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论边

    众人听了骑驴人一番言语，知道此人定不是等闲之辈。

    范仲淹上前施礼：“刚才有所冒犯，先生勿怪。请问先生高名，在何处居住？”

    骑驴人笑道：“我乃是建州人徐复，一介布衣，何足挂齿？范大人过谦了。”

    范仲淹一惊：“先生何以知道在下是范仲淹？”

    徐复笑说：“大人随从身背润州府箭袋，何以不知！”

    范仲淹听他如此一说，心中吃惊，施礼说：“先生观察细致，慧眼识真，在下佩服！”

    说话之际，天上又飘飘洒洒扬起雪花来，徐复说道：“寒舍就在不远处的山村里，诸位如不嫌弃，请到寒舍用些热汤食，以驱寒气。”

    众人听了，才觉得肚中饥饿，腹中咕咕咕作响。于是冒着风雪，随徐复来到一处山村之中，雪中几间草房，虽然简陋，倒也十分精洁。

    徐复给众人端上汤食，菜蔬，又倒上热酒：“这是新酿的村酒，口味虽然不佳，足以暖身。”

    范仲淹饮了一口村酒，赞道：“此酒清香扑鼻，似乎有桂花香味。”

    徐复笑说：“正是桂花酒。去年八月，在下外出云游，见桂花开满枝头，清香扑鼻，甚是喜欢。于是采集了许多桂花晒干，回来后酿造此酒，昨日酒才开缸。诸位也是有缘，不妨多饮几盏。”

    赵宇笑道：“桂酒一杯值千金，上林苑中天上人。徐兄云游关中好雅兴，怕也是去过银州夏州，领略过塞外风光吧！”

    徐复听了赵宇之言，哈哈大笑。原来桂花树乃是岭南特产，汉武帝在长安修上林苑，各地进献奇珍异宝，岭南进贡桂花树十株，栽种在上林苑中，乃是上林苑中的一景，从此桂花树在关中广有种植。赵宇听徐复说采集桂花，知道他去过关中云游，必然也去过弥药族所在之银州、夏州。二人心领神会，彼此相视大笑。

    范仲淹听了赵宇一番话，说道：“原来徐先生也对弥药族情形如此了解。请教先生，兀卒反叛，当以何策制之？”

    徐复说道：“不敢说了解，只是曾经云游塞外，对弥药地理人情略知一二。在下荒村腐儒，安知国家大事？不过听闻朝廷开廷议，大臣主和者众，主战者少，主战者又以速战论者为多。以在下看来，如果朝廷欲与弥药和，不如早和，早和则有利，晚和则不利。自古以来，若论兵强马壮，乃是西戎之所长；若说金帛宝物，则是中原之富有。以中原之富有，换西戎之所长，此乃息事宁人之道。如今朝廷与辽国媾和，每年进贡金银三十万两。弥药小族，必然不需如此之数，二十万足以。二十万不过大宋一郡一年之税收而已，以大宋一郡一年之税收，与弥药媾和，换取天下之太平，这生意划算！”

    韩琦听了徐复这一番话，顿觉胸中之气向上顶撞，&34;啪&34;地一声将手中酒盏拍碎，怒气冲冲冷笑道：“好一个以一郡之岁收换取天下之太平！我大宋精兵百万，能征惯战之将如云，正欲与兀卒大战一场，比个输赢。先生何以未战而先言降。我还以为先生是旷世大贤，凭君一席话，不过村中一愚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