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刑警世界（十八）
“现在已经查到男人的妻子彭女士的中奖彩票是别人买来送给他的，所以我怀疑男人并非拐卖穆玖案的真凶。”和沈御一起驱车到老李家里的秦宁严肃的看着对面的老李道。
老李刚明媚了不过数小时的心情，再次阴沉下来∶“可那山牙子不是也已经承认了吗”
“山牙子承认了不假，但他对穆玖的下落却含糊其辞，高价买回来的人，会那么轻易的让她逃了吗除非他根本不知道穆玖的下落。”秦宁在老李的书房里落座。
老李喝了口李夫人刚刚送过来的茶∶“他没干过为什么要承认”
秦宁皱了皱眉，再次想起来西河村里那段模糊不清的对话，揣测道∶“也许山牙子背地里干的是比买人严重的多的事，他怕自己不承认，我们警方会彻查他，查出他背后犯的事。”
“这样一来为什么那男人非要见自己的妻子才肯招供也说的通了，他是为了确认钱有没有到账。”老李想着那段稀松平常的谈话道。
沈御放下了手里的电话，淡淡道∶“我刚才打电话问了他家孩子的班主任，他家孩子在校成绩一直是班上倒数第一，他们见面的录音我也听了，你们把就要考试了这句话后面那句倒过来读。”
“我得教好儿子，莫白给人抄。”老李率先重复了一遍原句，然后又翻过来读“超人给百莫，子儿好教这也不通顺啊。”
沈御淡淡道∶“他后面着重提了一个叫万俟（moqi）的邻居，就是在向他妻子确认，上句话中的（mo）是不是多音字，他妻子的回答是我知道了，您把莫读成万试试看。”
“超人给百万，儿子好救。”秦宁接过了他的话“当时我就觉得那个教字发音奇怪，当时还以为是口音问题。”
“她为什么不直接说自己买彩票中了一百万呢”老李问道。
“她怕自己的大金额中奖引起警方注意，所以选用了这种接近暗号的方式告知。我猜这个主意是亚克一给他们出的，甚至如此明显的手段绑架苏苏，也只是让男人暴露在我们面前，进而给他定罪的一种手段。可能是我们大规模的排查亚克一引起了凶手的危机感，所以才如此急切的扔出烟雾弹。”秦宁道。
老李了然道∶“那个男人一心想救儿子，甚至最初开始犯罪也只是想救儿子，他想必每天也提心吊胆，害怕罪行被发现，因为一旦发现就是重罪。这种情况下，亚克一找到他，许以重利，只让他承担一遭有还是没有对他的量刑影响不大的罪责，这之后他妻子就有钱救儿子，他有什么理由不答应呢”
老李说完，想了片刻道∶“你说彩票是亚克一买来的，那彩票原主有没有见过亚克一真面目”
秦宁摇了摇头，把张大有，彩票站小哥和浓妆女孩的事尽数道来，然后说∶“现在这个浓妆女孩也很存疑，不知道她和亚克一是什么关系，是他的下属，帮凶之流，还是只是他在大街上随便找的收钱办事的不谙世事的小孩子。”
老李道∶“小女孩的事我让小孙他们调查着，山牙子背后干的事我交给你和戚北调查。”
秦宁沉吟片刻道∶“李哥，您不觉得这种在幕后操纵一切的手法很熟悉吗”
老李一愣，瞬间想到了一个三年没抓到的幕后黑手∶“你是说”
“我觉得这个凶手和三年前是同一人，而且是个极为难缠的对手。”秦宁慢条斯理的把当初那个小瘦子的事和戚北的推测一并讲出来。
老李的神情更加严肃起来∶“这样一来，凶手不就再次断了线索”
秦宁眼中忽然迸发出笃定的光芒∶“山牙子就是突破口，凶手一定和山牙子有某种联系，知道他背后犯的大罪，才敢如此明目张胆的栽赃给他。”
老李听了这话，眉目松缓下来，喝了口茶道∶“既然如此，我让老刘老高和你们一起去。”
秦宁想了想摇头拒绝了，他看了眼身旁的沈御，缓声道∶“我曾经在半夜的时候听见山牙子在西河村出没的声音，我怀疑他的罪行和西河村有关，我申请带上戚北，沈御，薛顾问，岑医生一起去那边暗中查访。”
“岑陆带他去干嘛”老李不解道。
秦宁道∶“那边孤儿院有个得了自闭症的孩子，沈御和岑陆很关心他，经常去看望他。我们这次去打算扮成喜欢那孩子，想为他治病的社会爱心人士，从而顺理成章的在西河村逗留几天。”
