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5章 托信
黄头番僧一笑,手指河中所插旗帜道:“管事请看河水中水深旗帜,涨潮必不会至于此地。”
原来弥药制度,各地凡有河渠之地,皆设河渠巡检一官,隶属都转运司管辖,河渠巡检之责,除修整河道外,还须于河渠之中插置水深旗帜,以利行军过河。
管事经番僧指示,果然见水深旗帜距离尚远,这才放心。四人吃罢晚饭,入帐歇息。
王小受在睡梦之中,忽觉浑身冰凉,睁眼一看,大水早已漫过全身,四周俱为泽国。王小受急忙呼救,又四处张望,却不见了番僧。又叫管事,也不见踪影。原来管事一早冷醒,见大水四涌,骡马、行李全部丢失,又看岸边水深旗帜,早不在昨夜位置,料定是被番僧做了手脚,中了番僧圈套,心中懊悔不已。想到回到兴庆府必然遭谴,于是趁王小受未醒,自顾泅水逃亡去了。
王小受抱住树干,在水中漂浮,只觉身上寒冷,也不知漂了多久,远远看见河岸上走来一队商旅,急忙连声高喊救命。那领头之人,听见呼救声,策马到了河边,见王小受怀抱大木,漂在河水之中,于是取出铁爪飞索,向河中一抛,那铁爪便抓住大木,又用力一拉,便将大木拉至河边,救王小受上岸。
那人见王小受浑身湿透,便拿出衣服,让王小受换上,又让王小受吃了乳酪、干粮。问道:“你是哪里人,如何落水?”
王小受便把受飞龙院委派前去弥陀王处送信,途中偶遇番僧,遭番僧算计落水等事,前前后后说了一遍,又叩谢救命之恩。那人说道:“你既然是王受之子,我也不瞒你,我是大宋渭州姚家堡左军第一指挥第十将张遂,你父亲王受曾在渭州经商,与我常有往来,十分相熟。我今受渭州知州王沿派遣,化装为客商,前去弥陀大王野利旺荣处公干。我看你涉世未深,不知深浅,你可随我大队一同前往弥陀地,免得路上再遭谋害。”
王小受听张遂言说是父亲至交,十分欢喜。又在旧衣服中乱翻,却不见了嵬名那征乐所付书信,料想已在水中漂走,不知如何是好,只得先随张遂大队出发,等到了弥陀地,再作道理。
大队走了一日,只见前面大山气势雄伟,走进山口,一阵寒风扑面,再看山谷之内,早已深雪皑皑。
众人忙将冬衣、棉靴换上,仍然抵不住山中寒冷。到了半夜,张遂就发起烧来,浑身滚烫,又在雪地中挨了半日。
眼见张遂气息奄奄,将王小受唤至近前,从怀中掏出一封书信说道:“我身经百战,不想今日命丧此地。我死之后,你可率队继续前行,将此书信送交弥药弥陀大王野利旺荣手中,切不可耽误。”又叫随从拿出十两黄金相付。说罢竟然一命归西了。
众人见张遂已死,便商议如张遂所命,分为两队,一队送张遂尸身回渭州,一队去弥陀地送信。
众兵士说道:“此地大雪封山,路险难行,谷底瘴气弥漫,九死一生。张遂将军已然身死,我等岂可再进?不如回渭州复命,等春暖再来。”于是一拍即合,抬着张遂之灵下山而去。
王小受见众人去了,便打开书信一看。这一看,王小受大吃一惊,继而喜上眉梢,原来信中是王沿私通野利旺荣,以丝绸、金银交换弥药冷锻铁剑、神臂大弓。王小受虽然愚钝无知,却精通拍马逢迎之事,知道此信的厉害,于是将信揣在怀中,连忙下山打道回府。
王小受回到兴庆府,却不去飞龙院复命,直奔宰相府而来。找到宰相府相熟府吏,掏出五两金子,央告求见宰相。府吏便将王小受引进相府,上堂与张兀说了一番。张兀久不见飞龙院复命,今见王小受私下求见,觉得有异,便命召见。王小受上堂,叩头便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