下来,然后从榻上滚落在地,她痛苦地捂着xiong口,嘴里一直喃喃道:“阿衍不在了,阿衍不在了……呜呜……阿衍不在了……”
昭河抱着温凌的头,温凌的喃喃声逐渐变成了撕心裂肺的喊:“昭河,阿衍没了!昭河,阿衍没了……”
温凌脸色本就很是苍白,现在更是半点血色都没有。
失去是上天对一个人最大的惩罚,温凌努力地排斥着脑中的回忆,可她对路明衍说的最后几句话一直在耳边回响:你滚,你滚。
当时说的有多狠,最后哭的就有多惨。
“对不起,对不起,阿衍……对不起。”昭河听着怀中哽咽的道歉声,深刻地感受到了温凌的心碎。
这种失去的心痛中包含着更多的愧疚,因为是温凌的出走才造成了这种结果,像是被活生生撕裂的伤口上又撒了一把盐。
温凌口里含糊不清地念着:“我想去看看阿衍,我想去看看阿衍……”
昭河没办法,只好依着她,答应她把药喝完就去见路明衍。
一大碗又黑又苦的汤药,温凌连眉头都没皱一下便给自己灌了下去,可出门见到的情景却比这碗汤药苦千倍万倍。
到处都挂上了白幡,飘扬在祁天城内,来来往往的弟子的腰间也都系上了白绸带。还有两个弟子正拿着十几条白幡往庆疏殿的匾上系。
温凌声音苦涩地问道:“你们在干什么?”
两个弟子恭敬地行了个礼,“师姐,您节哀。”
“节什么哀!”温凌一把抢过他们手中的白幡,撕了个粉碎,吼道:“谁给你们这么大的胆子,让你们在祁天城挂这种东西的?多不吉利,又没人死了……”话说到最后,竟带了些哽咽的语调。
“是掌门,路师兄他……”
“没有!”温凌几乎就是哭腔了,“师父才不会呢,又没人死了,不都好好的吗?”
待温凌走后,他们捡起地上的白幡,一弟子说道:“路师兄不在了,你说这温师姐会不会疯了?”
“疯的岂止是温师姐,彦痕掌门精心培养了这么多年的得意弟子,说没就没了,祁天城上下谁不惋惜,没的可是祁天城的将来啊。”
他们俩将白幡挂在了庆疏殿的匾上,一弟子又问道:“路师兄是在九枫山下死了的,你说会是谁做的?”
“能把路师兄杀了的人肯定不简单,彦痕掌门已经在着人查了。”
到了路明衍寝殿门口,温凌迟疑了好久都没进去,直到她扶着门的手不小心被门缝使劲夹了一下,她才迟钝地反应过来,这才一步步挪了过去。
殿内许多人都在,白初红着眼睛与彦痕在说话,司杨满脸泪痕地坐在椅子上像是丢了魂,温凌像是没看见他们一样径直走到路明衍榻前,握住了他的手。
冰凉而僵硬,没有一点温度。
“阿衍,阿衍……”温凌贴着他耳边唤着他的名字,竟然笑了起来,她才不管旁人说什么,只要阿衍还在自己身边就好。
“阿凌。”彦痕蹲了下来挽过她的肩膀,温凌没动,还是自顾自地笑着,彦痕叹了口气,轻声说:“你别这样,阿衍他……已经不在了。”
“我哪样了?”温凌转过头来,笑得凄美,突然,她的笑容消失了,温凌抓着彦痕的衣服说道:“什么叫不在了?你都还没救他呢!怎么就死了啊?你救他啊,师父,你救他,我求求你救救他……”
温凌哀求着半跪在他面前。
只求他能让路明衍重新睁开眼睛。
自己最得意最心爱的徒弟躺在这里,彦痕何尝不想救他,可彦痕是真的无能为力。
路明衍中的是幽鸣掌,魔气极高,毒沁心肺,又灵气全失。
“灵脉全断,修为尽散,中毒已深。”彦痕看向温凌,又看了一眼榻上的路明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