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哭泣石碑的暗杀
尤伊尔猜测那件事情要发生了。
最近几次命运之夜上艾尔伯特心里揣着事,有些走神。他旁敲侧击的问了几句,艾尔伯特是这样子回复他的:“没事没事,多谢耶梦加得的关心了。只是有些烦心事,暗中的虫子活跃得过于异常罢了。我可以解决的。”
他就此肯定那件事情要发生了,于是计划着前往倒吊之城。
世界重叠,倒吊之城的位置与阴影之眼隔得不是很远,按他的脚程大慨要走上三天。
此时才是清晨六点,天还没亮。在一棵茂密的大树下,流浪的青年靠着树干熟睡,脚边放着一个鼓鼓囊囊的书包。不远处的火早已熄灭,没有丝毫温度。
树梢上的鸟儿起的早,伴随着虫鸣唱了几首。树下就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吓得它展翅飞走了。
原来是青年醒了。
费迩刚听了场命运之夜的戏,尚不过瘾,便把目光放到尤伊尔身上。这家伙不想干正事,又找不到趣事打发时间,无聊得紧。
“我看看,倒吊之城。”费迩的话轻柔亲昵,像贴着尤伊尔的耳朵说话,“没听说过的,想来也不是什么重要的地方。”
要说这倒吊之城,当是他所在的妖魔荒原的顶级基地之一。
尤伊尔:“啊对对对,对你来说哪有什么重要的地方。”他心里想真是古板不知世界变化,话到嘴边却轻骂了句:“真是傲慢。”
费迩嘻嘻的笑,说:“自然傲慢。”尤伊尔听见费迩的话间夹杂着隐秘呓语,伴随着高远群山深处回荡的尖锐震颤。
听多了呓语容易发疯。尤伊尔回神,不想再听。他动作利落地埋了火堆,背上背包,分辨了一下方向。
在荒原里流浪极易迷路,它看上去一览无余,实际上处处相似。若是不幸迷路,要面对的就不仅仅是成群结队的妖魔,还有似乎永远找不到出路的处境。
尤伊尔前世就体验过一次。差点没死在荒原里。
所以他这次有提前做准备!自豪。
妖魔荒原磁场混乱,不适合用指南针。但在妖魔荒原上土生土长着一种妖魔,天生能辨明方向。用它的头骨作底制成的罗盘就能带人离开妖魔荒原。但这种妖魔警惕性非常高,为了捉到它,尤伊尔硬生生熬了一天一夜,动也不敢动,眼睛都不敢闭一下。
还是他前世在倒吊之城打听到的。外出的探索队都会去申请一个罗盘。
他从背包里把罗盘拿出来,然后又拖出一条伪装用的披风。这条披风颜色跟荒原的颜色相近,能让天上飞的妖魔注意不到他。
背包里除了这两样东西,还有好几样用塑料袋裹着的乱七八糟的材料。尤伊尔数了数,除了之前得到的金雕翅膀和心脏,其他的都是他在这几天采到的魔药。妖魔荒原虽然荒凉,但还是有魔药的存在。魔药是与妖魔材料一同用于进阶的东西,有着神奇的作用。是在污染程度比较高的地方才会催生出的植物。
两三株用于止血的魔药,还有几株能让人保持清醒的魔药。这就是他在这几天的收获了。
啊,是他运气不太好。要么找不到,要么年份不够,要么就是旁边有强大的妖魔。
而他现在的异态才仅仅是幼年期。尤伊尔计划过了,要是想变成成长期,他需要三种材料——金雕的心脏,风草和漂浮精灵的翅膀。
当然,倒吊之城里应该能找到后两样。这不仅仅是因为他想去倒吊之城看热闹!
他很快的收好了东西,费尔则在他耳边絮絮叨叨:“天呐,这堆东西……小鸟,就只有那个金雕的心脏有那么一点用,比那些垃圾要好一点,但也好不到哪里去。能不能换个东西装一下?看得我眼睛疼。”
尤伊尔背上背包:“我就只带了塑料袋。那什么玻璃瓶什么的,我没地方放它们。它们放在背包里会被撞坏的。”
“贫穷的小鸟,没有空间储存神物。或者我可以给你。但你要付出交易的代价。”费迩哼唱道,跑调得非常严重。“太无聊了,快跟我聊聊天,小鸟。”
“别叫我小鸟。我才不会跟你交易。”尤伊尔叹气。
“当然可以了,伟大的命运先生。”费迩说话的时候尾调上扬,仿佛在唱歌一样。如果他嘴里没有冒出这句让人讨厌的话就好了。
尤伊尔:“别埋汰我。”
“为什么要去倒吊之城呢,那有什么好玩的事吗?”费迩开始找话题。
“能有什么事呢,不过是一潭浑水。”尤伊尔清楚那里发生的事情,“有一个专门喜欢挑衅光明教会的组织出手了。现在真是个好时机,不是吗?”
