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纳谏

    仁宗沉吟半晌，说道：“这范仲淹，朕倒是熟知。他在开封府任上，的确做了不少实事。不过朝臣多言此人狂妄，与晏殊、吕夷简不和。”

    田况说道：“范仲淹与晏丞相并无不和。当年晏丞相留守南京掌府学，范仲淹因母亲去世，寓居南京，充任府学训督，二人由此相识。晏丞相入京后，范仲淹上书丞相，言朝政得失及民间利弊，参政知事王曾见而奇之。适逢朝廷下诏求贤，王曾力劝晏丞相举荐范仲淹为秘书阁校理。恰逢朝廷议定朝贺大礼，礼仪官以为，陛下应率百官朝拜章献太后，范仲淹极力上言不可。晏丞相恐怕触怒章献太后，召范仲淹到府怒斥，以为狂妄。范仲淹正色言：‘我受明公推荐，当忠心为国，今日如果因忠言得罪丞相，愿受责罚。’晏丞相听了，非常感动，并没有怪罪范仲淹。外界哄传二人不和，即是指此事。

    至于与吕夷简不和，乃是因范仲淹性格刚直，不能曲意逢迎，数次面刺执政，宰相不能堪，故遭贬斥。如今用人之际，取其长而略其短。大宋弥药边界近在咫尺，弥药军若从北面之保安军、鄜延路，西面之镇戎军、环庆路，点集兵马，大举而来，两日可到关中，兀卒猖狂，西北边事，一日数变，实乃我大宋腹心之疾，刻不容缓，非得人不可办。”

    仁宗听了田况所言，悚然一震：“卿所言，是吾之心也。可急召范仲淹入京觐见，朕也要与他面授机宜。”

    范仲淹因与宰相吕夷简政见不和，上《百官图》讥讽朝政，触怒了权臣，被贬为饶州知州，不到十八个月，又贬为润州知府。

    此番接到朝廷调他进京面圣的旨意，范仲淹带着从人星夜兼程。

    刚到东京汴梁郊外，就见两位密友——龙图阁直学士李纮、集贤校理王质早早在此等候。

    两年前，范仲淹被贬出京之日，朝中大臣，没一个相送的，只有李纮、王质两人冒险到郊外为他饯行。

    李纮、王质笑盈盈拱手祝贺道：“兄此次奉旨进京，皇上圣眷隆重，大展宏图，指日可待，兄长三次遭贬，三次荣归，可谓三贬三光！”

    范仲淹说道：“为国尽忠，不计个人得失。先天下之忧而忧，后天下之乐而乐，是我之心也！”

    二人说道：“居庙堂之高则忧其民，处江湖之远则忧其君，范仲淹兄心系国家黎民，高风亮节，是我辈之楷模。”

    范仲淹拱手说道：“这是我在饶州新修的《饶州府志》，还未来得及修订，劳烦两位文学之士代为校勘一二。”

    范仲淹说罢，一招手，身边随从之中，转出一个十六七岁的青衣女子，只见她明眉皓齿，手里托着两本书稿。范仲淹接过书稿，交给李纮、王质。

    李纮、王质接过书稿，上下打量了打量青衣女子，问到：“敢问范仲淹兄，这位姑娘是何人？”

    范仲淹说道：“她叫小嬛，其父郑子雍，本是饶州府下一名知县，是位博学之士，不幸因重病亡故了。亡故之前，将其女小嬛托付与我照料。小嬛自幼跟随其父在衙门中学习政务，对案牍之事颇为明晰，如今跟随我在府衙中办理一些公事。”

    二人听了，笑道：“兄长在饶州，日日与文人雅士游山玩水，又与天庆观道士清风上人吟咏作画，‘庆朔堂前花自栽，便移官去未曾开。年年忆着成离恨，只托清风管勾来’，花前月下，风流快活，令人艳羡！”

    又对小嬛拱手道：“小嬛姑娘有礼了。”

    小嬛也一一回礼。

    三人执手缓步同行。李纮、王质二人问范仲淹道：“兄长这次回京面圣，圣上必然委以重任。如若圣上以弥药之事相问，兄长将如何作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