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6章 占卜
兀卒心急火燎赶回兴庆府,正要召宰相张兀,商议惩处察哥之法,却见张兀早已在金堂外恭候多时。
张兀禀告道:“灵州疏浚河道,掘地出了一尊木佛,佛身刻有文字,‘灵州主,当为弥药王’。如今群情汹汹,谣言四起,弥药八族首领心意叵测,暗派使节勾连南院大王察哥。此事动摇国本,不可不预防其变。”
兀卒闻言说道:“我已知此事。”
兀卒起身将手中茶杯摔碎于地,将荞面城碑界亭察哥私会韩琦、范仲淹之事与张兀细说一遍。张兀听了,奏道:“察哥反形已露,猖狂之极,请大王即刻下旨,诛杀此贼。”
兀卒猛一转身,坐回龙椅,正待说话,忽见一人手执纸板,口内大呼,闯上金堂。
兀卒、张兀俱被吓了一跳,仔细一看,来人一身黑衣,头上裹着黑巾遮蔽,乃是国师黑妪座前大巫师。
兀卒惊问:“何事?”
女巫手持天象版籍,大声呼道:“黑妪国师夜观星变,见填星犯舆鬼,又见太白出东井,其色黄赤,有尾迹,光没于地。星象昭昭,预示我弥药国中,王公大臣将生肘腋之变!兀卒大王将遇不测之危!”
兀卒听了女巫之言,复又起身,于剑架之上拔剑,以剑尖划地,说道:“若不是黑妪送信,我岂能下定决心!此番必杀察哥此贼,以消弭我弥药之大患!”
兀卒命左右起驾,往淑德宫面见卫慕王太后,启奏诛杀察哥之事。
张兀闻令,奏道:“大王万万不可与王太后商议!”
兀卒诧异道:“宰相何意?难道要坐观弥药内乱不成?”
张兀说道:“并非此意,请大王勿以雷霆之怒以决大事!前者,大王手持察哥、韩琦私通谋反信函,奏请王太后罢免察哥。然而王太后不但不听,反而告诫大王以骨肉之情为重,又言及外戚与兄弟之别。大王难道忘记?”
兀卒说道:“实不敢忘。”
张兀进言道:“臣揣测太后之意,乃是以察哥之权,制衡野利兄弟。大王若杀察哥,则野利氏必然坐大,弥药国权落于外戚之手,王族无权矣。”
兀卒说道:“野利王后有功于国,野利兄弟忠心耿耿,岂能为不利于我之事?倒是那察哥,狼子野心,几次三番生出事端,必欲取我而代之。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
张兀说道:“确实如此,只是在太后看来,野利氏俱是外族,察哥乃是王族,若国权失于外族之手,德明先王之后无遗类矣!”
兀卒听罢张兀这一番话,如五雷轰顶,呆坐于座上,两眼直勾勾盯着张兀,良久说道:“张兀你不怕死吗!胆敢离间我与王太后母子之情!”
张兀拜倒在地,以头叩地,说道:“若使大王免于祸患,臣肝脑涂地,万死不辞。”
兀卒起身至前,扶起张兀,好言说道:“你之忠心,我岂不知?只是卫慕王太后于我有乳喂之情,养育之恩,恩情深重,以后切不可再说此话。”
原来卫慕王太后并非兀卒亲生之母,兀卒之父德明,娶弥药七族之女。兀卒生母难产而亡,德明命卫慕氏抚养兀卒,因而卫慕氏虽不生兀卒,然而养育兀卒长大成人,母子之情,无异亲生。
兀卒于是命女巫于金堂烧羊骨占卜,以决是非。女巫不可,以道术尚浅为辞。兀卒听了,命卫士持金牌去往卜算院中,速请国师黑妪前来。
黑妪闻令,知是大事,急忙前来,听了兀卒之命,黑妪国师便于金堂王座前,宰杀羯羊,剔取羯羊皮肉,取出羊髀骨,于堂中炭火盆上炙烤。不多时,只听羊髀骨发出噼噼啪啪爆裂之声,黑妪上前取羊骨检视,摇头以为不可。又将羊骨置于火上,烤了多半个时辰,羊髀骨俱已呈焦黑之色,骨裂隙如手指宽。黑妪口中念动咒语,伸手于炭火上取下羊骨,以丝巾拂去骨上黑尘,擦拭干净,露出白骨,黑妪乃以骨裂纹路为验,上言道:“我王,大吉!”
兀卒令取羊髀骨来看,见骨上一道纵裂纹,贯通羊骨,其间并无横裂隔绝,果然是大吉之兆。兀卒大喜,命史臣刻字于骨上,藏诸秘府。于是下令召枢密、三司、御史、太尉等大臣进宫,共议征讨灵州察哥之事。
张兀闻令,奏道:“大王,不可召集众大臣。擒杀察哥,只可秘密智取,不可兴师动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