费迩说:“哭泣石碑。”
尤伊尔有些惊讶,毕竟在他看来,费迩是个老古董。居然也了解哭泣石碑。
“不必惊讶,那可不是什么新生组织。传承也有几百年了。在我沉睡之前还看到他们活动的身影。说起来,那群疯子还没有全死光啊。”费迩发出古怪的细微声音,好像喉咙里卡了一只濒死的小鸟。
“这么看起来这一趟会非常有趣呀。”他停顿了一下,回味了一下刚刚说的话。
“是挺有趣的,也挺混乱的。但首先我们得混进倒吊之城。”尤伊尔嘟囔。
毕竟现在的倒吊之城还不是前世他清醒之后,那个已经对外开放的倒吊之城。
他得像哭泣石碑那群家伙一样混进去。
阿普顿在天要亮的时候从床上翻身起来。外面寒风瑟瑟,发出悠长哭泣一样声音。他凑近窗户,掀开一条缝,外面没动静。那些队员还没醒。
他松了一口气,又转身回到桌边。桌子上随意摆放着原主的佩剑,旁边是一盏熄灭的灯。
他没去开灯,而是选择了呆在黑暗中。在桌子边坐下,他手一伸握住了佩剑,然后慢条斯理抽出剑。原本那个不起眼的小队员有的是一把勉强算得上锋利的剑,但他抽出的剑却锋芒逼人,寒光闪闪。端的是一把上好的宝剑。
但阿普顿犹豫了一会,还是把剑丢在一边。但他的动作轻柔收了力道,那剑滚了半圈,没发出声响。
唉。他想起了领头人的话。在他们这群人出发前,领头人嘴上说着要他们努力去完成任务相信他们,转头却在背后对上头的人说他们不成气候担心任务完不成。
他知道的。他们这十多个人仅仅是计划第一阶段。在大地震发生之后,猜测到城柱出了问题,哭泣石碑不出手才奇怪。因为城主一派和光明教会走的近,所以对城主一派下手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
少城主身边常年跟着侍卫,再加上他本人实力不错,不好入手。阿普顿便选择对城主动手。
只要城主死了,城主一派便会元气大伤。
但很明显,以他的实力做不到。“毕竟第一阶段只是铺垫啊,重头戏在后面。”他自言自语,“但为了主去死,我心甘情愿。”
艾尔伯特昨天晚上睡得很糟糕,非常不安稳,半夜醒了几次。他早上起来腰酸背痛。
他神色厌倦,像是昨天晚上开了一整夜派对似的,微眯着眼推开了卧室的门。
“少城主。”两个侍卫恭恭敬敬的喊道。
“嗯。走吧,去处理那堆事务。”艾尔伯特一边慵懒的伸懒腰一边说,率先往前走。
但今天他面对那些乱七八糟的事务感到心烦意乱,做到一半就不想做了。
“啧,今天怎么回事。”俊美的青年坐在桌前,松开了手上的笔去揉眉头。他低头看了一眼那些写满字的文件,就头疼的移开了目光。“有种时有时无不好的感受,害得我坐立不安的。”
他丢开文件,站起身去拉旁边开了一半的窗帘,让阳光照进来。
艾尔伯特眺望远方的座座房屋,紧绷了一早上的心情放松下来。他一只手随意的搭在腰间的佩剑上,漫不经心摩擦剑柄上的花纹。
“今天天气好晴朗。”他突然笑了一下。
突然!不远处传来巨大可怕的声响!如同一块巨石轰然砸在地上!
艾尔伯特吓了一跳,定睛望去,只见城主府内的一角轰然倒塌,灰尘滚滚,极为显眼。
他咋舌:“这是发生什么事了?”他转头唤了外面守门的侍卫一声:“桑德!哈维!外面发生什么事了?”
桑德和哈维匆忙走了进来,回应道:“有敌人入侵城主府了,少城主!不知道是几个人,但这里不安全了!”
“那个地方,父亲是不是在那里?!”艾尔伯特细细一想,猛然记起父亲今天会在城主府召见探索小队。“我们走!”
他直接翻窗而下,动作迅速。慢他一步的侍卫二人惊呼一声:“少城主!”
就在艾尔伯特即将落地的一瞬间,耳朵一动听见了风声。
有人偷袭!
他立刻反应过来。但那道寒光已经近在眼前,他能感受风挂到脸上的细微疼痛。
但此时他身体无处着力。要是普通人,恐怕就这样正中眉心,死在偷袭下了!但艾尔伯特在这千钧一发之时,他头往后扬,借着风的力量,以不可思议的柔韧度在空中翻了个身!
他脚尖在刀上轻轻一点,敏捷得像一头猎豹,轻巧得像一片落叶。借着这股力,他轻而易举躲过一刀,随后往前一个翻身卸掉力度。
“少城主!你没事吧?”上面的桑德激动的问,哈维眼底也有着担忧。
艾尔伯特没第一时间回答,他冷静的看向了偷袭来的方向。
在一楼的护栏上正蹲着一个一身黑袍的男人,握着刀的左手上有哭泣的眼睛的纹身。
“哭泣石碑。”艾尔伯特厌恶的说。
“少城主艾尔伯特,早上好啊!”男人用嘶哑的声音说道,“今天真是个适合杀戮的好日子啊!”
哭泣石碑出现在这里,看来父亲那边也应该是他们动的手。只是令他没想到的是,哭泣石碑动手的居然这么快。
“讨人厌的疯子。”他回了一句。
但为什么监视的人没有报告呢?这个疑惑在他脑中一晃而过,转而浮上心头的是怒意。
“挑衅城主府,你们会付出代价的。”他一边说,一边抽刀,“你们注定今天不会活着离开这里了!”
艾尔伯特一眨眼,再次睁开眼的时候那双漂亮的眼睛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属于野兽的黄瞳。因为杀意而眯成一条缝。
“希望如此。”这位来自哭泣石碑的杀手挑衅道。