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5章 打了
盛桉昏睡了将近一天一夜,江最在她病床边也守了一天一夜。
不吃不喝,不曾动弹。
盛桉看到江最脸上疲惫沧桑的神色,看到他在海底经历一番之后仍然穿在身上的衣服,看到他唇边冒出的胡茬,伸手摸了摸他的脸。
“25岁了,江小野,生日快乐。”虽然晚了一天。
江最眼里泛起泪:“嗯,姐姐,我现在不是胆小鬼了,我长大了。”
盛桉躺在病床上,虚弱地对他笑了笑,眼里满是温情。
此时距离他们相遇,已经过了将近20年的时间,还好兜兜转转他们又再次重逢。
盛桉眼里噙着泪:“真好啊,江小野。”
还活着,就是好,其他一切都无需纠结。
江最也淡淡笑着,他的手一刻也没松开盛桉的手,他缠绵般在她身上蹭了又蹭,像是缱绻又像是留恋。
“姐姐,我们以后再也不分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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关于江小野的“死”,盛桉是从丁玲那边听到的真相。
丁玲在第二天带着水果和礼品来看望盛桉,她脸上依旧是平和和温柔,似乎没有什么能干扰她的这份从容悠游。
“你受苦了。”丁玲端坐在病床旁边的椅子上,端着手里的茶水对盛桉说。
盛桉淡淡地笑了一下:“还好,算是保住了这条命。”
她跳下海的时候,是真的觉得,自己这辈子就这么结束了。
张素卉把茶杯放在一旁的桌子上,姿态优雅:“阿最去处理赵家了吧?”
“嗯。”盛桉点头,江最一早就出门了,赵晟和赵家的人现在还被关着,等着江最去发落。
江最以前从来不插手她和赵家的事情,但这次,却丝毫不给盛桉出手的机会了。
大概,是害怕夜长梦多,盛桉再受到什么伤害。
张素卉略带愁思地看着盛桉:“我听说,你找小意要了江最小时候的照片。”
还是姜小意在她面前无意间说漏嘴的。
盛桉看了眼她,点头:“是,我知道了。”江最就是江小野的事情。
看样子丁玲也知道,并且有意隐瞒。
丁玲叹了口气,目光落在桌子上的那束花上面:“这件事,是我们要阿最瞒着的,他充其量是担心你生气。”
盛桉猜到这点,但还是问:“那你们又为什么要瞒?”
说完她又意识过来,江最和江家的身份。
江最是江家的继承人之一,如果他曾经走失后又被找回来,难保不会有人怀疑他身份的真实性,到时候江行的生意势必要受到影响。
所以丁玲和江军要瞒的不止是盛桉,而是所有人,所以谁也不知道江最小时候曾经丢过,只当他性格内向存在感弱。
丁玲看出盛桉在想什么:“就是你想得那样,我们是怕公司受到影响。”
“我能理解。”盛桉表情从容淡然。
丁玲闻言对她笑了笑,对她的理解表示感谢,然后继续开口。
“你知道吗,江最很爱你,甚至超过了对我和他爸爸的感情。”
盛桉抬起眼,有些疑惑地看着丁玲,神情不解。
再怎么说,丁玲和江军是江最的父母,就算江最表现得再疏离他们也不该这么妄自菲薄。
丁玲看出她的疑惑,重复道:“是真的,江最对我和他爸爸有怨恨。”
“他小时候,我们工作太忙,没怎么陪过他,所以他不爱和人说话,性格也软弱沉闷。”
“那时候我们一心都扑在公司上,所以对江最疏于陪伴,才导致他后来走丢了。”
“后来我们才知道,江最那时候是故意自己走丢的。”
那是盛桉和江最吵架的时候,江最回家,第一次和父母敞开天窗说亮话。
他丝毫没给父母留面子,打破了自从他回来之后和父母的和谐。
他说,是他自己故意走丢的,如果不是后来被找到强制带回来,他一辈子都不会想回江家。
他说,唯一给他带来家人感觉的是盛桉,他想度过余生的也是盛桉。
他知道父母说的和他断绝关系只是气话,为了逼他和盛桉分开而已。
但是他却对父母说,如果你们不同意我和盛桉在一起、不接纳她,我就真的和你们断绝关系。
他说,你们是最没资格插手我和盛桉关系的人,因为你们没有给我的那部分是她补上的。
丁玲说:“那个时候,我和他爸爸是真真切切地感受到,江最的决绝,他不在乎我们的看法。”
“所以你们后来才试着接纳我,甚至还把那个镯子给了我?”盛桉试探地问。
丁玲回望了她一眼,不再隐瞒,欣然点头。
盛桉心里还是有疑惑:“那为什么你们还是不同意我生下江家的孩子?”
明明江最对她的态度那么决绝,而丁玲和江军看似也可以为了儿子无休止地妥协。
可单单留下一个不能生孩子的要求,实在是不合理。
丁玲神色顿住,眼中出现了些为难又动容的表情,盛桉从没见过她这样的神色。
在她面前,丁玲一向是端庄优雅的,什么时候露出过这样无奈又哀伤的神色。
丁玲张了张嘴,苦笑道:“我们……当初只是觉得江最和你相处一段时间就会分开,不想让她和你有太多的牵扯。”
可谁也没有想到江最能这么执着。
丁玲不再说话,只是用委婉地神情看着盛桉:“总之,我们不会阻止你和江最在一起,孩子的事情……我们以后也不管了。”
她大概知道江最去做了手术,临走前还嘱咐盛桉:“你们想生的话,就让江最去做手术吧。”
过了这么久,终于还是松口了。
丁玲走后,盛桉一个人留在病房里,姜小意和付雪都打电话来说要来看她。
盛桉委婉拒绝了,她其实没生什么大病,抢救过来之后休养一下就可以出院了,她说出院了再和她们约。
江最直到晚上才回来,隔着一整个病房,盛桉都能闻见他身上的血腥味。
他衣服上也有淡淡的血迹,虽然不多,但还是能看出他刚刚做了什么。
江最在门口把外套脱了,扔在地上。
盛桉看着他走进来,看到他手上也泛着红,抬眼问他:“你怎么处理的赵晟?”
其实,不用他说,盛桉大概也能猜到,大概率是往死里打了一顿,还是江最亲自动手的。
江最在面临她的事情时,总会时不时地露出疯魔的一面。
果然,江最没有丝毫要隐瞒盛桉的意思:“我把他打了。”
大概是担心盛桉说他冲动,他说的时候有些没有底气。
盛桉看出来了,她没有责怪江最不理智的意思。
“死了没?”她轻轻问。
江最抬起头:“没死,还吊着一口气。”
他说这话是小心翼翼地观察着盛桉的神色。
盛桉看他的表情,莫名笑了下:“没死就好。”
江最诧异地看着她。
盛桉从床上下来,带着他到洗手间缓缓地冲掉了手上的血迹,然后踮起脚轻吻他一下。
在江最错愕的目光中,盛桉认真道:“江最,我不怪你,我只是怕你沾上人命。”
一旦沾上人命,那就是真正的万劫不复,她不想江最落入这样的境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