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廷议

    大宋宝元元年十月十六日晨，宋仁宗御紫宸殿，开廷议。

    廷议是朝廷大事，朝廷六省、六部、四院、九寺、六监以及御史台、殿前司众官员齐集。

    众臣子山呼万岁已罢，宰相吕夷简出列奏道：“我朝廷议制度，圣上临朝，众官员在御前，以官职尊卑为次序，各陈所见，朝廷博采众见，择其要言，便宜而施行之。今日廷议，圣上恩准，不论官职大小，凡有所益于国事，皆可出列陈奏。”

    吕夷简说完，躬身回班。只见正言吴育出列奏道：“微臣以为，兀卒反叛，朝廷必不可骤以大兵加之。当以重金厚帛联络回鹘等西域诸国，使其从后路围攻兀卒，使兀卒首尾不能相顾，疲于奔命，自然无暇东顾，方是取胜之策。”

    门下侍郎、同中书门下平章事、昭文馆大学士张士逊出列奏道：“不然。兀卒骤反，天下愕然。如使兀卒势大，则恐四境怀贰之族皆起而效之，天下骚动。不如执兀卒之使节，绝和兴兵问罪，以断歹人之望。”

    听了此话，六省、六部重臣都点头称是，纷纷奏道：“张相所言极是，当出师征讨。兀卒小丑，天兵一到，旋即诛灭。”

    河北安抚使高志宁出班上奏：“兀卒初反，境内未安，武备未盛，当趁贼未发之时，选骁勇之将，精锐之师，分道急进，直捣巢穴，此所谓迅雷不及掩耳。”

    陕西体量安抚使庞籍奏道：“不然。我军将不良，士不锐，又不知兀卒虚实，如贸然出兵征讨，臣深以为朝廷忧也！”

    翰林学士王尧臣附和道：“庞大人所言极是！弥药军骁勇善战。臣先在西北边境，屡与弥药军在延州、镇戎军相遇，弥药军狡猾无比，每与我军相遇，则先占据有利地形，形成包围圈，然后以计诱使我军冒进，一旦我军进入其包围圈中，弥药军先派出其骑兵——铁鹞子，冲击我军队形，然后以其装备强弓硬弩的精锐步兵——步跋子，蜂拥而至，形成优势兵力，对我军进行密集打击。我军难以抵挡，往往失利。”

    宣徽南院使夏悚奏道：“我朝太宗皇帝时，弥药李继迁趁其兄李继捧入朝，占据夏州反叛。当时太祖皇帝询问群臣，继迁反叛，卿等有何擘画？众人皆错愕不能对。太宗不悦良久。如今弥药已经三代，日积月累，国富民强，今非昔比，早已不是李继迁穷困潦倒之时。当年太宗皇帝满朝皆是身经百战的精兵强将，尚且不能战胜李继迁，今日太平已久，兵将缺乏训练，武备又不能修全，何况兀卒不臣之心蓄谋已久，弥药军队日夜操练，兵精粮足。如今朝廷以无训练之兵，进击弥药有备之军，岂能降服兀卒？弥药与宋境，中间有大河相隔，若如高志宁所言，我大军直捣兀卒巢穴，则需渡河作战，目前我军毫无准备，缺乏渡河作战的战船，兵将又没有经过训练，如果兀卒沿黄河西岸筑起军寨，以逸待劳，等我军半渡过河，纵兵左右夹击，我军有何良策御敌？”

    众人听他所言，一时语塞，皆面面相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