老李点头同意了，然而待秦宁走出好远，他仍然不忘开窗叮嘱道∶“务必保护好非警方人员的安全。”
“知道啦。”秦宁漫不经心的声音从楼下老李看不见的地方传来。
老李看着他在黑暗中渐渐远去的红色尾灯，无奈的摇了摇头。
回程的路上，沈御在“五个大帅比”里发言道∶“大家有空吗今晚来我家一趟”
戚北∶吃什么
被这句话拐带走的薛八方∶用带菜吗
岑陆∶没有脑子的大块头张嘴就知道吃。对了，吃什么
秦宁望见中控台上不断亮起的手机，问∶“他们都有时间吗”
“有，他们问你吃什么”沈御边说边向后靠去，目光清澈而潋滟，让人无端联想到清晨时分那让人欲寐不醒的温和又放肆的日光。
“火锅吧。”秦宁嗓音慵懒道。
群里。
薛八方∶正好我在e国带回来几瓶好酒，一直想找机会和你们一块喝，我带过来。
岑陆∶我妈今天给我拿了不少我大姨家自己家种的无公害青菜，正好我也不怎么做饭，我带过来。
戚北∶我今天晚上正好没吃饭，有一个空空如也的胃，我也一并带来。
沈御眉目清冷的把大家的话一字一句念给秦宁听，念到最后，语气中也渐渐染上暖意。
席间，秦宁向几人说了案件的事情，随后他端起一杯红酒，带着几分郑重道∶“我抛却警察的身份，只以沈御哥哥的身份请求大家协助我抓住他。”
正是酒酣耳热时，戚北大着舌头道∶“都是兄弟，说什么客气话。”
岑陆难得公开认同一次戚北的意见，他举起杯中酒，带着几分醉意道∶“为预祝我们顺利抓住凶手而干杯。”
素来不怎么喝酒的薛八方也持了一杯酒，冲席间四人轻轻举杯。
沈御向来淡漠的眼含了柔情，他潋滟的目光透过透明的杯口散散落在秦宁俊朗含笑的面颊上，而后又若无其事的抬起头望向其余三人，举起手中杯。
五只酒杯在空中碰撞，清脆分明，如同五颗壮怀激烈的心。
西河村孤儿院的一间小室内，气氛却全然不同。
一个头发微卷的女孩静静的躺在病床上，沉沉的睡着，小脸上兀自带着甜甜的笑意。她旁边一个穿着手术服的人拿着一把手术刀，缓缓划开了她的身体，取出某样器官放在托盘上，然后手法娴熟的缝合起来。
待她慢条斯理的脱下白皙双手上那副手套时，带着几分唯唯诺诺的院长走到她身边，撇了一眼床上的女孩，低眉顺眼道∶“吕小姐，您看咱们明天选哪个孩子”
“你选一个身体好点的，要不然摘了一个肾就死掉了，死得太频繁，容易引起别人注意。”摘下口罩，方看清那女孩不过二十岁左右的年纪，姿容无双，笑容清甜，着一身白色长裙，看起来像误落人间的天使。
“对了，山牙子被警方抓走了，现在那边只剩下大富一个人，你多配合着点。”女孩像是想起了什么，回头对慈眉善目的院长道。
院长唯唯诺诺的应承着，亦步亦趋的跟在她身后，挣扎了很久，方搓着双手谦卑道∶“吕小姐，我家小宝三年前心脏移植手术成功后状态一直不错，最近却有些反常，不知道先生什么时候有时间亲自来看一趟。”
提起先生二字，女孩眉目间骤然出现一抹厉色∶“先生有很多大事要做。你做好份内事，先生不会亏待你。”
院长走远后，女孩脸上洋溢起一个独独属于热恋期女孩的甜蜜笑容，她青葱般的手指熟悉的按在按键上，拨响了一个电话∶“达令，彭英子的丈夫是你送进监狱的吗”
“当然，花花，报了大仇解不解气”那边传来一个温柔又宠溺的男声。
女孩清秀的脸骤然扭曲起来，她下巴微微昂起，望向极远之处，撒娇道∶“当然解气啦，谢谢达令。”
那边的男人猖狂得意的笑起来∶“这些警察也真是蠢笨，被我全然玩弄在股掌之间而不自知。”
女孩温顺崇拜道∶“达令是我的神，也是我最重要的人。”
——我也只有你了，从我出生之日，我即多余，父母不爱，苦难不断，幸而，我九死一生逃出魔窟，遇见爱人如你。
“花花也一样。”男人声音转瞬柔和，如四时风动，温澜潮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